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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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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好像梦魇了。
她能听见四周的声音。
屋外奶奶往院子里泼了一盆水,应该是奶奶刚起床,才洗过脸。
奶奶咳了一声。厨房内叮咚作响,大概是在准备早餐吧。
夏槐听见奶奶在和别人打招呼。
“子阳,你来啦……”奶奶的声音慈祥温柔,夏槐都能想象到此刻奶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带着柔和的笑容。
白子阳的声音熟悉而又清冷,“过来看看夏槐。”
“小槐还在睡呢。”说着奶奶就压低了声音,“楼梯上去左手第一间房间就是,你上去看看吧。”
白子阳也没有拒绝,“好,我去看看她。”
而后是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就像是踩在夏槐的神经末梢上似的。
不疼,但是清晰。
夏槐的思绪像是被拉扯过去,随着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地跟着节奏,甚至还能预测他下一个脚步声是什么时候。
焦虑的情绪缓和下来。
明明整个人脑子清醒无比,可夏槐就是动不了。
浑身上下就像压着一座大山似的,束缚地紧紧地,挣脱不开,甚至连眼球的转动都无比艰辛,更别说睁开眼皮了。
她想醒过来。
这种感觉太难受,太绝望了。
身体明明是她的,可她却没有任何主动权,甚至连被动权都谈不上。
夏槐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缓和下来的情绪突然就像是续了满池的水库,闸门一开,哗啦一下,所有的水汹涌而下,奔腾不息。
明明只是过了几秒钟,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白子阳进来了。
夏槐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咔嚓”一声,很轻。
夏槐挣扎着睁开眼睛,刚接触到光线的眼睛还有些不太适应。
白子阳就站在门口,逆着光,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脸庞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夏槐一下子就安心了。
门锁被打开的同时,似乎也同时打开了她的梦境,梦魇顿时消散,积压在胸口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心底的郁气一同吐出来。
“你来了。”夏槐这才发现连带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喉咙处干燥到发疼。
夏槐想要撑着胳膊坐起来,两只胳膊都酸疼的厉害,这一动才发现整个人跟被卡车碾压过似的,浑身酸疼。
白子阳伸手揽住她的背,轻轻松松地将人提溜起来,往她身后塞了个抱枕。
夏槐软软地靠在床头,“你知道的,我以前没有梦魇过……”
“大概是晚上睡觉姿势不合适。”白子阳瞥了她一眼,收回帮忙的手,转身往床边的桌子旁走去,“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桌上放着一瓶矿泉水,是夏槐前几天和宁檬出去逛街时顺手买的。
主要是为了凑硬币,能够上公交车,所以夏槐一路都没有拧开瓶盖,就这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白子阳拿过一个杯子,拧开瓶盖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子水。
转身正要给夏槐端过去的时候,脚步却停住了。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旁边放着的玉环,玉环上面还穿着一根红色的绳。
“这是什么?”白子阳问道。
夏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噢,你说那个呀,我爷爷留给我的,前阵子才找到,就穿了线挂脖子上了……”
说着,夏槐突然就噤声了,“它怎么……”在桌上?
伸手往脖子里一摸,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夏槐没记得自己解下过它,更不知道玉环为什么会在桌上。
白子阳皱着眉,端着水过来,坐在床边,“你没解开过它吧。”伸手把手里的杯子塞到夏槐手里。
夏槐愣愣地接过杯子,“没有啊,你怎么知道。”
白子阳没说话,继续盯着那个玉环出神。
半晌,他慢慢地说道,“它上面穿着的红线没解开。”
没解开……
明明大夏天的,夏槐却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子阳看着夏槐变换地表情,反而笑了,“不过没事,它上面灵气挺足的,应该是个护身符才对。”
“可它……”夏槐怨念地看着白子阳,“可它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跑到桌子上去了,我又没有动他,灵气足不代表会长脚吧……”
白子阳回头看了一眼门的方位,桌子就在门边上,而玉环所在的位置离窗户和门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在两者之间的墙的位置。
“估计遭受了什么东西刺激。”白子阳说,“你忘了你之前可没有梦魇过。”
说完,白子阳就顿住了。
他看着夏槐,夏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突然变了的脸色,开始担心起来,“怎么了?附近出什么事情了吗?”
从夏槐认识的安阳开始,夏槐就知道白子阳能够感知到附近一公里以内的异常,所以对白子阳突变的脸色并没有感到奇怪。
这种状态下的白子阳,他的眼神会变得更加锐利,不能说像是刀子似的,但眼睛里至少是看不见柔和的神态。
他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甚至连眼角的泪痣都变得认真起来。
夏槐看得有些心痒痒,恨不得能够伸手去够一够、揉一揉他眼角的泪痣。
心里这么想,而夏槐也的确这么做了。
泪痣的地方有些突起,夏槐的指腹接触着他的眼角,稳稳热热,不知道是她的手指更温暖,还是他的眼角更迷人。
指尖绕着白子阳眼角的泪痣转了两圈,夏槐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眼神撞进他的眼底,夏槐这才发现他已经这样子看了她许久。
白子阳的声音凉凉的,带着一股子山间清泉的味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之前的确有过一次梦魇。”
突如其来的话让夏槐有些懵,她愣愣地看着白子阳,许久,“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过梦魇。”
“或许说,那一次不能称之为梦魇。”白子阳说,“因为在你看来,那一次,只不过是你做的那么多个梦中的一个而已。”
的确,夏槐从小到大,做过无数个梦。
当然别人也会做梦,可别人的梦没有像夏槐的梦这样无比的清晰,无比的……身临其境。
她甚至有几次差点相信自己亲身经历过那样子的事情了,即使醒过来之后,也觉得那个梦真实的可以。
如果不是醒来的地方不对,让她知道她其实只是在床上睡了一觉,做了个梦,醒过来还是自己的床。
白子阳压低了嗓音,微凉的语气与刻意压低气息混合起来,莫名地有些酥麻。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和他的声音截然相反,“你还记得有次你坐大巴回S市的学校,在车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说是梦见鬼吞车的事情吗?”
那就是一次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