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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Page11·邮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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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特雷萨星省似乎每天都是重复的。
或者科列宁子爵领地这几颗行星的日子没什么新鲜。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那些日子。没什么突然的变化，能够自给自足，在星际时代过着变种小农生活的星省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贵族们舞会晚会联络那些大贵族和投资顾问见见面，普通人工作种地进工厂每周休息一天。
所以陌生人出现在圣特雷萨的几颗中枢星球之外的地方，就会特别惹眼——尤其在来人看起来没带着大批侍从，看起来不像是个贵族的时候。
有着鸽子灰短碎发的少女穿着简单潇洒，单肩背着一个巨大的画板，扯着一个行李箱走过街道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她。
包括她身上那些像是廉价铝链或者什么钢制品，从头顶一直包裹到脚踝的首饰。
当然，所有人在看见她背后的画板之后都挺理解的——也是个艺术家嘛。
虽然波古金家的奥列格不那么奇怪，但是不也天天在家里用乐器模仿动物叫声吗？眼前这个只是奇怪到了明面上而已。
对啊，也不值得奇怪嘛，你看她背着那么大一个画板，肯定也是个艺术家。
艺术家嘛，没想到在奥列格之后我们这地儿居然也能有其他艺术家过来？
诶？这姑娘是不是奥列格在帝都的熟人朋友？
在传言喧闹最后统一了之后，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漂亮姑娘却没有去找所有人都认为会去找的奥列格·波古金。
林娜·阿德尔随便找了家民宿住了进去，对所有打量的视线都毫无反应——或者一个准首席也不需要反应，善意恶意她都有足够的能力接下。在整理了一遍自己全是各种宝石磨粉或者金属盐结晶的颜料盒之后，决定今天将就着先休息算了。
毕竟连续瓦普跳跃用三十个小时从奥洛娃到达圣特雷萨实在不是人受的。
尽管观察员这个工作是自己决定接受的，也是林娜自己决定用最快速度赶到圣特雷萨的——但是这不表示前任告死鸟就是个真真正正的铁人，能连续瓦普跳跃三十个小时到了地点就能立刻投入调查工作。
能找个距离发电站最近而且周围风景居然真的不错的民宿住下已经是她敬业精神的体现了。
——虽然现在也不是没有工作可做……
不适或者疲累到过头之后，反而没办法进入睡眠获得修养。哨兵现在只能靠着伪装成画板的多余金属部件，合着眼小憩同时和盘旋在星球之外的青霜号保持联系。
通过模仿精神场的无线讯号保持联系不是太好的选择，只能说是不太坏，毕竟就算是利马斯特人也只有关于向导与V型意识的相关数据，哨兵这边因为技术和实践的不足始终没有成型的总结和模型。
但是也没别的什么选择了。
起码在布哈宁老师研究出个原理之前。
林娜·阿德尔也没把这个涉及哨兵精神安危的问题思考多久。哨兵现在能空出来工作而不是被不适占据的精力不多，现在也只是安静地接收Ⅸ传来的各类对比后数据。
——反正可以让九再次传输，现在就凭着直觉看看有没有一眼能看见的问题好了……
哨兵是真的迷迷糊糊，雨声已经重新在耳边响起，连带着接骨木花的浓郁香气也开始雾一样弥漫开来，试图笼罩进化者的感官。
在精神领域中，那些纯银打铸的，童话一般的星星都消失了。
不，也不能说是消失。只是它们现在都很远很远，在纯净黑色的星空中变成了现实世界中的星星。
因为太远了。
只有缠绕着浓郁接骨木香气的这一颗还留在哨兵背后。
——我有点儿累呢，CC。
——当然，只是一点儿，所以不用担心我。
——……瓦普跳跃之后总是会有一点儿累的。
——没有别的事情。
灰林鸮落在了依靠着基地大门坐下的哨兵手边，和她一起遥望那些纯银的，美丽明净像是童话或者梦幻的遥远星星。
在结合时被清空的基地重新弥漫开了血腥气。
在大门的门缝中，正有浓艳到近乎黑红的液体试图淌出来。
——————
——！
西茜娅·李猛然睁开了眼睛。
向导不太平和地瞪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把压在胸口的天鹅摔到了地上。纯白的巨鸟不满地唳叫了两声，转头去别墅后面的池塘游湖去了。
只留下向导一个人神色阴沉地对着空气思考。
精神领域出现了变化。
这才是西茜娅突然清醒的原因。
或者可能精神领域之前就有了变化的倾向，只是有个笨蛋一直控制住了而已。
“……笨蛋。”
