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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俊美少年 ...


  •   三人回到宇文毓的宇文柱国府时,黑沉沉的天上居然飘下鹅毛大雪,独孤伽罗自幼生在江陵,江陵位处南方,不常见如此大雪,忽而见到,独孤伽罗心中甚是激动,虽得大姊嘱咐早些入睡,可还是呆呆的立在窗前看了半天的雪花才悄然入睡。

      到了中夜,独孤伽罗隐约听到了阵阵箫声,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本就想着去看看门外的雪景,正好闻得如此低沉委婉的曲调,不由穿好衣裳,悄悄地走出门去。

      屋外的雪还在下,四处里已是一片雪白,本是夜半倒是映得如日出之时一般,四下里较之晚间倒是清晰明朗了许多。

      她虽说不识这柱国府的方向路径,可寻着音律走去,终于发现在廊桥边的亭子下似乎有人。

      的确是有一个少年郎,披着雪狐披风,脚踏同色重台履,全身一片雪白,只留一头乌黑的头发仅用一绿翠高高地束在头顶。

      独孤伽罗忍不住往前再行了几步,那少年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前来,收起了长箫,转过头来。

      雪光静静折映在少年的脸上,独孤伽罗可以清楚地看见少年肤色白皙,眼眸如黑玛瑙般深黑,瞳仁又如星辰般闪亮,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轻抿着,静静地凝望着她。

      而他周身散发出清冷高贵的气质,置身在这片白皑皑的世界里,仿若仙气出尘的神人。

      “你是神仙吗?”呆呆注视了少年半晌,独孤伽罗终于激动地开口问。

      那少年望着独孤伽罗,然后淡红的唇轻轻上扬道:“不是。”

      独孤伽罗根本不信,她趁那少年不注意,快步上前握了下他的手,温暖的感触传了过来,这才轻喃,“真的不是。”

      那少年不想独孤伽罗会上前握着自己的手,他沉眼望着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刚好抬起头来,看那少年也在望着自己,想到自己刚才的莽撞,不由脸红着低下头来。

      “你是独孤郎君之女?”那少年问她。

      独孤伽罗抬眼对上少年灿若星辰般的眼眸,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少年也不迂回,直接道:“你相貌与独孤郎君很是相似。”

      看来他与自己阿耶很熟悉。“那我也知道你是谁了。”独孤伽罗不服气道。

      那少年望着独孤伽罗,示意她说下去。

      独孤伽罗回望那少年,笑着道:“柱国将军宇文毓之弟,是也不是。”

      那少年微笑默认,微启薄唇,“从何看出?”

      独孤伽罗指着少年手中的箫道:“你刚吹的是梁箫,又是郭必若所作的《思父曲》,此乃悼念亡父所作,先帝去世距今日刚好满七,我思来想去,能半夜在柱国府吹作此曲,又熟识我阿耶的,定是个王爷。”

      那少年被独孤伽罗的聪慧闻识钦佩,不由轻笑道:“你的确猜对了,我叫宇文邕,是你大姊夫的四弟。”

      独孤伽罗也大大方方笑着道:“我叫独孤伽罗,是你大嫂的七妹。”

      “你对南朝的音律很是了解?”宇文邕问她,此时北周人喜爱胡乐,懂得南乐之人少之又少,何况他吹的曲子又是生僻,不精于南乐的人是听不出的。

      独孤伽罗别过头道:“我阿母是汉人,我们以前常住江陵,耳濡目染,自然懂点。”接着望向宇文邕道:“倒是你,夜半吹作此曲,由此可见你与你阿耶父子情深。”

      宇文邕苦笑着摇了摇头,“恰恰不是,我阿耶生平争名夺利,最是看不惯我这闲云野鹤的性子,平日里对我百般教育,可我仍是充耳不闻,想他必定对我这个不孝子很是失望。”

      “你若真是不孝就不会独独在这雪夜里悼念你阿耶了。”独孤伽罗不信。

      “今天是他的满七之日。”宇文邕言语之中淡淡忧伤,“阿耶此生最爱无垠白雪,这又是新年的第一场雪,我无力为他再做些什么,只能借雪赋情。”

      “今日新帝登基,大概连新帝都不记得今乃满七之日了,你又何必对自己如此苛责呢?”独孤伽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他略带忧郁的眸子,便只想着让他开心起来,事事都想劝导,这是以前都不曾有过的。

      宇文邕凝视独孤伽罗棕褐色的眼眸,然后露齿一笑,“不想这漫天雪夜里还有人来宽慰我,真是有趣。”

      宇文邕本就十分俊美,忽见他忧郁的眸中放出少见的光彩,独孤伽罗心头一热,两片红云瞬时腾了上来,脸颊火热,幸而天黑不得以看清,她平静了片刻才道:“我呢,最不懂得宽慰别人了,倒是南曲懂得比别人略多一点,若是你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为你吹奏一曲。”

