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近乡情怯意，美人挂珠帘 ...
-
“少恭，你这就又要下山了？”
“在下要去寻人。”
“是要去找你的妻子么？唉……少恭！”风晴雪见这温雅男子一笑，转身离去。
她却不知心中怅然何来？
————————————————————————————————————————————————————————————————————————————————
“中了！中了！大爷中了二甲，进士出身！”
琴川街上寂静一刻后，一片嬉闹之声，道路两侧洒下无数带着红纸的铜钱银裸金梅花。
美貌的侍女欢喜的叫道“大爷中了！快去园子里禀报大小姐和四位姑娘！”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一身锦衣，红花乌纱，风流倜傥，文雅俊秀。
“姑姑！”男子仰起头望着那三层酒楼。
挂着红灯笼的栏杆上搭着一双手。
垂手明如玉，皓腕凝霜雪。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双手的主人轻纱覆面，抬手饮了小巧玲珑的酒樽里的酒，眉眼弯起“恭喜你了。”
她无意间惊鸿一瞥，却正对上杏衣男子探究的目光。
当下不由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栏杆上，似乎欲上前去。
却不知想了什么，又匆忙避开他的视线抽身而去，两边自有侍女挂起珠帘掩了她的身容。
杏衣男子唇角微启，抚上自己怀中的琴，那碧绯二字已磨平了痕迹。
避而不见。
柳红玉，你做的很好。
而挂珠帘内的女子，她低眸，酒杯里映出如今的影子来。
无骨秀手抚上轻纱下的肌肤。
“千娇百媚纵妍丽，国色堪比洛璇玑……”
轻叹若柳絮飘落无声“可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是为悦己者容呢？”
这房中有一面水银镜，她起身站在镜前，取了面纱。
“这张面容，可是可怖？”
“大小姐说的是哪的话。”南雪一脸天真的接口“世人重皮相之美，乃是因那人皮相压过了所有，可小姐之美不在形容，方在情状。何况，小姐又不是需用皮相争宠的后宅夫人，倾慕小姐的更看重的是小姐才华心性。这是旁人夺不走的。”
“你说的是。”女子方才笑了。
“我本就不是需以容貌过活的人，纵女为悦己者容之，却也未到需以美貌取悦于人的地步。”那样的女子，本就不是她。
“我看重之人，若见我之容貌也只有疼惜，万不能有嫌恶。不然，又算什么看重之人？不过是个贱人，何配令我挂心？”
她笑着对镜将发间的珠钗摘下“若当真喜爱我，就该不论我生的什么样都一直喜爱下去，不然这喜爱的岂不是只有一张脸？哪有算得上什么喜爱，不过是一时情迷。”
“我得谢你，若无你的话我怕是自误了。”
“这么多年来，小姐待我好，我不过说了两句真心话，就算没我小姐过会也能想通……”南雪抿唇一笑“小姐现在，是想去找那个人了么？”
柳红玉想到方才惊鸿一瞥男子眼中的冷冽，以及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归。
不禁扶额轻叹“他应该是……怨我的。”
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柳红玉今日出门穿的是一身齐襦长裙，衣袖裙下绣的是瓣瓣桃花。她鲜少穿的如此娇艳，又因轻纱覆面眉眼精致，才一出酒楼就惹得路人惊艳。
“嘻嘻，好姐姐，我就说你这样穿最美了。”穿着相同衣裙的女孩凑过来腻着，她拉着柳红玉到一处摊子前“姐姐姐姐，给我买个糖人~”她贝齿一咬菱唇娇嗔道“姐姐只顾着同景嘉打招呼，都忘了我了，可怜我啊，才回来还不得独宠多久就又有人来分宠了~”
她娇俏鲜活，娇嗔甜腻，有旁边的路人眼神都直了。
女孩却是瞪了杏眼娇斥“看什么看呀！不准看我姐姐！”这样孩子气更讨人喜爱。
“小姑娘，俺们是觉得你好看哩。”
“呀！”女孩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脸。
柳红玉见她难得孩子心性也觉得新奇“要七个糖人。”她对妹妹笑道“我买多了，你拿去哄哄你侄女们？”
“就知道姐姐不是为我买！”女孩哀叹一声“我都要不顾辈分争宠了！”
她哀哀叫着，只逗得身旁女子笑声不止。
柳红玉拉了妹妹上车，忽觉有道目光，抬帘望去并无不妥，心里却知晓是欧阳少恭未走。
美人顾盼流连，眉间轻愁，看在高处人眼里难免动了怜惜之人。
“姐姐在瞧什么？可是谁家风流子？”一张桃花面露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叫人惊艳。小美人嬉笑着抛出帕子来，引得路人伸手争夺。
