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骸纲）等待提拉米苏》羽化

2、提拉米苏无标价

　　你在做什么？
　　提拉米苏回答，我在祈祷，我在等待。

　　我的天啊！

　　那两个人又来了，本咖啡馆SSS级的超危险人物！客人都跑掉了啊！喂，你们都还没有付钱耶！

　　靠门临窗口最里面的位子坐着两个人，一个十几岁左右的东方少年，听老板娘说他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他嘴里讲的那些我听起来和中文一样像是地球外的宇宙语言的是日本语。另一个二十岁左右一看就是本地的意大利人青年，穿黑西装打领带，明明是意大利人却是一口流利日语和少年对话。一大一小，西方东方，这个搭配很奇怪吧。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们让我头疼视为危险人物的原因就是——那个意大利人有枪啊！有装子弹会死人的真枪！

　　他们刚来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么在意，那时中午的客人很多我根本没有空去瞧他们长的怎样如何，我送一杯Espresso咖啡和一杯牛奶过去的时候，那张桌子上摆放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教科书啦、词典啦之类的书籍，来这里用功读书的人很少所以很好奇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可真不得了——那意大利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掏出枪射击那个少年！在听到电视电影里才有的那切切实实枪声后，我彻底的傻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客人尖叫慌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四处乱串逃跑的客人推倒被惊吓过度的我，等到馆空荡荡没有一点声音的时候我才觉得有一点不对劲，被子弹射到会流血吧，好歹会惨叫啊的一声然后血喷得到处都是，距离又是那么的近，不是我要咒他但也应该死绝了吧……

　　还有经过刚才的事后还这么冷静思考的我是不是也有点问题啊？

　　“先生，抱歉，没事吧？”那么眼前这个一脸歉意向我伸出一只手，用生涩的意大利语道歉的日本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烦死了！要我这个不经常用脑的人思考是很难过的一件事啊！我把这个事情交给出来查看的老板娘后我不管啦！这是她的咖啡馆又不是我的咖啡馆！
　　后来那个意大利人给了老板娘一张支票，说是一切赔偿费用和今天包场的费用后让快变母夜叉的老板娘变回娇柔多情乐滋滋的拿支票走人——真是个市侩的女人。
　　这件事的原因是那个意大利人是那个日本人的家庭教师，原因是他的学生太蠢了需要得到教训所以他才会开枪。

　　喂喂喂！这是超出暴力范围的“教训”了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的父母怎么就请你这样的危险人物当老师啊难道他们不管吗！还有意大利是个有法律制度经济文化和平的国家，这里没有战乱，你怎么可以在大街上随便带着枪支闲晃呢！

　　说他们是SSS级的是因为那个意大利人有枪是SS的级，射击很准不会伤到别人，那个少年年纪轻轻身手不凡是S级的，躲闪子弹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变成了SSS级。后来我才恍然大悟，什么SSS级根本是皮毛危害，他们是后面再加几十个几百个S都不够用的世界末日！

　　几个老客人后来都见怪不怪，他们闹他们的，自己管自己的，练成了天塌下来都不闻不问的好本领。

　　他们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想我真的应该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而至始至终一副漠不关心在一旁观看的骸，最近听到他的声音更是少了，好像有意躲避那两个人又或是其中一人似的。
　　他们在的日子他绝对不出来干活，累死我一个人忙上忙下的，真是没良心的家伙！

　　晚上我把晚餐拿到骸的房间时门是半开着的，刚想礼貌性的敲门就看见他又做了和以前一样经常的事——他膝盖并拢抱着双腿侧靠在窗边的墙上。
　　他还没睡，微蓝的月光隐约照着他半边的脸，另一半被暗影遮去，即使这样还是看得见他拿下一只隐形眼镜后的血色红眸。

　　那只眼睛就像是他的过去、记忆、境遇、所有哀痛的烙印。
　　我们没有过问，没有权利过问。

　　他以前就是这样，若不是以这样的姿势睡着，就是这样睁着眼茫然地看向窗外。

　　说是以前也只不过是刚来后一年左右的时间，那时只要老板娘要替他盖上毯子在进房之前，他就会醒来用冰冷的眼神不客气的把人赶出去。

　　老板娘说起这件事没有生气只是摇头叹气：“他只是一个没有发现安身之所的孩子……”
　　没有安全感吗？所以对周围的人都抱以不信任。
　　不相信他人，对人保持怀疑的态度，这样的生活他是怎么度过的？

　　外表成熟，做事冷静，冷世沧桑，城府又深，嘴边挂着玩世不恭的讽刺，对人不是冷面就是微笑的假面具，真的让人容易忽略了他的实际年龄。
　　——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

