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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怎怎青宴结局 ...

  •   沈青宴的魂牌被彻底烧成了灰,好像连同他整个人都烧成了虚无。

      白雀怔忡了须臾,奔到床头看白靖尧的状况,白靖尧那被死气缠绕的脸庞已彻底好转,随着一声轻叹,他的睫毛轻轻颤动恍若就要张开。

      白雀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轻轻唤道:“靖尧......靖尧你能听见娘的声音吗?”

      “夫人,公子的魂魄尚且在沉睡之中,需用锁魂铃唤醒。”

      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雀一惊,转过身去,就看到黑无烬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的话提醒了白雀。

      白雀走到怎怎面前,沈青宴的逝去让这个女孩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她跪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沉着眼用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

      这是个六角星型的结界,每一道星楞都泛着浅蓝色的光华,结界的光很暗淡,像是要消失,但女孩没有放弃,柔嫩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在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殷红的血渗入结界之中,被吸食地一滴不剩。

      白雀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她需要白靖尧醒来,她伸出手,掌心罩在怎怎的头顶,刹那间,阴风测测,怎怎脚踝上的锁魂铃开始发出尖锐刺耳的叮当声。

      怎怎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但她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依旧在不懈地划着那只结界,结界的蓝色光芒与锁魂铃殷红的血光融合,将她笼罩其中,狂烈的风掀起她的衣袂与长发,下一瞬,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锁魂铃从她的脚踝上脱落。

      怎怎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她颓然倒在地上,身体痉挛地蜷缩在一起,手指轻颤着在那蓝色的结界上画着......

      黑无烬垂眸看着她,目光阴冷淡漠,他拿出长门镇的案卷,将白靖尧的卷宗调出来,用一支赤金色的玉笔将卷宗上的名籍勾去。

      枯躺在床上的白靖尧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帐幔。

      白雀惊喜地奔到床头,泪光点点地唤着:“尧儿,尧儿,你醒了......”

      白靖尧刚醒,仍旧虚弱,他似乎听见了声音缓慢地转过瞳仁注视着白雀。

      那目光冰冷空洞,白雀心头一颤,有些难堪地别过眼去。

      洞窟漆黑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几乎在一瞬间,白雀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近乎恐怖的威压,她浑身一凛,望着那人影冷喝道:“谁在那里?”

      那人步伐徐缓地从暗处走向明处。

      认出那人是谁,白雀惊了一惊,迟疑问:“你是......戚臻?”

      戚臻见她望着自己,朝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清雅、俊秀,透着令九占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善良与柔弱,可是此时此刻,再见到他,白雀却只觉微微一悚,恍若一根冰凉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划入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白雀想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戚臻了。

      当年因为他是温洵的弱点,所以九占天对这个男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刑囚与折磨。

      可是,终究戚臻还是没死,他终究还是回来了,甚至还是如从前那般露出善良的微笑。

      恍若他还是那个柔善可欺的男子。

      蓦地,白雀一惊,也许......她和九占天所有人都误会了,那笑容好像并不是善良亦或是孱弱,更像是气定神闲,像是......乾坤在握。

      她有些不安,她记得黑无烬说过青宴是戚臻的第一个魂契,青宴是她的儿子,她的印象中青宴不曾有机会和戚臻有所联系,不知戚臻如何选中青宴成了他的魂契。

      她冷着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戚臻淡笑:“是勾魂使大人带我来的。”

      白雀看向黑无烬,眼底阴沉带着质疑。

      黑无烬浑似未觉,摇着扇子淡笑道:“巧合,巧合而已,来的路上正好看到此人在天幽谷附近徘徊,索性就把他带来了。”

      他用扇子指了指戚臻,道:“一会儿我把他带去长门镇,献给御鬼行大人。”

      白雀愈加怀疑:“我记得上次温洵让你销了戚臻在长门镇的案卷,你把戚臻送出去就不怕得罪温洵么?”

      黑无烬耸耸肩,不为自己首鼠两端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只是意味深长道:“我只忠于御鬼行大人。”

      戚臻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在讲话,他走到怎怎身边,怎怎意识不清,没有了锁魂铃,她只能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上,手却仍然执着地划着那个结界——青宴消失之前嘱咐她一定要维持住这个结界,等戚臻的到来。

      戚臻走过去将小姑娘抱在怀中,轻唤道:“怎怎。”

      “臻臻......你来啦......”怎怎迷蒙地睁开眼望着他,泪水滚落脸颊。

      戚臻瞳仁一缩,温柔的指尖抚上她的眉眼,眸光温软:“青宴告诉你的事,你有没有做到?”

