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之华》唐紫

91、久违的正文-第二重倒叙

　　『要小心秋后算账』
　　新八捧着总悟留在大奥里的那件红色裃服走在御广座敷的走廊上，准备交给在内等候的神乐，心则像是鼓足了风的帆船：
　　世间的祸福哪能预见到呢，被选为御内证要处死的冲田能活下来，本以为会被灭口的自己和橘也能活着，还有什么难事不能解决呢？
　　走到门口，新八听见了里面一个提高了的男人声音，说话人似乎情绪激动，新八停住了脚，想着在大奥面临人员大规模遣散的现今，还有谁这么胆大，敢在中奥的神乐大人面前这么无礼。
　　“神乐大人，就算是将军大人金口玉音，更改不了，那么，武家出身的男子们回家嫁人没问题，可是京都来的公家男子该怎么办？当初大家不是给天英院大人陪嫁而来就是之后陆陆续续由天英院大人聘请而来，都是怀着担负公家与武家交好的崇高理想的。现在将军大人不分彼此地一刀切，难道让公家男子们再千里迢迢地返乡吗？没有完成公武亲善的任务反倒被遣返，实在无颜面对家乡父老的殷切希望，公家男子决不能受这样的折辱，还不如赐我等一死！”
　　新八听了一凛：这是上臈御年寄桂大人。
　　“得了吧，桂大人，”神乐漫不经心地回答，“时间不早了，我家里今晚还有事，要回去了阿鲁。让我们长话短说吧：你的目的无非是把公家男子们都留在大奥里，将来给将军大人做侧室对吧阿鲁？”
　　“您是深受赖职公信赖倚重的侧用人大人……”
　　“是‘御侧御用取次’阿鲁，”神乐毫不留情地打断桂的话，“别把我跟柳泽吉保和间部诠房相提并论阿鲁！”
　　“是，万分抱歉，可是只有您能说动将军大人。这些公家男子论品貌才华，目前大奥的确无人能出其右，而且他们都是没有侍奉过家宣公和家继公的清洁中臈。”桂的声音冷静下来，还带着一丝劝告哀求，“遣散他们，您到哪里再为将军大人找这么一批容貌学识才能身手这般出色的男子？留下他们，将来无论谁成为‘生父大人’，都会感念您今日的高抬贵手、提携之恩，会视您如伯乐的。”
　　“桂大人，你似乎忘了呢，自神君建立江户幕府以来，德川家历代将军，除了二代秀忠公之外，可有出身朝廷公家的正室御台所生育过下一任将军的吗阿鲁？更何况自三代家光公之后，女主当道，生父大人自有将军大人玉音指定，就算将军大人怀上了公家男子的孩子，照样可以指定武家男子是孩子的生父阿鲁。你一直以来费心费力地栽培公家男子，想在大奥里一手遮天，未免太天真了吧阿鲁。”神乐的声音云淡风轻却暗藏不容错识的冷酷。
　　半晌没听见桂的声音。
　　“对了，你去替我转告天英院大人一声，将军大人对当年绘岛的案子有点在意，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人重审也说不一定呢阿鲁。”
　　新八听了最后这句露骨的威胁浑身冷汗直流，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意识到御广座敷里面这位美貌少女不仅是友人的恋人，也是手握大权的幕阁重臣兼将军的肱骨心腹。
　　就在新八胡思乱想之时，桂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新八赶紧退到一旁低头行礼。
　　看到新八，桂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挺直腰背：
　　“志村？你在这里做什么？”
　　新八本能地一缩头，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之时，桂已经发现了新八手中的礼服：
　　“这件礼服，是冲田当时的……”
　　“桂大人，”神乐走出来，从容地从新八手里接过总悟的红色裃服，“劝你以后嫁入妻家或是到吉原做花魁都谨言慎行一点阿鲁。我嘛，脸皮厚胆子大，职位也不会再往上升了，被你说说是无所谓阿鲁；若年寄今井大人可是被你又是‘私通’又是‘谋逆’吓得都不敢来大奥找她哥哥了呢阿鲁。”
　　桂脸色煞白，双眼在神乐和她手中的裃服上来回游移不定：
　　“是你……”
　　神乐无视桂，冲新八点了点头：
　　“记得我和总君的嘱托，我后天来听你汇报阿鲁。”
　　“是。”新八恭恭敬敬地深深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