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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Page113·第一主题变奏回旋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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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霄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静，温和，不管是之前在华夏和他妻子站在一起还是现在一直被控制在白塔让华夏大使馆如鲠在喉的时候，都像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向导——也就是说，他像是个影子。
人们似乎总是不会注意到他。
在华夏，他是个可靠，但换了也没什么大碍的理财咨询顾问；在巴特沙，他是被林娜·阿德尔一票带走的一百来个幸存者的其中之一；在帝国，他也就是青霜号上那几个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他甚至不如他的儿子，至少他儿子差点儿给华夏拐回来一个帝国设计思路的军用强人工智能（然后这件事半途被林娜·阿德尔发现掐死了）；就算被困在白塔，他也只是一个合格的，几乎不怎么起眼的人质。
他头上顶着的，VOS钴石新利用方法发现者徐璐的丈夫这个名号，或许都比本人起眼。
大概除了当时在潜意识影响上帮了他一把的西茜娅·李，别人都没意识到。
陈霄是个一点儿也不传统的向导。
一个传统向导是不会对一个普通人一见钟情，更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就随便洗脑之前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还在互相帮助的人的。不管是教导进化者“他们高于普通人”的白塔，还是一直将进化者和普通人视为一体，教育人民相互融合的华夏，都不会教出这样的向导。
毕竟，在什么技巧都不会，只凭着知道向导可以修改人类的意识或潜意识这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敢随便在人身上动手的家伙，不管什么正统教育方式都教不出来。
他过去平静的表现，一大半是因为他的目标不需要他动用这种过分手段，凭借努力就能做到；另一小半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不是作为法外狂徒被通缉。
毕竟陈霄对自己的认知也很清醒——他也不是西茜娅·李这种向导中的传奇，只是一个虽然评级高些但也不算稀奇的B-，而且华夏对向导的技巧教学控制得很严，不进军队基本只能学到各种正面的技巧运用方法。也就是说，他的战斗力几乎垫底。随便哪个军方出身的进化者，都能吊打他。没事儿就去做法外狂徒不会让他一直成功走捷径，反而会让他成功进牢房。
——但不幸的是，陈霄遇见了一个他凭借正常手段几乎不可能突破的难题。
然后他对自己的约束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嗯……大概现在这一点点还没被重新控制回去。
所以陈霄才会愉快地将自己的精神向导丢到白塔的屋顶，然后将团圆的主控意识换成自己，好方便自己听听能不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其实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听见什么，毕竟奥洛娃的白塔也是个巨大的建筑群，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也不会让人抓到什么马脚。
他也确实没有听到什么。
能在白塔中出现的还是老一套，对现在变化的不安，对向导逐渐拿到权力的不满，对VOS钴石给他们生活带来的改变又喜又怨，甚至还有对徐璐的咒骂……
不过他们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大部分是针对身为女性的攻击，多半带些她是疯狂的科学家什么的——所以说生活环境决定了骂人话的攻击性上限这事儿确实没错。
有些人可能会憧憬VOS钴石没有被利用之前的生活，不过陈霄对此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大量且廉价的能源比人命贵重，这是华夏和华夏庇护的大多数同样思想领导的国家之外的星际现状。
对于星际探索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的现在，就算是白塔也不可能放开另一条重要的，必须需要进化者存在的利益渠道。或许利益也不算太重要，但进化者们必须不断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VOS钴石在留利克帝国最大的存在问题从来不是它里面封存了Viathan，也不是它可能会带动向导地位上升，而是现在VOS钴石的处理及运用整条利益链在皇帝手里而非白塔手中。
而对于陈霄来说，让他愿意暂时沉默的原因也是VOS钴石的处理及运用整条利益链在皇帝手里而非白塔手中——白塔掌握这条利益链后的宣传自然和皇帝掌握这条利益链后不一致，现在可能是他更喜欢的发展。
陈霄用熊猫的身体坐到了一座白塔塔尖上，又用这具身体露出了一个更像是威吓的笑容。
——啊……熊的身体就是这点让人不太愉快。笑起来也像是在威吓。
