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120、120 古怪的组合

　　还能保持意识的伤员见到他们两人都大声叫着救命。
　　沈源和司南顾不上其他，决定先救人。
　　两人由近及远，分开寻人。
　　看到还活着的就即刻抬到寨门口，彻底没呼吸的只能放弃。
　　就这样忙了足足一小时，他们转了大半个寨子，救出了十来人。
　　“司南，还剩下一小块区域，我去找，你留下照看。”沈源边说话边抽出了匕首。
　　司南心头一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老大，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源微微摇头，“还没有，但到现在还没见到老爷子，肯定有问题。你独自留这里一定要当心。遇到麻烦先保护好自己，别管其他人，听懂了吗？”
　　坚持要司南点头答应，沈源这才握着匕首离开。
　　司南只会些简单的急救方法，看着一地不断呻吟的伤员，急得上火。
　　偏偏这里收不到手机信号，真让他一筹莫展。

　　沈源离开大约十分钟后，空气中阴阳气息的流动毫无预兆地停滞了几秒。
　　司南本蹲在地上查看伤情，察觉后飞快站了起来。
　　没等他从背包中抽出桃木剑，一股凭空出现的气旋似炮弹般从他撞了过来。
　　好在他已有防备，慌忙向旁边大跳了一步。
　　气旋从他胳膊旁擦过，打中了地上两位伤员。
　　一瞬间，两个完整的大活人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个被拦腰砸断，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另一个半边身体几乎都消失了，喷出的血块几乎打到司南身上。
　　目睹了整个经过，司南惊骇地全身发冷，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正当他惊魂未定时，又一个气旋撞向他。
　　这次比上一回体量更大、速度更急，司南已经来不及闪避。
　　源自玄极阵的能量在他身边凝结成团，一下子就和气旋撞到了一起。
　　司南就听耳边响起剧烈的爆破声，震得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发木，耳朵一下子就没了听觉。
　　能量团因为这次撞击，肉眼可见变得稀薄，而且结构很不稳定，似乎快要崩析的模样。
　　等他回过神，不其然发现第三股气旋跟着撞了过来。
　　状态不稳的能量团撑了不到一秒钟就被击垮，司南下意识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期中的撞击。
　　再度睁开眼睛，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单手不断挥舞，画着司南看不懂的图案。
　　巨大的气旋像是被什么东西消弭了，愈来愈小，最终消失不见。

　　等认清来人，司南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老爷子面沉似水看了他一眼，突然如闪电般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腕，“跟我走。”
　　司南想反抗，但却发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自主能力，如傀儡般被拖着往前走。
　　好在他还能说话。
　　“放开我，老大还在那里。”
　　司南吼了两声，换来老爷子一个冰冷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即便是当初老爷子想杀他，他也不曾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好似三九天在户外浇了桶冰水，从头到脚冻了个透，血液都凝固了。
　　这一刻，司南怂了。
　　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以独自应付老爷子，不料一切只是他高估了自己。
　　想到沈源离开前的嘱咐，他乖乖闭上嘴，任由老爷子将他带向远离苗寨的方向。

　　忽然，老爷子停下了脚步，往四周不断打量，脸色愈发难看。
　　当他松开手，司南察觉身体的控制权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他小心翼翼从背包里取出桃木剑，剑尖隐隐指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似乎没发现他的动作，往几个方向走出两步又回到了原地。
　　“喂，别再傻乎乎当个活靶子。放机灵点，我们好像踏进陷阱了。”
　　突如其来的警告让司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还真就傻乎乎看着老爷子，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迹。
　　这反应让老爷子非常不爽，一甩手就是记响亮的耳光。
　　半张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不过倒是真把司南给打醒了。

