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爱（仙侠GL）》伏鸾

7、第七章

　　朝晴茫然未懂，见池中碧水愈见殷红，更是着急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本想施展些微薄的治愈法术，又忽然想起这里早被布下了结界，百般无奈之下，更是急得直跺脚：“你快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助你。”
　　“无妨。我可是上古神兽，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死去的，只不过这拔麟之痛更胜削骨，虽不至元气大伤，却也难免耗损不少精气，需在这天池水中浸泡数月才能恢复。这是你师父所求之物，快去交给她吧。”
　　朝晴闻言低头，蓦然伸到眼前、正微微蜷起的巨爪之上，似凡人手掌般大小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微弱的光芒，她静观半响，正不知该如何去取，渊璧却像突然想起什么般，闭目合掌，片刻后再张开时，那鳞片早变成了如朝晴指甲那般大小。
　　“拿去吧。”
　　朝晴依言接过，之后抬头看着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清疏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多谢。”
　　“师父……”半趴在池边的人见清疏正拾步而来，忙连声恳求：“你帮他疗伤吧好不好？”
　　清疏不言，在池边站定后沉吟半响，最后檀口微张吐出一句：“你好生休养，日后有机会我定当回报。”复又转头望向朝晴：“走吧。”
　　“师父……”
　　清疏充耳未闻，见她不动也不多做劝慰，只弯腰从她掌心取过鳞片收进随身宝袋，抬步就要离去。
　　“等等。”渊璧猝不及防开口，赤瞳一眨不眨看着那个浑身冷冰冰不见一丝烟火气息的人。
　　“清疏，我今日肯剜肉拔麟赠与你，却并非看在我们有这近万年的交情上，也并未违反我自己定下的规矩，所以，你不欠我什么，日后也无需偿还。”
　　“但是，”渊璧休息片刻，又道：“打动并让我为之动容的却不是你。清疏啊……”这句话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像是觉得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虽然这话不一定有用，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有时人生所追求之物就在眼前最触手可及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被心中执念迷惑，能早日看透，及时珍惜。”