      怎怎伸出因为不停地划结界而血肉模糊的手,努力地点点头:“有,我很听话的。”

      她小小肉肉的掌心里是那枚浅蓝色法界。

      戚臻揉揉她的发顶,眸中满是赞许:“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因为这句奇异的称呼,怎怎停止了哭泣,怔怔看着他。

      戚臻拭去她不断滑落眼底的泪,柔声道:“不要哭了,你哭了,阿洵、西玦还有青宴都会心疼的。”

      他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来到她的眉心,蔚蓝色的莹光随着他的指尖沁入她的眉心,异样的安心的感觉传递进怎怎的心底。

      那一瞬间怎怎便觉困倦无比,她呢喃着揪住他的衣裳:“臻臻,青宴......青宴......”

      戚臻似乎觉得无奈又好笑,安抚她:“你放心,你的青宴不会有事。怎怎乖,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好好睡一觉。”

      他话音落下怎怎已闭上眼睛在他怀中睡去。

      戚臻握住她的小手,手腕上的六角星盘迸裂出蓝地耀眼的光华,那光华若潺潺山溪,若流淌星河,盈盈地徐徐地将他围绕住。

      怎怎的身体在星光下化作一团红色小蝴蝶般的萤火,须臾,另一点同样轻盈的萤火飞出,这片星海里两点小小的红被无数蔚蓝萤火簇拥着、裹挟着朝戚臻而去。

      白雀惊魂未定地望着戚臻身上发生的一切,冷声质问黑无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无烬收了扇子立在一旁,眼底映着蓝芒星海里的戚臻,一脸深沉,像是隔岸观火又似是事不关己,闻言,漠然道:“沈青宴是戚臻的第一个魂契,沈青宴死了,他自然是来收回自己的魂契。”

      白雀意识到戚臻的魂契已归来。

      但她只觉仍旧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黑无烬似是知道她的忧虑,笑了笑道:“戚臻魂魄不全,如今不过是四散的魂契之一回来了而已,夫人无需多虑。”

      顿了顿,他望着那片蔚蓝星海,忽道:“哦,不对,我忘了说了,凤怎怎也是戚臻的魂契之一,唔,看来今天戚臻要拿回他两个魂契了。”

      那两团殷红的萤火便是怎怎和沈青宴。

      黑无烬看着白雀震惊的神色,又笑:“额,夫人不必忧心,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是魂契全归,也不过废物一个罢了。”

      白雀惊疑不定,没想到青宴和那个叫怎怎的女孩都是戚臻的魂契。

      事情的发展已超出她的控制,但戚臻的魂契如何她其实并不关心,另一种诡异的不安在心底藤蔓般疯长着,她无法阻止戚臻找回他的魂契,只能怔怔地感觉那份不安愈来愈强烈,有什么不对劲,什么都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身后躺在床上的白靖尧也将目光落在魂契归来的戚臻身上,原本空洞茫然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敬畏与恐惧起来。

      白靖尧察觉到了,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告诉白雀什么,他想伸手拉住白雀的衣袖,手指从被子上拂过,目光移到自己那双残废的腿上。

      那一瞬,他眸光紧紧一缩,手指慢慢在被子上蜷握住,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眼底再无波澜。

      蓝芒四绽,与怎怎掌心里的六角星型结界相融,那两点小小的红光汇入了结界之中嵌入了戚臻手腕上那缺陷了六颗魂契的星盘之上。

      戚臻站在结界里,烈烈吹动他的长发,围绕他的蔚蓝萤火飞旋着将他浸入星海中。

      他仰首长长一叹,像是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枷锁,脱离了束缚,回来了。

      六角星型结界轻轻碎裂,如冰雪化入水中,星光若转瞬被漆黑的夜幕吞噬,蔚蓝色的光华消弭于空中,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戚臻转身走了过来,唇边勾着一丝浅笑。

      黑无烬盯着她后退了几步默默让开了去,戚臻略顿脚步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一笑朝白雀走去。

      他在她面前站定,眸淡漠地低垂着看她。

      忽的,他笑了,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傲慢又残忍。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居高临下,是俯视众生的倨傲与冰冷。

      那样的神情即使在温洵脸上都不曾见过!遑论这个从不被九占天放在眼里的戚臻?