　　他下意识揉了揉脸颊，用心查看周围的情况。
　　很快，空气中阴阳流动的缓慢速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常状态下的流动似平缓的河水，不急不躁，轻松流畅。
　　但眼下的甚是缓慢，就像是搅拌后的水泥浆，慢得几近停滞。
　　“禁阵？”司南试探着问。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比方才的眼神暖了些。
　　“禁阵是你们人类喜欢搞的鬼，这次是妖怪弄的结界。往那个方向攻击一下。”老爷子指着右前方。
　　司南习惯性对他的指令先考虑几秒。
　　动作一慢立刻引来老爷子一声冷笑，“剑都拿出来了，不用多浪费。”
　　司南心中发窘，真就将精神力灌注进木剑，朝着右前方劈了一剑。

　　面前的景物像是被丢进了石头的水面，荡漾出诡异的波浪。
　　随着波浪逐渐散去，另一番光景出现在他们眼前。
　　无数钟乳石挡在前行的路上，地上是一望无际的水。
　　两人站在水里，水面已经到了膝盖位置，彻骨寒意就这样直接侵入体内，让司南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此情此景让他即刻想起当初进嘎冈苗寨途中经过的溶洞。
　　但溶洞的本体——胡太婆的龟儿子好像已经被干掉了，应该不是它吧？
　　老爷子抬了下眉，问司南，听没听过河图洛书。

　　司南当然听说过。
　　相传伏羲氏时期，有龙马背负“河图”现于黄河现，；有神龟背负“洛书”，现于洛水。
　　伏羲根据河图、洛书领悟出了八卦，所以河图洛书和道教渊源颇深。
　　“知道就好。胡太婆和他的儿子宫陨是当初背负洛书的神龟后代，他们的龟壳天生就蕴含着天地运行法则。这个山洞是宫陨的龟壳所化，里面千变万化，进入后轻易不能离去。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紧紧跟着我。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踏错一步就可以差出万里，再别想离开。记住了？”
　　司南克服掉内心的恐惧，当下点头答应。
　　老爷子在前面带路，水面上不断荡漾出小小的波纹。
　　司南便盯着波澜升腾的地方，亦步亦随地跟着。
　　周围一片死寂，他们踏水前行的动静便成了唯一的声响。

　　虽然不停在赶路，但水中的寒意仍顺着腿部慢慢上延。
　　刚开始冻得小腿发痛，渐渐地痛意消失，身体沉得如石块一样，走一步都十分吃力。
　　终于，司南无法控制好身体形态，整个人向前倒去。
　　眼看着自己上身离水面越来越近，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老爷子扶住了脸色发青的司南，这才注意到水里的寒意过胜，人类的身体很难承受。
　　他反手挥了一掌，将一节钟乳石削去顶部，让冻得浑身发僵的司南坐了上去。
　　此时的司南冷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嘴只能听见牙齿打架。
　　在老爷子的帮助下，他才能把腿从水里抽出来，全身缩成一团保温。
　　老爷子拧着眉看他，踌躇半响后问：“带着矶清给你的玉佩吗？”

　　司南点点头。
　　“很好，玄极阵的阴极是天下最强的防御阵法，我们可以借助它的力量走出结界。但是你要发下毒誓，绝不把我们曾经陷入结界的事告诉别人。出去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听懂了吗？”
　　司南不解地看着他，没敢轻易开口。
　　“快点决定。是要直接冻死在这里，还是出去见阿源？”老爷子的口气极不耐烦。
　　听到沈源，司南怦然心动，当场发下毒誓。
　　然后他按照老爷子的话，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捏在手上，让精神力透进了玉佩里。
　　司南看到“司南”站在玉佩中，无数白色字符在身边轻柔飞舞。

　　猛然间，眼前的老爷子消失了，等再看到他时，发现他竟然也进到了玉佩里。
　　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司南”几乎能看清老爷子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慌张地退了一步，却不料被一双手臂握住了肩膀，身体被迫向前微倾。
　　柔软微寒的双唇印到自己唇上。
　　一声隐隐的叹息升起，拂入心尖，安抚下莫名情愫。
　　似春风掠过花蕊，微凉含幽、沉醉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