《文笙琳琅》若堇尘

16、假面

　　她真的死了啊。
　　他怔怔地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
　　伤心吗？
　　也没有那么伤心，早在十多年前他将她赶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当这个人不存在了。
　　遗憾吗？
　　有一些，如果她早些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如果他能多信任她一些，如果他没有酒后乱性欺负了别枝，或许他们就可以白头偕老。
　　他只是，突然有一点难过。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鼻子酸酸涩涩，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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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站在土地庙前，盯着那具女尸，站了两个时辰。
　　然后，他派人去星尘阁，询问上官尘能否允许他把这具尸身带回去安葬。
　　上官尘同意了，随从带回了她说的两字：随意。
　　但是上官尘没有意见，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意见。
　　苏别枝听到消息后，带着与他一起生的一双儿女赶了过来，以死相逼不允许他将琳琅的尸身葬入柳家祖坟。
　　一向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苏别枝，以死相逼、拿儿女的前程逼迫他。
　　他怔愣过后，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当年琳琅走后，他没有把別枝扶正，因为龙泽国的律法规定，妻妾有别，一日为妾，终身不可为妻。
　　曾几何时，別枝面对他的愧疚，表示对名分一事毫不在意，只要能跟他长相厮守便心满意足。
　　由于他一直没有娶正妻，身边也没有姬妾，京都中世家夫人都当苏别枝为柳府的当家主母来交往。可如果琳琅进了柳家的祖坟，便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他有嫡妻，而別枝只是侧室，是个妾。
　　这些事情，本不应该是苏别枝能想到的。
　　他一直觉得她单纯温柔，不知那些后院中的种种手段，因此一直护着她，怕她被欺负他甚至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收入房中，可如今她这番模样确是与以往不同。
　　难道她以前，都是装的吗？
　　他看着苏别枝，突然想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疑点。
　　他顺着这突然的思路理了几遍，越想越觉得不对。
　　从结论倒推起因：
　　琳琅是冷月宫的宫主，那么她与凌远熟识也就理所应当，同样因为她尊贵的身份，她也绝不可能与凌远通奸——以她的骄傲，没有必要骗他。
　　既然她没有背叛他，那么当初被别枝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龙纹腰带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帝王的贴身之物不是谁都能接触的，龙纹腰带这种含有帝王象征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仿造的，除了宫里的织造监和各宫娘娘，若是在别的地方被查出必然会以谋反论罪。
　　苏别枝的嫡亲姐姐苏明月是皇后娘娘。
　　琳琅若是遭他厌弃得益的人是苏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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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可以得出结论，是苏别枝用从她姐姐那里得来的龙纹腰带栽赃陷害琳琅。
　　那么，苏别枝以往的天真善良、大度体贴都是装出来的。
　　她原就是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那么……
　　当初他的酒后乱性……
　　他想着，心里越来越冷。
　　如果一切都是苏别枝的精心算计，那么他和琳琅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