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尽晨起时》择善欢

1、第 1 章

　　“让我们一起倒数五个数”MC掐着点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酒吧里的鼓乐喧天随着MC的话音化作莱茵河畔沉静的蓝调。

　　“五”

　　“四”

　　整齐划一的倒数声将左岸的手机铃声遮掩住。

　　苏苏从人群中挤出伸手将夹在胸脯的手机掏出还给左岸，“你电话”。

　　左岸接过手机，一面将一杯长岛冰茶推到苏苏面前。

　　苏苏小口呡着酒，凑到左岸跟前，左岸好笑的将手机摊到她面前，苏苏见左岸给一个名叫节气姑娘的人编辑短信，她对短信内容不感兴趣，倒是觉得节气姑娘这个名字合她胃口。

　　“又是哪个情人儿？”苏苏的话音刚起便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欢呼与尖叫声所覆盖。

　　原来，倒数已经结束。

　　左岸抬起头无声问道：“什么？”

　　苏苏怒瞪左岸一眼，左岸无奈的指着舞池，苏苏撇过头，见一道光束打在两人身上，所有人对着两个正在接吻的男孩子高声呼喊：“舌吻，舌吻，舌吻……”知道左岸不是故意的，她只好指着左岸的手机再次问道：“是你小情人儿？”

　　人群里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兴奋、刺激、甚至是对传统禁锢的挑衅，无一例外因两个男孩的舌吻而得到最大的满足。

　　冷眼看完这一幕的左岸，回过头对上的是苏苏的怒目横眉，“怎么了？”

　　苏苏没好气的横了左岸一眼，将头一扭，一口灌完酒，放下酒杯向着舞池走去。

　　左岸看着迅速融入舞池踩着节拍摇摆的苏苏，苏苏对着她招手，左岸笑笑，刚想要摆手拒绝，突然手机屏幕一闪，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节气姑娘给她回了五个字，“好，我知道了。”

　　左岸给节气姑娘回了一条短信，再抬头，已经看不见苏苏了。

　　谷雨刚把手机放进口袋，就听到短信提示音，她把手机掏出来，见是左岸发的短信，让她路上小心。

　　谷雨看了眼四周，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只旁边的花店还开着，店铺内外铺满了玫瑰花，店里的三个人都在忙碌着。

　　“小姐，买花吗？”店家看见谷雨在她们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谷雨下意识的拒绝，“不了，谢谢！”可说完之后她就有些懊恼了，她飞快地撇了店家一眼，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左岸将整个酒吧扫了一圈，最后在高台下看到了苏苏，她拉着MC在角落嘀咕着什么，旁边还有灯光师。

　　左岸看见苏苏伸手指了指她的方向，她随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吩咐了几句。

　　“想玩点特别的吗？”苏苏一走，音乐就随之切换，MC又站在高台上，说着蛊.惑人心的话。

　　“怎么样？”苏苏回到左岸身边，指着已经沸腾起来的酒吧，问道。

　　“玩儿，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灯光师随意打光束，在光束里面的两个人，无论男女，不管是否情侣，都要接吻一分钟。

　　性.欲确实是最能挑起节奏的东西，才不过五分钟，所有人都被惹火。

　　更有甚者，甚至等不急去酒店开房，随意将人拉倒某个角落，就吟吟哦哦、宝贝、心肝的叫唤起来了。

　　谷雨按照左岸发的地址，到达酒吧的时候，她只想要逃走。

　　从长长的甬道通过，她已经看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景象。

　　她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与恐惧，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人，挪着细碎的步伐往前走。

　　当光束打在左岸与苏苏身上的时候，左岸眉毛一挑，“你想跟我接吻？”

　　苏苏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将耳畔的碎发拨到耳后，“玩嘛!又不是上.床！”

　　接个吻而已，是没什么，但是……

　　左岸的眼睛一转，望着人群之外的谷雨愣了神，不是让她在外面等吗？

　　因为两个人没有马上动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

　　听到那些人的话，苏苏的面子有些放不下，再看左岸竟然跟个小屁孩眉来眼去，她气急，一拍桌子，怒道：“左岸……”

　　左岸回过头先是对着舞台上方的MC打了个手势，随后吻在了苏苏的嘴角，只是一秒，就离开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话一说完，也不等苏苏说什么，起身就走。

　　在这个酒吧里面，没有人敢落苏苏的面子，左岸这样做比把苏苏扒光了丢在人群中还更刺激。

　　口哨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更有大胆的对着苏苏说：“老板娘，她一个娘们儿，哪比得上真汉子，跟了我得了，器.大活.好，保证你爽飞天！”

　　“重磅消息，老板发话，情人节所有消费，全部免单！”MC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被这一消息所吸引，再没有人关心左岸是否落了苏苏的面子，即便是有，那也不过是讨论把苏苏宠上天的那个幕后老板。

　　看着躁动起来的舞池，再看看已经远离人群的左岸，苏苏还能不明白吗？“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大学这么早开学？”左岸从衣衫单薄的谷雨身边路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衣。

　　没有听到答话的左岸有些诧异的回“怎么？”

　　谷雨稍稍外露的局促，不知是因为左岸不同往常的穿着打扮还是因为嘈杂混乱的酒吧。“你喝咖啡吗？摩卡。”

　　在左岸与谷雨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当中，有摩卡咖啡参与进来的会面只有一次，而且还是躺在垃圾桶里。

　　很敏锐的观察力。

　　“谢谢！”左岸接过谷雨递过来的咖啡，还很烫手，转手将咖啡拿给一旁的服务员，“拿给你老板。”