坐在白塔建筑群最边缘的华夏向导放下了手中的书，和远处的熊猫一起转头看向正开回白塔的浮空车。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每次出行带保镖，但安全也是这些高层人士需要注意的，所以能走专门设计的浮空车通道的当然只有固定的几个人，其中自然包括被陈霄重点关注记住了精神频域的马丁·路德。
这位白塔负责人不管被陈霄知道的几个人如何评价，精神场对外的表现都是柔和稳定的。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来自华夏的向导微微偏头，但另一边此刻是茶色眼睛的熊猫倒是兴奋地人立而起。在多年磨炼后已经平和细微如同微风的精神场无声无息地展开，然后接驳上了几缕并不被主人注意的游丝。
心机和争斗并不是能让向导提升自身能力的好办法，它们说不定反而会磨损向导自身的敏锐——毕竟在你一直去听别人如何的时候，自然是很少注意到自身发出的声音。
不过像是现在这样轻松地接驳也确实超出了陈霄的预计。
当然，他知道他的精神特性就是更偏向于隐蔽，除此之外其实没什么优势，但是这么容易……
陈霄严正怀疑马丁·路德回来之前是不是被西茜娅·李在精神方面殴打了一顿。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马丁·路德精神游丝中异样的脉冲。
那是陈霄极为陌生的感受，和过去间接通过西茜娅·李的精神连线感知到的绝不相同。
过去的马丁·路德是疯狂的，暴怒的，贪婪的，精神场的本质表现在西茜娅·李眼里像是一头不断试图扩大占据范围的野猪，一切都被欲望充斥，然后是每次和胡安娜·基辅罗莎对撞之后的得意或者愤怒。
但这一回陈霄突然地（好吧他就是看准了刚刚西茜娅在连线里说教训过马丁·路德一顿，又被今天怪异的精神场勾起了好奇心）尝试接驳了这个人自己散布在外又没注意过具体什么的精神游丝时感受到的是另一些东西。
他只觉得怪异，然后凭借本能立刻断开了连接。
——因为那是某些更古怪的，完全陌生的，不属于“人类”认知的一些……东西？
陈霄艰难地从自己的词库中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觉得可以用来形容的词汇，然后立刻把团圆丢回了自己的精神领域。
干干净净毛都不发黄的漂亮熊猫猛然掉进了坍塌了一半的玄武岩海崖和后面的森林里，接着完全跟随本能跳下了悬崖，努力在海水中清洗熊猫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染上的什么。
‘西茜娅……你今天和马丁·路德在精神层面上接触过吗？他现在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
——马丁·路德发生了什么变化？
西茜娅·李一直在敲打着圆桌边缘的手指停下了动作。
漂亮到自己就是风景的向导缓慢皱起了眉毛，试图从记忆中回想起有什么不对。
但这对西茜娅来说还是有点儿难。
完全不按正常向导成长方式成长的使者小姐感知上其实意外迟钝，毕竟近几年才开始针对性地进行训练而自身力量有足够碾压。
一个人会觉得一根头发和一根丝线踩在脚底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西茜娅也一直尊重自己之外几乎所有向导的感知，毕竟他们能感受到的东西当然会比自己更细腻，也更具备参考价值。
不是所有变化都能依靠心理学来推断，也不是所有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能依靠向导基本的思维读取能力读到他的下一步选择。更何况西茜娅在被封存为人偶的时候也丢掉了太多经验和知识，在挣脱之后逐步补回的经历也不能说就是完全复原了。
于是西茜娅理所当然地做出了把这条消息交给该负责动脑的家伙的决定。
当然地，她会把消息转交给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
直接链接的精神让她在奥洛娃上想联系哪个人都很容易，甚至不用专门去申请觐见皇帝。而这样的精神链接对进化者来说在信息传递上也更容易，西茜娅甚至可以直接把陈霄传递来的感受直接转交给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让她感受一遍。
然后，帝国的皇帝陛下重新陷入了她经常在精神连线中出现的情况。
沉默得像是死了一样，甚至没有偶尔泄露的潜意识念头。
在很久的安静之后，胡安娜才在精神连线中开口说话。
‘让陈霄别继续探究，反正不是好东西。’
——————
在回答了西茜娅·李之后，帝国的皇帝陛下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感知笔。
眼前的众多光屏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被斜歪着投影到了地砖上，卓娅·戈莱对这个情况猛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帝陛下——
然后她吞下了自己想要骂出口的话。
因为在她眼前，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的神色逐渐苍白郑重，最后竟然显出了几分像是被打击之后的空洞和愁苦。
“卓娅，你说……人类能疯到什么程度才算完啊？”
作者有话要说： 西茜娅不尊重的那个是夏瓦娜·哥拜尔，所以说是几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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