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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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那锅子里翻滚的，是烧成灰的麦秸枯草还有些木头疙瘩煮的水，凤岁羽目不转睛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抬头看谢池：“你要种桃？”
谢池正让左麒麟给他找果树剪子，扭头对凤岁羽说：“教主不知道么，桃花谷的桃花，在洛京，一朵能买一两银子。”
凤岁羽摸摸下巴，道：“可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桃花谷的桃花，可不是这么好养活的。苏凌说……”
谢池扭头看他，“苏凌？”
凤岁羽干咳一声，道：“就是桃花谷少谷主苏凌苏少侠，我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说，人人都歆羡桃花谷的碧桃花，年年有慕名前去问苏阳谷主要些桃枝回去插扦的，苏阳谷主惜花，多不肯送，成功拿回去的人呢，至今也无人成功种出一模一样的碧桃花。是以物以稀为贵，这桃花能值万金，出了桃花谷，也就是滥贱如泥了。”
谢池笑了，道：“那教主看江天韵江盟主婚礼上的桃花，如何？”
凤岁羽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那江天韵的满园春色，不就是开在了洛京的桃花谷碧桃花吗？他以掌击拳，赞叹道：“谢公子好手段。”
想那江天韵，为了风风光光的大婚，养活了这一院灼灼其华的桃花，不知暗地里费尽了多少心思，如今谢池轻飘飘一句要，满车地拉回来，江天韵栽树，他凤岁羽乘凉，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谢公子，简直不能更鸡贼了。
谢池抽出一枝桃树的嫩枝，拿着剪子左右打量着，道：“既然有人种得活，我看我们绝情崖钟灵毓秀，也绝不比旁人差。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凤岁羽道：“你说。”
他轻轻瞟了一眼去忙活着找纱布来滤草木灰的左右二使，笑了笑，偏头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知——凤教主和苏少侠，是一面之缘，还是一夜之缘？”
凤岁羽打死都不敢相信谢池居然光天白日之下跟他开黄腔，不禁思索起来是不是自己太淫，所以看什么都很淫，谢公子原本这句话的本意是极其纯洁的。他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谢池就像是刚才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面不改色地道：“我是说……”
“谢公子！谢公子！我们拿纱布来了！”
两人悬于电光火石的一线之间倏忽被被打断，便错开了目光。
谢池起身，吩咐他们撤了锅下的柴火，等那浑浊的水放凉了用纱布过滤，自己继续剪枝。凤岁羽不好干站着，就顺手给他递枝条。谢池剪着剪着，突然手一缩，手指藏进了袖子里，凤岁羽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剪着手了。
这人原来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是种田，就是走在田垄上，恐怕都有软轿备着。
凤岁羽道：“手伸出来。”
谢池笑笑，把十指从袖子里露了出来。他十指尖尖，但是好在指节分明，修长清瘦，比女人的手又多了一份仙气。
凤岁羽对谢家的穷奢极欲啧啧称奇，是要怎样娇生惯养，钟鸣鼎食之家才养得出这么一个谢池啊，他保准他浑身上下，原先一道疤都没有。可能他们谢府上，谁让谢池磕着碰着，那人就得被拉出去杀头。
凤岁羽就不同了，没娘的孩子性情总是比较野，加上魔教盛行放任自流的养儿传统，凤息除了匪夷所思的“戒色”二字，什么都没留下。“戒色”也早被凤岁羽抛之脑后，一路行事荒唐，和谢池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分。
现在那手上一道道都是不知道哪儿蹭来的黑灰，和后厨烧火的伙计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想，谢池是瑶池仙台的白莲花，被他活生生弄到了穷山恶水的绝情崖来忆苦思甜，虽没有睡了他，可是凤岁羽心里比睡了他还要内疚。他心想，我绑他来，不是为了换钱吗？
那原是只握过笔，掌过扇，不事稼穑的手。只适合在春风中提笔作画，烹春茶，拂杨柳的手。怎么就来种桃了呢？
凤岁羽扯了一块干净的纱布，递给他，磕磕巴巴说：“你自己收拾收拾，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就行了。”
谢池摊着两个黑乎乎的手不知所措。
凤岁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谢池觉得手脏，不肯接。他转身来了个木勺子，舀水给他洗手，“我那里有伤药，晚上拿给你。”
谢池微笑道：“谢谢。”
凤岁羽心想，这水也不知道是教里接的浇地的雨水还是专门挑来给人吃的泉水，谢池一朵娇花，不比他们这么糙，这水不干不净，会不会留疤？
他拿定主意，晚上就把金圣女珍藏的据说速效愈合淡疤祛斑灵药偷出来。
凤岁羽嘟嘟囔囔：“你怎么突然想种桃？”
谢池若有所思望望天，道：“虽未实干，可我在书上看过，我想，大抵世间农事都是如此，不算难。”他用纱布仔仔细细地擦手，露出红得分外明显的细小伤口来。
凤岁羽心一揪，挽起袖子，捉住他一只手，每根手指都细细缠上了白纱布，一边又偷偷瞟他的脸色，怕他喊疼，道：“真是个书呆子，看着简单做起来就难了。你可知道桃树插扦，头几年多是不开花不结果的。谢公子要这金山银山的桃花海，未有数年细心栽培不可得。”
谢池听了，倾下头，低声轻轻笑道：“等个二三年又何妨？”
谢池的话余音袅袅，吹到凤岁羽耳边，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一下子嗡地血上头顶，凤岁羽脸红了红，装作处变不惊地起身，吹了吹自己的额发，镇静了一下。
谢池要看桃花，何必自己种？
绝情崖上桃花满开的时候，谢池早就好好地回家做他锦衣玉食的谢二工子，他会再踏进绝情崖一步？
他转念想，不对啊，他谢池，不是几天后就要拿来换五百万两黄金的吗？怎么，还想赖着不走不成？不光赖着不走，还要白吃白喝两三年？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