      “好啊,”宇文邕将身上的梁箫交付独孤伽罗,独孤伽罗握着手中的长箫,又抬眼望了望宇文邕薄薄的嘴唇,想到他的唇刚贴过这箫,心中划过羞赧的情绪,但片刻后,她还是垂下头来,认认真真地奏了一曲《雪夜观梅》,此曲乃是独孤伽罗在江陵时偶听一官家艺伶所奏,独孤伽罗听后很是喜欢,加之她记忆本就是好,回去后加以改变,全成了自己的曲风。

      只听得独孤伽罗奏出的曲调前半阙宁静悠远,似在描绘着苍天白雪的景象,后半阙突的又低沉激昂,又似在咏梅之傲骨,让人精神不住为之一振。

      一曲奏罢,宇文邕早已臣服在独孤伽罗的箫声中。

      “独孤姑娘年纪轻轻,不想却能奏出如此雅乐,实让宇文邕佩服。”宇文邕诚实道。

      “也无他,只是兴趣所在,又生在南方,这些南乐自然懂得比一般鲜卑人多一些。”独孤伽罗接着笑道:“倒是你,生为鲜卑人,又长在长安城,却能精于南乐,这才让人佩服。”

      “如你一般,也是兴趣所在。”宇文邕笑道。

      “我还以为到了长安便再也没人同我品乐了,不想还能遇到知音。”独孤伽罗嘴角噙笑。

      而宇文邕却望着前方的白雪喃喃道:“可惜过了今晚我便再也不会奏曲了……”

      “你为什么不再奏曲了?”独孤伽罗吃惊,马上问他。

      宇文邕并没回她,勾唇笑望了她一眼,然后转眼望着前方的白雪出神。

      独孤伽罗瞥下眼,知道自己太唐突了,宇文邕不愿回答自己,不过她马上莞尔笑道:“反正是过了今晚你便不再奏曲,现在还没过,要不你我再切磋切磋?”

      宇文邕转眼望着独孤伽罗清澈的眼眸,见她眼中坚持,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独孤伽罗自幼爱听丝竹之音,加之她敏而好学,奏好乐曲对她而言并非难事,而宇文邕从小寄情于此,与独孤伽罗也是不分上下,两人于音律上惺惺相惜,又能互取短长,真是犹胜知音。

      两人就这么尽情地吹奏着,转眼就到了五更天。

      “说实话,以前我很难遇到一个在音律上能与我匹敌之人。”独孤伽罗酣畅淋漓,笑看着宇文邕,然后作了一辑,“但是今天小女子甘拜下风。”

      “你音律修为在我之上,何必自谦。”宇文邕笑道,望着独孤伽罗想了想,接着将手中的玉萧递于她,“这赠于你吧,你更配拥有它。”

      独孤伽罗大吃一惊,忙摆了摆手道:“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之物。”

      “收下吧,你不收我也会扔了它的。”宇文邕尽量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来,可独孤伽罗仍发现他望着那玉萧时,眼中流露出不舍的情感。

      他如此绝决地不想再奏乐让独孤伽罗心中疑惑,本也是想再开口问他的,只是她伫立在在天寒地冻之所良久,虽她不觉,可身上的热气早退,不等开口便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啊啾!”

      独孤伽罗只觉得这个喷嚏来得很不是时候,真是丢人,正掩面舒神之时,忽然背后一阵温热,她转过头,发现宇文邕已经解下了自己的雪狐披风,然后轻柔地披到她身上,闻着披风上陌生却又清新的松柏味,独孤伽罗凝视着眼前这眉眼俊美的男子,只觉得天地万物都消失了,世上只剩她和眼前这个男子……

      “这里天寒地冻的,你实在不应该在这里长留,快些回去吧。”宇文邕帮独孤伽罗系好披风后沉声叮嘱。

      “没关系,我不冷”,独孤伽罗收回神忙道,可想起宇文邕将披风脱给了自己,现在仅穿了件牙白长袄,转口道:“你会回去吗?”

      “你回去,我就回去。”宇文邕微笑道。

      “那我先回去了。”独孤伽罗有些依依不舍。

      宇文邕点了点头。

      “对了,”独孤伽罗咬了咬下唇,然后期待地问宇文邕,“明日你还会在这里吗?”

      宇文邕看着独孤伽罗不明所以。

      “我是想把这个披风还给你。”独孤伽罗忙道。

      宇文邕这才微微笑道:“天王新赐的宅子还在修辑,恐怕还得叨扰大哥大嫂几日。”

      “那好,明日午时,我们再见。”不待宇文邕回答,独孤伽罗便抿唇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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