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之华》唐紫

30、第一重倒叙

　　“我大概明白了，”我收好手里的书卷，问志村大人道，“当年大奥里桂大人是和主人天英院大人一样支持尾张的吉通公做将军世继的对吧？但是本来同一阵营的佐佐木大人却因为自己的妹妹侍奉了纪伊的赖职公所以渐渐有点动摇了，近藤大人貌似一心奉公，还会在两人之间进行调解。”
　　“是啊，”志村大人叹了一口气，“不怪他们一直在考虑世继的问题，家继公虽然聪明但一直多病，大奥里的男子们私底下担心：就算体弱的家继公能成年，将来也许子嗣上会很艰难，万一难产，还是要从御三家挑选继承人。”
　　“女子做一家之主就是这样，”我垂头丧气，“有的大名家就是因为家主难产一尸两命结果家业断绝，有分家的还好从分家过继孩子，没有分家的就此改易也是常有的吧。”
　　“没错，刚刚提到的今井大人就是因为姑母难产去世，祖母没有了直系继承人，又和分家的姐妹、甥女不合，于是召回早逝的儿子从前和佐佐木家生的孙女回去做了家督。”志村大人道，“所以今井大人行事手段高强，后来最先提出设立御三卿的构想，当年在纪伊的今井本家没少和表姑表姐妹们斗争吧。”
　　“所以我觉得这世间还是男子做一家之主的好，多娶妻妾就可以保证继承人了吧。”我嘟囔着。
　　志村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赤面天花刚刚流行的时候，很多大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怎么样呢？在家光公以女装正式露面之后，表向大广间的大朝礼上男性家主全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年轻人全是女性了。”
　　我垂下了头：“那我还是研究赤面天花的治疗方法吧。”
　　“唉——”志村大人长叹道，“你还没放弃这个希望啊，那哪是那么容易达成的啊。从当年今井大人担任老中后幕府在小石川开设养生所开始，这么多年过去了，世间的男子还是五去其四；而且这病不分贵贱，大名家的少爷和长屋里的男孩一样危险，我刚刚提到的今井大人也好，神乐大人也好，还有我姐姐，谁没有失去过一两个儿子，就算澄夜大人贵为天下人，坐拥大奥无数美男，这么多年也只有三个女儿长大成人呢。”
　　“啊，我正想问呢，神乐大人后来和冲田大人结婚了是吧？”我突然想起一事，“冲田大人是怎么离开大奥的呢？”
　　“这个我不能说。”志村大人决然拒绝道，“这涉及到澄夜大人和大奥机密，我身为御右笔头要保守秘密。”
　　“哎——”我塌了肩膀，“您太吊人胃口了吧。”我无精打采地把书卷一卷卷搬走。
　　“等你表现得再值得我信赖的时候再说。”志村大人在我身后一边品茶一边慢慢悠悠地小声道。
　　“我一定会努力的！”我坐正身体，双手放在膝头，自信满满。
　　看着志村大人冲我点头，我大着胆子试探：
　　“那，您要不先把您和冲田大人在大奥工作上的事情说说看呢。”
　　“工作上的事？”志村大人想了想，“其实没什么，本来近藤大人应付御三家事宜，手下也只有几位御客应答和几位御广座敷，我说过的吧，原来的表使土方大人被桂大人提拔成御中臈了，所以他的人手更少了。”
　　“我记得您说过您是被赖职公从御添寝提拔为表使的，就是说那之前大奥没有表使吗？这个职位负责对外采购和对外联系，很重要啊。”我好奇道。
　　“是很重要，有一种说法，从实权上看，表使是仅次于御年寄的职位。所以你有没有明白桂大人提拔土方大人的原因呢？”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明升暗降”几个字。
　　“当时佐佐木大人没有任命新的表使，是近藤大人自己在兼任，但是毕竟身为御年寄却去处理表使的琐事，近藤大人还是有点不快的，所以大奥中不少容貌不那么出色、做侧室无望的男子在暗暗打算着要争做表使啊。”

　　解释一下：桂提拔土方的表面目的：挖走近藤最得力的嫡系为己用。深层目的：把近藤的业务层级降低。再进一层：让佐佐木因为今后表使的任用可能和近藤发生冲突而头疼。最终可以顺理成章地“好心”向佐佐木推荐自己的人选做表使。做足表面功夫达成一石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