　　没有了来时漫天暴虐的风雪，再加上青龙受伤自动解除了结界，回程之路变得畅快了许多，朝晴担心渊璧伤势，一路都有些闷闷不乐，清疏却还是一派冷静淡漠，施展法术不多时便回到了当初和嘟嘟分别的山洞外。
　　二人进洞，朝晴边走边喊：“嘟嘟，我们回来了。”声音蔫蔫地，丝毫不见往日朝气。
　　若是往常，身形矮胖敦实的小家伙肯定一路小跑着奔上前，先跳起来钻进她怀里在左右脸颊各自印上响亮的一吻，之后才满心不悦地抱怨：“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死了，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等后知后觉发现她有心事，还会十分暖心的安慰几句。
　　朝晴从小到大都只守着冷冰冰的清疏一人，虽然她性格活泼开朗，极少遇到伤心难过的事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心情不好时难免希望可以有人前来安慰，她能遇到嘟嘟这个朋友，也算人生一大幸事，至少自此之后不用再因为清疏又一次不告而别就消失大半个月时，独自一人黯然垂泪。
　　这么想着她心情突然舒缓了一些，昂首对着空荡荡的山洞大喊一声：“嘟嘟，我回来了！”
　　山洞很大，脱口而出的喊声来回在洞内撞击好几次，如余音绕梁般，经久未衰。可直到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不见时，记忆中的小小身影却并未如期出现。朝晴心下一动，这才觉得洞内似乎有些不对劲。地面尘土之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细看应该不止一人。再屏息细细去闻时，空气中除了小奶猪身上惯有的青草香外，还有另一种奇怪的味道——腥臭、微膻，却还带着冰雪独有的清新冷冽。
　　坏了！嘟嘟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抓走了！
　　朝晴当场急得直跺脚，想都不想转身冲出山洞回到等在洞口的清疏面前。
　　“师父，嘟嘟不见了，可能，是被什么人给抓去了！”
　　清疏闻言微怔，却也并非如朝晴原本想象中那般默然不理，反而扭头拧眉看她：“你可有他的随身之物？”
　　嘟嘟的随身之物……朝晴下意识伸手在怀中和宽袖内一阵摸索，未曾想，竟还真的被她寻到一样。
　　“嘟嘟从出生起就带着的项圈，前日我觉得新鲜就讨来把玩了一下，师父你看行吗？”
　　清疏素手取过拿到眼前端详片刻，也不多做言语，只掌心相握摆出一个朝晴未曾见过的手势，朱唇轻启念了几句口诀，片刻后一道湛蓝光芒从项圈内飞出，未作停顿，直接朝着天山东北方向去了。
　　朝晴见状喜上眉梢，忙扯着眼前人宽大的衣袖急急地问：“师父，是不是找到嘟嘟了？”
　　“嗯。”清疏将手中物品随手递给朝晴：“即刻动身去寻他罢。”
　　话毕，抬手动作熟练地施展瞬移术，眼前忽地有一阵亮光闪过，激得朝晴赶紧伸出双手攀上身边人手臂，并在同一时间闭紧了双眼。
　　未几，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到了。”朝晴睁眼，却见面前除了白茫茫一望无际的雪山之外，就只有一个入口狭小的山洞。
　　天山之上除了山和雪之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场景单一、物品单一，若不是朝晴自身对事物有着极强的辨别能力，几乎都要以为她们原地未动，还是站在嘟嘟之前待过的那个山洞外。
　　两人探身入洞，未待来得及细细观察，不远处倒先传来一个熟悉的稚嫩嗓音：“呜……敢打我的主意，你一定会后悔的……呜……放了我，赶快放了我……朝晴，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啊……呜呜……族长，嘟嘟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本朝晴心下担忧，正暗自憋着一口气，现在直接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空哭哭啼啼，看来肥嘟嘟小公子应该无碍。
　　嘟嘟中气十足的喊声震天响，朝晴原本以为自己无意之中发出的小小动静不会引来注意，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是谁？”
　　话毕，未待她二人作答，空气中有微弱的气息流动，眼前一道白影随即闪过。朝晴本就胆大，加上身边有清疏这个“靠山”在更是无法无天，不止不作闪躲，甚至没等看清楚眼前是何人，就将手探向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妖骨鞭。
　　犹记得之前朝晴反驳渊璧时曾说过：“我师父她待我极好，只是旁的人不知道罢了。”而眼前，这条流光溢彩的妖骨鞭便是举证之一。传言在天地初定时期，有位上古战神极为善战骁勇，死在他手下的妖魔何止成千上万，可偏偏此人有个说不得的怪癖，喜欢将战利品日日摆在眼前看着。
　　但凡能“有幸”被他斩杀的妖魔，不止法力高深，体型更较之寻常精怪大了何止千百倍，更有甚者，只一个便足足有半座梦苍山那么大。如此庞大的几万甚至十几万尸身，若是堆积起来，怕是真可遮天蔽日了。于是，这位战神苦思冥想后，派人寻来上古神器百炼鼎，将死于他剑下的所有妖魔全部剥皮抽筋，然后悉数投到鼎中炼了约百年的时间，直到所有筋骨变得如发丝般纤细柔软，兽皮们也薄如蝉翼，这才取出来，以驯养数千年的金刚蚕吐出的丝为引，将所有筋骨兽皮交互编织，最后，就成就了眼前这条威力强大的妖骨鞭。
　　此物原本朝晴也只在清疏手中那本记载着上古卦阵的古书中无意看到过，却不想有次她“寻宝”归来时，竟带了实物呈现在自已面前，并轻描淡写道：“不是一直说没有称心的兵器吗？试试这个。”
　　这可是和女娲石，玲珑塔、百炼鼎等合称为上古神器的物件，朝晴知道要想得来绝非易事，也便从那时起，她心中就暗自认定：师父对自己一定是有情的，虽然她从来就没有表达过。
　　金蚕丝为引，妖骨作底，数万条软筋附着其上，再加上外面层层叠叠的兽皮，这鞭可不仅仅是外表漂亮，集合了众妖修为，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只是朝晴年纪尚轻，功力浅显，并不能完全将它的实力发挥出来，只作为一个普通的鞭子来耍，确实算有些大材小用了。
　　见她行动，清疏虽未帮手，却也在身后不远处站着，脸上神色平静，只那好似比往日还要绷得更直的腰身，泄露出了些微紧张情绪。
　　五彩鞭身扬到空中猎猎作响，紧追着眼前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分毫不放。就这样你追我赶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身影疲累之下才终于放缓了速度，朝晴却并未松懈，瞅准时机抬手扬鞭奋力一击，随着“嗷”地一声惨叫，银光闪耀，之前的白色身影慢慢变小，从半空坠落地面之上，变成了不过手臂般细长的东西。
　　朝晴好奇，弯腰低头去看，却见眼前身躯微蜷，收爪侧卧的小东西好像是只……白色的大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