　　对他的过去我们都不了解，那么以后呢？
　　谁来阻止我们同情哀怜的叹息？
　　在我们的灯火熄灭后，谁来为暗夜照耀光芒？

　　会好的吧。

　　我端着已经冷掉的晚餐转身离开，身后的屋内满地冷色月光。

　　……慈祥的父，全能的神。
　　请垂听我们的祷告，以马内利，奉主名求。

　　阿们。

　　祷告完入眠时，这才想起今天是满月。

　　※※※※

　　喂，那也好的也太快了吧……

　　谁来解释一下我眼前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睛出故障有问题？还是昨天没有睡好出现幻觉了？

　　我以疑惑的眼神询问同样在看他们两个的老板娘。

　　“怎么，眼抽？”
　　可悲的是，我跟老板娘没有半点心有灵犀和默契。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我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放低声音，用人类语言表达疑问。
　　“不知道。”真是果速的回答，问了也白问。

　　一大早店刚开的时候，同样是临门靠窗口最里面的位子，日本少年依然早就在那里用功读书，他的家庭教师今天也没有来，听说这些有事要办所以让少年在这里一个人看书，在他的教导下少年的意大利语的确真的是有再进步呢！那个家庭教师果然有两把刷子，虽然他的教法我一点也不赞同。

　　骸一边端着茶水一边开心的和日本少年聊天，而且使用的人类语言还是日语！
　　谜样的六道骸又加了一项谜团——他会说日语耶。

　　我和老板娘假装在扫地整理东西，听觉却向骸那里集中注意力。

　　“……原来你叫纲吉啊，真是好名字。”骸那能迷倒整条街的完美笑容，现在正不吝啬对日本少年展现。
　　“谢谢，很的普通名字而已。”可惜的是少年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用真诚的微笑把骸的“完美光束”打了回去。

　　噗兹——！看到骸受到打击后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和老板娘马上捂住嘴差点喷笑出来。
　　那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臭屁小鬼骸第一次败北——太过瘾了！好样的日本少年！

　　“……骸先生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呢，好厉害！”
　　“哪里，过奖了。”

　　骸?先?生！啊，好酸好酸，我的牙好酸！
　　没见几次面就那么套近乎，想当初他还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呢！
　　还是在我们想了几个称呼他的小名和绰号的时候才肯告诉我们的。
　　哼！骸你真是偏心！

　　但是，他们在这样聊下去生意就不用做啦！
　　老板娘大概也是想到这点，也不避讳的走向骸他们：“早安，两位。”
　　没想到老板娘也会溜几句日语嘛。

　　“早上好，老板娘。”纲吉。
　　“早。”骸。

　　“这是今天要买东西的清单，和钱一起放在这个信封里了，快去吧。”
　　“知道了，那么待会见，纲吉。”
　　“嗯，请慢走。”

　　骸接过信袋子穿上风衣，在我们三人的注目下离开了咖啡馆。
　　纲吉看着窗外骸的身影一直到视线见不到的地方才回过头来。

　　“那么……待会见，纲吉。”我一脸正经的对旁边的老板娘神情说道。
　　“嗯，请慢走！”老板娘对我矫情魅眼，一一不舍的对望着。

　　“老板娘！西先生！”脸红了，害羞了~！真是青春啊！
　　“啊哈哈！”“喔呵呵！”两个笑得很白痴的无良幼稚大人。

　　骸可能要失望了，清单里除了要购买的咖啡豆和茶叶以外，还要到隔壁镇的大农场挑选新鲜的鸡蛋，再到隔壁市的搬运进口商贩卖的一车的酒和香料，然后离这里两百里远的果园亲自摘取新鲜的各种水果，最后在回到这里附近的商店拿老板娘订购的茶具——因为这个今天下午才会到。

　　平时这些工作是由我来做的，骸偶尔也会帮忙，但后来老板娘发现，骸每次去价钱会打折、鸡蛋会多送、水果品质会更好，有钱送有钱省谁不要，何况还是那么刻薄的老板娘。

　　“请看，这是今日目录。”我拿了一份目录给纲吉，让他先过目一下目录表。因为我们咖啡馆的目录表每天都不一样，是根据老板娘的心情和有哪些材料而定的，每份目录上的字都是由老板娘亲自写上去，共二十份，老板娘的字迹非常漂亮很是赏心悦目，我们每天只要更换目录上的卡片纸就可以。

　　“西先生，请问……”
　　“叫我西就行了，纲吉。”
　　“好的，西。”纲吉笑了一下指着目录说，“请问为什么这个提拉米苏没有标价？我看过之前的目录还以为是写错了或是忘了标价格，但每一份几乎这样。”
　　“没有错，这里的提拉米苏是无标价。”我顾做神秘向他眨一只眼，“因为这是有关一段故事和流言，反正现在没客人，你想听吗？”

　　见纲吉好奇的点点头，我随便拿了一张椅子和他面对面坐下然后开始说：
　　“关于提拉米苏有很多故事，你知道几个？……你不知道的话那么我便不能对你多讲，别这样嘛，要你自己发现的话才有趣有意义的。但我跟你说的是专属这间咖啡馆的提拉米苏的故事，就连骸他也不知道的哦！因为老板娘从来只字不提，所以这是我从一些老客人那里听到的，要帮我跟他们保密哦！嗯嗯，那就好。

