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备胎》别人家那谁

5、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不知不觉回想了很多，一声哨响把李达戈由回忆中拉回了球场，坐在看台上吹着晚风还是很惬意，李达戈抬起头看看记分牌，比赛已经开始了20分钟，还是开场时的O:O，两队都踢得不紧不慢，好像都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改变比赛的节奏。也难怪，目前的北京雄狮队和今天的对手武汉红鹰队排名都在中游，赛季初志在保级的武汉红鹰队排名明显高出了自己的预期，而北京雄狮队的状况则不太顺利，球队口号永争第一的他们每个赛季开始前都会是争夺冠军的热门球队，开始一段时间后也会有势如破竹的连胜战绩，但往后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起伏，借用球迷的话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今年的联赛进入到了中游，正好到了自己挖坑的时候。无论球迷还是媒体，经过最近好几年的这种沉浮，也都有了很充分的心理准备，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达戈低头看了看北京雄狮队的教练席，他的座位刚好在教练席侧上方，教练席上的情况可以一目了然，雄狮队的英国主教练史密斯穿着笔挺的西服，此刻正站在球场边焦急的冲着场上队员挥着手，示意大家保持阵型，后卫线要压上，一会儿又冲着前场做出双手下压的姿势，那是在告诉前场的几个老外拿住球，别老轻易丢。李达戈看着这个英国老头焦急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这么热的夏天北京胡同都是膀儿爷，英国老头还真是绅士做派一点儿不走样。不过估计全北京也就自己和少数几个人看到过这老头喝多了之后散德行的调皮样子。

　　球场上球队的那个10号小个子外援卡伦布开场后已经连续好几脚球轻易的传到了对方后卫的脚下，低头耷拉着脑袋，显然不在状态。队友也看出了他的低迷，接下来的几次拿球进攻，都没有把球传递给他，缺乏了中场的过渡，球队的高举高打看起来是更直接了，但反而失去了真正的威胁。

　　主教练史密斯依旧双手叉腰站在球场边，显然他对场上球员现在的表现也没有多好的办法，上半场已经进行到接近尾声，史密斯扭过头冲着替补席挥挥手，几名替补纷纷起身慢悠悠的走向本方球门后开始热身。李达戈看着这几个替补去热身的背影，仔细寻觅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张南的影子，心里正纳闷，按理说，张南上半赛季一直是球队的左边前卫的主力球员，这场比赛不知为何被放在了替补席，顶替他首发的周浩刚刚20岁，往常都是陪伴着李达戈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伙伴，今天还是第一次登场亮相，上半场的表现显然有些惨不忍睹。很多球迷已经耐不住性子，有节奏的喊起了换人换人的声音。

　　中场休息回来的双方球员状态仍旧没有多少提升，工人体育场里的4万多名观众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夏季的夜晚闷热天气让一直坐着看球的李达戈背心都湿的彻底，更别提双方的场上队员，雄狮队的周浩仍旧状态不佳，第一次出场的小球员显然没有找到职业比赛的节奏和状态，进攻中跑动比人慢半拍，防守中也多半是摆摆样子。史密斯没有了上半场那种激情的指挥，站在球场边一动不动，没有换人的意思，有一刹那，李达戈特别想走下去看看这个英国老头是不是被武林外传的白展堂葵花点穴手定住了，或者是被他们英国老家的哈利波特石化了，还是干脆站着睡着了。否则不可能对场上的这种局面毫无改变。反倒是球队新来的领队马锦标一直激情十足的在场边挥舞着双手不知道在向场上队友传达着什么。直到比赛进入到了85分钟，部分球迷已经开始慢慢离场了，这一场0:0的沉闷平局可不是这样炎热的夏夜值得谈论的话题。

　　就在李达戈看着替补球员走回替补席，场上的双方球员好像也都意兴阑珊，自发的等待比赛结束时，整场比赛都表现的无精打采的外援卡伦布一脚漫不经心的传球被对方后卫拦截了一下却改变了方向，径直的飞向了球场的左路，已经开始心里打鼓，惋惜自己的首秀就这样搞砸了的小将周浩，一抬头发现足球竟不偏不倚的飞向了自己的前方，而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前方竟然是大块儿的开阔地带，放眼望去，一个红鹰队的队员都没有，这皮球简直是雪中送炭，周浩一个加速，就追上了皮球，快步趟出，向着红鹰队的球门就飞奔了过去，这可不光关乎一个进球与否，周浩抬头看见的除了球门，更是自己远大的前景，仿佛球门前站着的不是红鹰队的守门员，而是世界足坛的豪门，曼联皇马的门将，切赫，卡西利亚斯，现在谁也不能阻挡住他了。

　　年纪轻轻的周浩速度确实很快，这是之前在球队训练中就显露出来的，速度快的边路球员在中国足坛可是稀缺资源，但周浩有些过于骄傲自己的技巧和能力，能自己射门的机会绝不会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这让球队的队友们都颇有怨言。史密斯也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加强团队配合你会更出色，但球队领队马锦标对他可是关爱有加，虽然直到赛季过半才被安排出场，但之前一直在球队18人大名单中。训练中队友对他的指责，马锦标明明看在眼中，也从未有过对周浩的指点。球队队友底下纷纷议论，周浩估计是有些背景。还是少招惹为妙。

　　回到球场上，周浩三带两带就带球冲入了对方的禁区，红鹰队紧张回防的后卫最快的距离他还有1米的距离，对方守门员面对这突然起来的冲击显然准备不足，站在小禁区里慌了手脚，想出击封堵角度已经来不及了，周浩瞅准时间，稍微一个停顿，用脚弓一脚推射，皮球从守门员的身边飞过，应声飞入了球网。北京雄狮队经过上半场不温不火的比赛，居然在行将结束时候，用这样一个阴差阳错的进球取得了领先，全场球迷显然不会在乎之前45分钟焦虑的过程，全场开始整齐的高喊起了：“牛逼！周浩！”的喊声。主裁判低头看看手表，也不再补时，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李达戈身处激动地球迷之中，看着周浩兴奋地奔跑了半个球场跑回替补席，率先跟球队领队马锦标来了一个飞身拥抱， 20岁的新秀首次出场就一球绝杀，这也算是一球成名了吧。就在这时，李达戈终于看到了那个刚才寻找半天的身影，张南穿着球队的替补背心，背对着忘情庆祝的周浩和马锦标，面无表情的头也不回率先走进了休息室的通道。李达戈看着张南又回头看看自己四周，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高中语文课本里朱自清先生的那篇《荷塘夜色》，里面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在这支球队看了六年的球，这种感觉竟然越来越深，也许此时此刻，这座容纳了4万多人的球场里，只有自己和张南是跟这热闹的氛围毫无关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