　　谷雨眼中一闪而逝的笃定神情，让左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说过你很聪明吧？”

　　“你说过，而且不止一次。”谷雨笑得很腼腆。

　　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迷惑人的笑容。可是，心思越深的人，笑容就越表面，“那就再说一次，你很聪明。”

　　“谢谢！”谷雨跟在左岸身后，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她也不例外。

　　一阵寒风吹来，身前没有了替她阻挡严寒的左岸，风口处的凛冽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双手抱臂，蜷缩起身子，十指不停的摩挲手臂。

　　从酒吧门口到停车场，再从停车场到酒吧门口，左岸一共花了五分钟时间，这五分钟里谷雨一直站在路边，接受寒风的洗礼。

　　左岸把车停在她旁边，“上车？”

　　谷雨摇头，她没有忘记左岸的规矩，“你说过，下班之后，我们就是陌路人。”

　　“当你是朋友，捎你一段。”听到这样的回答左岸意外吗？不，一点也不，她虽然是头一回接未成年被侵害的案子，但不代表着她就是这方面的生手。

　　谷雨将内心深处的落寞藏在了黑框眼镜之后的那双眼睛里，她摇头拒绝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再说了，你是心理医生，我是患者，上次我说的赌约还没有结束，我不想输。”不让人熟知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接触，拒绝她之后将要独自承受多大的悲凉，这其中的苦痛没有人能够理解。

　　“希望你能赢。”左岸真诚地希望谷雨能赢，因为这样最终获救的不止一个人。

　　“谢谢。”她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不管是输是赢，她都想活下去，在舆论当中活下去。

　　“再见。”

　　“再见。”

　　不管是谁先说的再见，总有一个人留在原地，等着那份永远不说再见的感情。

　　离开酒吧之后，左岸直接驱车回家，十五分钟过后，左岸终于熄了火，却一直没有动作。

　　盯着面前的墙壁不知看了多久，她伸手从一旁的包包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十分凌晨一点。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左岸深吸一口气之后，提起包包，下了车。

　　从地下停车场到自己所住的楼层，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个瞬间，左岸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疏散开来。

　　她扬脸一笑，一张阴郁的脸霎时明媚了不少，在大门前调整好呼吸，左岸用自以为会给他人最舒适的状态踏进了家门。

　　从玄关处换了鞋，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却渐渐平稳下来，离客厅越近，左岸就越冷静。

　　“我以为你回去了。”天知道这么一句算不上自然的话，从左岸口中说出，到底花费了她多少心力。

　　顾问抬眼看了左岸一下后，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走到饭厅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左岸，“想见你！”

　　左岸接过水，呡了一口润喉，便不再多喝，把杯子递还给顾问，自己则是坐在了沙发上。她一边翻着自己的包包，一边说道：“下次想见我，就打电话，别傻等着，我并不是天天准时回家的人。”

　　顾问拿着杯子进了厨房，等他洗好杯子出来的时候，左岸已经把包包中的东西翻出来了。

　　看到桌上的东西，顾问微张的嘴巴终究还是闭上，他点头从喉管中流出个“嗯”字，至于被他咽回肚子里的那些话，他选择了删除。

　　“明天的电影票，你想看什么？”情人节当天对着六张电影票做出选择的情节，恐怕是左岸与顾问之间独有的恋爱方式。

　　顾问放好杯子之后，坐到了左岸身旁，他没有动手选电影票。

　　“那我先挑了？”左岸与他之间，总要有个人先选，既然他不选，那左岸的手
　　只好放在一张电影票上面了。

　　当同一张电影票的另一头出现了另一只手的时候，左岸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手移放到旁边的电影票上。“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可当那只手也一并跟过来的时候，左岸便知她再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左岸抬眸对着身旁的顾问莞尔一笑，道：“你是想跟我一起看电影，两个人看的话……”她的目光在六张电影票上逡巡，最后拿起了两张写着‘东京爱情’字样的电影票，提议道：“还是看这部吧，翻拍的，我挺想看的；至于这些票……”

　　顾问伸手去接电影票，他的手在触及电影票的那个瞬间蓦地攥住了左岸想要抽出去的手，“蝉宝……”

　　左岸抬眸对上顾问深情款款的眼睛，“情人节快乐，亲爱的！”

　　一个意想不到的吻印在了顾问的唇角。

　　看到顾问愕然的神情，左岸轻舔了一下唇角，便后退了，不料，两唇刚远离一寸，顾问便欺身而上，将左岸禁锢在他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吻到深处，两人都是意乱情迷，左岸的手已经从顾问的后腰摸到前腹，不自觉的还想要往下。

　　刚摸上皮带的手，还没有动作，就被顾问握住了。

　　左岸双眼迷离的望着顾问，无声地控诉：为什么？

　　顾问靠在左岸的颈窝处轻笑，等气息调整过来之后，他坐直身子，拿过电影票，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如意哥哥，”在顾问起身的那一瞬间，左岸拉住他的衣角，顾问回过头看她，左岸却是摇了摇头，说：“晚安！”

　　顾问低头，吻在了左岸的嘴角，“我爱你！”

　　左岸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关门声的时候陡然消失，她长吁一口气，斜躺在沙发上。

　　刚才她还真怕……幸好！

　　垂放在身侧的手，还在发抖，什么都好说，就这一关，她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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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文字描写中，不涉及左岸喝酒的场面，故左岸开车不构成酒驾行为，另，喝酒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