“胡闹。”
“嘻嘻，嘻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样美的人有人喜欢不是正常的嘛~”美人菱唇一勾落了帘子。
只是才落了帘子，她却想到楼上一个杏黄的身影心里大骇，急忙掀帘，再看去哪里有人？
“怎么了？”
洛盈澜有些勉强的笑笑“刚刚看错人了。”
怎么可能呢？
那个怪物！他……应该不会这样巧吧？
那样的怪物……本就不容于世，死亡才是他的归途。
女孩乖巧一笑，白皙如雪的双手紧扣，如同扼住他人脖颈。
杏衣男子在客栈中将琴放置在桌上。
这是一把纯阳琴，以梧桐木所作，只是年深日久，琴弦已磨损的差不多了。五弦中有两弦已断。
“已过了这么多年月了。”他叹，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他又走上了前生的路……只是这一次，他却决不会再走了。
对面不识，相逢避走。
他难免想到化名‘寂桐’，曾守在他身侧数十年的爱妻巽芳……
“何以飘零久，何以少团栾……”
欧阳少恭不知是说给谁听……可不过半晌他就已勾着琴弦叹“古今凡圣，如幻如梦，纵是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这世间又有何物恒久不已”
他想到女子抽身而退，珠帘挂起，心中恨意顿起。
果然，人始终都是能改变的，无论贫富贵贱，你当下所看到的，或许有朝一日将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而在天香楼中的女子，半曲凤求凰戛然而止。
“姐姐？怎不弹完？人家还没听够呢~”娇憨的女孩一手饮着桂花酿，把玩着酒樽抱怨。
“后半曲乃司马相如以琴心挑之私奔……我心不喜。”
闻言，女孩笑了“是这个道理，这司马相如虽渣，卓文君却也不是好人~下贱得很！何况……”她满眼的欣慰“有生之年，能再听姐姐一曲琴曲，我也是满足了~”
指下琴弦一低，女子略有失神。
她都要忘了，自己许多年不曾碰古琴。
洛盈澜饮了两杯酒后，满面红晕“昀姐儿又出去了？近来琴川闹了个什么采花贼，姐姐可派几个人去护着了？”
她口中的昀姐儿正是柳墨玉的长女柳黛昀，向来精明能干，若非是个女子连柳星弈都有心叫她去朝堂谋个前程了。
“采花贼？我也记不大多了，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也吃不了什么亏……”女子微叹“况，圣旨也要下了，这出阁之后哪有在闺中快活？”
洛盈澜哼唧了两声，伏在桌上睡过去了。
————————————————————————————————————————————————————————————————————————————————
“你们看啊，从这看……是方府没错。方二小姐昨晚才遭了暗算，这下一个孙府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方府旁有一个小宅子，住的是那洛府里的二姑娘。”捕快在地图中一点。
“那这么说，我们是去守哪个啊？”风晴雪有些发愁。
“昀儿……他们该不会这么大胆吧？”方如沁此时尚有些头晕，听到这话有些惊心。
“嗨，谁知道呢，方家也是这琴川中的大户，可二小姐您……更何况是这洛二姑娘了，平日里深宅大院的养着，但谁不知道这是个美人？”
捕快笑道，一旁的杏黄绫子衣裙的少女有些诧异“怎么还有我的事？这采花贼若是有本事，只管往院子里闯。”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这几日，洛二姑娘您恐怕得小心些了，若是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也会保护您……”捕头说这话迟疑了一下，毕竟洛家是近年来才到琴川的，而且高门大户不同其他，她家的大小姐连官府的人都曾抽过。
“这又何妨？我与方姨约好五日后去姻……上香还愿，今日便在方府住下，这样也方便保护些，就是恐怕得委屈诸位了。”她十分善解人意，又对着百里屠苏与风晴雪解释“小女的姑母是紫胤真人的师妹，若算来当称二位一声师叔，如有不周之处往二位海涵。”
“啊啊，你太客气了……”风晴雪被吓了一跳。
“分内之事，不必道谢。”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近乡情怯意，美人挂珠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