　　从这间咖啡馆开始营业的那天就有人在互相传言，老板娘开这间咖啡馆是为了等待，在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这间咖啡馆只卖一般的咖啡和提拉米苏，老板娘泡的咖啡虽然一般，但听说她做的提拉米苏那是极品级的享受，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而来到这间咖啡馆的客人都发现目录上的提拉米苏没有标价，对，就和现在一样。于是他们就问老板娘这提拉米苏到底要多少钱，老板娘说只要你给的是我想要的，那么就能得到它。
　　大家开始想老板娘到底想要什么？有的人给了很多很多的金钱但老板娘摇头说不要，有的人给了美丽的鲜花奇异的珍品但老板娘还是不要，有的什么都拿来给老板娘可是却和之前的人一样的结果，甚至还有人鼓足了勇气向老板娘求婚也被委婉拒绝……

　　大家都想尽了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事物，但却没有人可以吃到提拉米苏。最终大家都放弃了，有人还说其实老板娘什么都不要，或只是来捉弄大家而已罢了。大家一聚而散，老板娘的答案始终没有人知道。所以至今目录上的提拉米苏还是没有标价。”（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微喘着气喝了一口水，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还真累啊。

　　“所以呢，”我看着低头若有所思的纲吉，“也许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传说中的提拉米苏就是你的哦~”

　　“我觉得老板娘她……”纲吉看了看手里目录，他伸出手触摸着上面的字，“也许真的什么都不要。”

　　我刮了一下脸问，“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纲吉的眼神变得柔和，他小心翼翼的把目录翻给我看说：“你看，这些字不仅非常漂亮细腻，还给人温柔暖和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会缠绕着淡淡的忧愁，字突然就变得有些凄美。这样感觉就好像在思念着一个人一样，所以我认为老板娘在等一个人，可这又是谁都给不起的，所以从一开始提拉米苏就是无标价就是为了等那个人吧。”

　　“……”我惊讶地看者纲吉，虽然我不认为老板娘那样的个性会写出那么有内涵的字来，但是他又说得是那么的有道理。
　　这个孩子很特别，有个善良温柔的心，那双眼睛保持着光阴夺不走的纯真，会设身处境的为别人着想难怪啊，难怪骸会跟这个孩子那么亲近，是在纲吉身上看到这些吸引着他吧。

　　我把目录收好说道：“或许吧，毕竟这些事情都流传了那么久，纲吉你真的是很细心的人呢。”
　　“没、没有啦，我只是感觉这样而已，我也没想那么多……”纲吉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不会啦，纲吉真的很厉害呢！我就看不出这个字到底哪里有什么内涵……”
　　“是哦，我的字就是没内涵，还真是抱歉！”
　　“……！老、老、老……”
　　“老什么老，你才老呢！我又不老，你说是不是啊骸？”
　　“是啊。”微笑。
　　“骸？！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才中午而已。
　　“从你讲故事的时候，”骸耸了耸肩，从风衣里拿出一个高科技产物——手机。
　　“现在是可是E时代哦，什么事情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老板娘，那些东西待会就送过来，价格和其他的东西和我去买时的一样没有变，他们说不用付搬运费的。”
　　“啊呀呀，有骸办事就不一样呢。”

　　老板娘对骸和颜悦色，对我凶神恶煞的一手掐捏着我的左耳，“可是呢就是有一个在上班时间偷懒的家伙，你说该怎么办呢？”

　　“啊啊、疼！我的耳朵啊、对不起啦、喔！啊——！”

　　唔，我的耳朵！我就这样被老板娘拉着耳朵去面壁思过去了。

　　骸和纲吉都相视大声笑了出来。

　　“纲吉，你觉得刚才的故事怎么样？”骸脱去风衣放在一架上。
　　“啊，我倒是没有想过，原来老板娘曾有过这样的故事……”纲吉用汤匙搅拌着失去热度的牛奶。
　　“可是，我觉得很美。”虽然有忧伤痛苦的回忆，但是那曾经的温柔与温暖却永远不能忘怀。
　　“是吗？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骸眼神暗示他过来一点。

　　“什么？……哇！”
　　出现在骸手中的，是提拉米苏。

　　“我自己做的，给你。”
　　纲吉很开心的接过提拉米苏，骸在他喜悦的双眼中看到自己同样的喜悦。

　　有许多问号还徘徊在骸的心里。

　　泽田纲吉。
　　他把这个名字如同自己那血红的眼睛一样，刻印在灵魂深处。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
　　他也不想找到答案，仿佛它就已经在心中。

　　眼前的人和自己的身份很危险，他知道。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纲吉看骸一直在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灿灿一笑，耀眼得就像午后的阳光。

　　“……谢谢你，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