“离得远了就能装作变化是因为外界影响发生的了？”
“就算我不怎么接触白塔的研究资料，以我的能力自己研究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笨蛋。”
——————
“CC一定在骂我是个笨蛋。”
哨兵不太在乎后背被染上带着甜腥气的浓稠液体，但还是把手臂架在了膝盖上。
顺带把自家的猫头鹰塞进了怀里。
“但是谁会希望糟糕的一面被直接看见啊。”
作为哨兵精神领域的基地曾经只描画着人形轮廓，但是现在要是打开大门，可能就是挤满建筑物的血水和尸体一起冲出的混乱景象了。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然后林娜抬手一扯，把Ⅸ仍旧在保持传输的数据拉到了眼前。
哨兵紫色的眼睛倒映着密密麻麻的钴蓝色数字，接着又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起码让我在圣特雷萨待到平静之后吧。”
在看完Ⅸ的总结数据和事件模型之后，林娜·阿德尔往后一仰，从精神领域沉入了更深处。
不过在用利马斯特的精神修行法把自己按进深层睡眠状态之前，她还记得重新整理出一份数据交给还带着小飞船盘旋在星球之外的人工智能。
不出所料，需要着重关注的地点都没什么贵族。
VOS钴石作为廉价能源，也不会被投放在贵族大人们多的地方——你穿着华夏绸缎的时候居然用VOS钴石取暖，这也太掉价了对吧？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很重要的替换。重要到能源的支出可以从近乎百分之九十降到百分之三十甚至二十，剩下的金钱哪怕是应付领主是不是突发奇想的税收都有了些底气。这也让VOS钴石被接受的速度格外快，快到晶虾源矿都快只剩下了那些化工用途。
唯一值得庆幸的贫民农民工人对终端之类联网型电子产品的使用率不算高。
而在有了余钱之后这唯一的优势也没有了。
——但问题最先爆发的地区一定是相对富裕的中产阶级聚居地。
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哨兵几乎无可奈何地想到。
——最先倒霉的，这一回是认为自己总是足够幸运的家伙们啊。
——————
又是一次信号不好连带电路问题。
奥列格已经没脾气了。
圣特雷萨确实是个不算最糟最穷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的星省，可是这和帝都比起来也真是差远了。
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吗？这个中产阶级聚居的街区怎么稳定性和他小时候的农田差不多？
…………就算是奥洛娃的贫民区的基础设施也没有这么糟糕啊。
虽然那里也没什么人去用就是了。
年轻的音乐家对着自己手上连带着一起出了问题的终端愣了好久，最后一下子扑倒了桌面上。
——灵感走了就抓不回来了啊！刚刚自己想出的旋律重新写一遍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感觉嘛……
“……太过分了……”
“难道要我以后用纸笔写吗？手会废掉的……”
青年的脸颊在桌面上滚了两滚，然后在一声缠绵哀伤的叹息中自己把自己从桌面上拔了出来。
作曲总是要作的，不干活应付工作难道要把给老师写信当成主业吗。
现在的奥列格·波古金可是波古金家的支撑了，农场的收入只能保证家里人不会为食物困扰，其他的收入都是由作曲家兼小提琴演奏家负责。也是因为这个，尽管住在中产阶级聚居的街区，但是波古金家的支出始终没能和邻居保持一致，甚至没有一个能帮助主人解决繁重家务的机器人。
别说机器人了，波古金家里连洗碗机都没有，最大的大件是洗衣机，这还是因为洗被罩床单什么的实在是个耗费人力的沉重工作，不然老波古金夫妇连洗衣机都不会买。
家里那么多人还做不好家务了？
至于电视……
那是个不太好卖出去的礼物。
作为得到了电视的代价，波古金家没成年的小孩子都没有终端买了。
听着下面弟弟妹妹们研究怎么维修电路的争吵声，工具箱里电表螺丝刀丁零当啷掉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最后老波古金夫妇的怒吼声和挨个儿提起孩子揍屁股的尖叫声和拍打声……
奥列格·波古金打开了终于恢复正常的终端，轻快地在新建的空白线谱中敲打出一串小号和鼓点。
对着鼓点后跟上的一串滑音，年轻的作曲家偷偷笑了一下。
——老师应该会喜欢这个调子。
——嗯……上次联络的时候老师说那位救了自己的哨兵好像要来圣特雷萨，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标题是舒伯特集呢，舒伯特的曲子们名字真是丰富多彩借来也很轻松呢。
以及，新年快乐！
大家都要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