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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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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羽斜倚在春榻之上,周围点着细长的红色龙烛,将他的身影晕染有些寂寥。
他靠在靠垫上的那细白的手里握着半个时辰前自皇宫内送来的诏书,眼睛细细的扫过诏书上的字,耳朵里听着站在面前的靳说着关于龙江船厂发生的事,一双脚垂在榻下,袍下露出的细白脚踝上挂着一串玉石脚链,随着他脚不停摆动而前后左右的晃动着,犹如桃李般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张檀口娇艳欲滴。
靳报告完后,看着他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知道他又在想那个男人了,他撇了撇嘴,暗自想着,那把火怎么没把那个狄青一把火烧死!?
“苏府那边如何?”
況羽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榻上,双脚翘起,露出一截细白如藕节的小腿,靳瞄了一眼那腿,又将眼睛垂了下去。
“苏一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回去下马车的时候,是狄青抱着他下车的。”
況羽的眼睛眨了一下,他将手里的诏书扔到了一边,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衣领自肩胛处滑落,映着烛光,露出了半边胸膛。
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何处,他早已经在这个男人身边相伴多年,虽然早已习惯对方各种场合的模样,但是眼下这般的情景,不管多少次他都觉得不习惯,甚至是有些窘迫。
窗外,正是月光高照,看着满院的月光,況羽犹豫了一下,他终究还是起身将自己投入了月光的怀抱。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月亮,太冷,凉得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然而命运却是注定了自己的这一辈子只能在月光下惨淡。
这个高王府里是他在二十年前就住进来的地方,虽然这并不是每一天都住在这里,但是这一切都很熟悉。
花厅下站着一个人,他知道那是谁,那人好像也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头看这他。
“你起来了?”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这个被他称呼为高王的人开口问着他,而看着他眼睛里有怜惜。
況羽垂了眼角,再抬了眼,像是逃离似的,一直没有直视这人的眼。
“你都看见了?”他问。
高王点了点头,道:“那火你倒是真下得去手去放,如果把船厂一并毁了,怎么办?”
“一同毁了才好。” 況羽说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摇了摇头,高王在心里笑他的痴狂,“过不了几天苏一可能就会去泉州了,我想他应该发现了那仓库里的秘密。”
況羽轻喝一声,道:“好像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似的。”
高王看了他一眼,眉眼微弯,嘴角上翘,手抚上他的脸,开始轻轻的叹息着,似有千番的不忍,況羽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的手,眼睛瞟向花厅外,未几,他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道:“夜凉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转身,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況羽!”高王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听到他叫自己,況羽停下了脚步,没有转头,他只淡淡的回道:“什么事?”
看着他,高王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去休息吧。”
听他说这样的话,況羽咬了咬下唇,没再问什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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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来会馆了,而且还听说最近你和观月楼的念心也不来往了,莫不是真的是那个吧?”坐在苏一对面的男子手里捻着白子有些猎奇的问着他。
苏一觉得有些无聊的看着眼前的棋盘,也懒得搭他的话,此刻他只是觉得自己一定是头坏掉了,居然会跑到会馆来跟这帮子人下棋。
也许是和那个痴货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连自己也被传染了。
不过……那总好过在家里看着他好……
当那夜之后,第二天醒来,从苏全口中得知自己又是被他抱回房间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该一头去撞死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跟那个痴货说了到了家就叫醒他,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没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那个痴货……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温柔……
温柔到自己无法面对他……
脑子里想的别的事,手里的棋也下得乱七八糟,看着自己的棋面变得越来越颓势,苏一觉得自己的耐心也越来越少。
最近,脾气真的长了很多,以前不是这样……
叹了口气,他示意自己认输,起身看了看别人的棋局之后,也觉得无趣,正打算告辞回去,看见苏全从外面进来了。而看见他在会馆里,苏全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脸上的表情由焦虑转为了轻松,他上前伏到他耳边低声的说着:“夫人回来了。”
“这么快?”苏一皱了眉,他记得母亲说半个月才回来,这过了才七八天的时候而已。
“听说是您外公派人叫回来的,仓库被焚的当天晚上,郎老爷就被招进宫里去了。现在夫人在郎府,也叫您过去。”
苏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会馆里的朋友告辞,而后带了苏全离开了。
会馆离郎府也不过是四个路口的距离,当来到郎府的朱漆大门前的时候,苏一停了下来,他将手里的扇子搁到了腰间的扇袋里。
苏全看着他,有些担心,他知道木料被毁这件事对于苏府来说,已然是一件可以灭九族的事,但是至今下来,皇上没有过问,其中的原因想必是因为郎幸又以什么作为和高王谈判的条件了吧。想必苏一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而他心中所承担的压力,已经远远不是简单的复原七宝船这么简单了。
“少主人……”苏全还是开了口。
苏一听他叫自己,那语气中带了不安,他冲着他笑了一下,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迈步进了那朱漆大门内。
觉悟……
是在明白自己姓“苏”的那一天就有的,所以他不会有任何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