      白雀盯着戚臻,心中翻腾着异样的不安与恐惧,她肯定,戚臻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一时间头痛欲裂,啊,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十五年前,那时温洵的母亲温璃还在世,曾有那么一个人,那人令九占天胆寒,甚至连御鬼行都要俯首称臣。

      但那人因被天生妖力所诅咒,在十五年前的大限之日,九占天趁他最虚弱之际合力将他围剿在锁妖塔,灰飞烟灭。

      也因为那人的逝去,所以九占天才能进一步铲除一直在他庇护之下的温璃。

      那个人......那个人......白雀只觉不寒而栗,即使想起那个名字她都能齿颤不已,白雀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她竟然会在戚臻身上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眼前这个单纯、善良从来都逆来顺受的男子,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含笑的视线戏谑地掠过她的脸庞,低低道:“这些年你为了讨好白亓英那个男人看来老了不少。”

      他的声音柔软动听。

      白雀战栗着,浑身的血已经凉了下去,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毛骨悚然。

      黑无烬走过来道:“白雀夫人,我现在要带戚臻去长门镇投案了,先告辞了。”

      白雀双眸猛睁,似乎终于清醒过来,她手中现出一条带着黑火的长长铁链,那铁链如黑蛇将戚臻困住,戚臻竟也不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黑无烬神色微动,笑道:“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长门镇面见御鬼行大人,”白雀唯恐夜长梦多,直觉告诉她戚臻不能留着,“我会和你一起把戚臻押去长门镇刑狱司。”

      黑无烬看了戚臻一眼,眸光一转,面上浮起个诡谲的笑意:“那就劳烦夫人走这一趟。”

      他说着扬着扇骨指了指白雀身后:“夫人,公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白雀匆匆回到床边,只见白靖尧伸出瘦骨伶仃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双眼漆黑漆黑地盯着她,嘶声道:“娘,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长门镇么。”

      白雀怔了怔,颤颤地握住他的指骨,道:“好,娘带你去。”

      ******

      长门镇地牢里,戚臻的手脚四肢被白雀用铁链缩在了墙上,并用铁钉死死钉住,他脚下点着一支离魂香,蔚蓝色的幽光从他的四肢百骸溢出,尽数被那支香吸纳。

      黑无烬站在一旁,见状,幽幽道:“白雀夫人,你这么做不好吧?”

      白雀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需要他身上的治愈能力。”

      黑无烬微一挑眉,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边,他忍不住看了眼被吊了起来的戚臻,见他似乎一脸平静,甚至有些怡然自得地闭目养神,遂不再多言。

      蓦地,地牢外的走廊上燃烧着两支巨大的烛火忽的一灭一亮,霎时安静地恍若死寂。

      黑无烬忙走到地牢外,朝来人躬身一揖:“行者大人,您来了。”

      一身黑袍的御鬼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眸光隔着那重漆黑的面具似有似无地扫过来看向了白雀,随即便看到了四肢被钉入墙内的戚臻。

      那一刹,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与愤怒。

      白雀道:“大人,白雀今日有幸抓到一直逃亡在外的人犯戚臻,特来将此人关进地牢,现在请行者大人处置!”

      然,御鬼行却没有理会她。

      退在一旁的白雀忽觉不安,只觉一道浪潮般的杀气在身畔起伏,她不敢看御鬼行,只是使了个眼色给黑无烬。

      黑无烬却朝她悠悠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白雀更觉不安。

      御鬼行走进了地牢中,施施然在戚臻面前站定,他伸出手来,指尖似乎要触到他的脸颊侧。

      戚臻似乎感知到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那人隔在面具后的双眼,他轻轻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御鬼行指尖一颤,眼底浮出一丝深沉的疑惑,他伸手解开了他一只手上的铁链禁锢。

      那透骨的伤痕竟肉眼可见地愈合了。

      御鬼行不由一怔,他灵活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听他道:“你看,我的治愈能力回来了,而且会越来越强大,所以,我真的没事。”

      御鬼行盯着他,眼底是更深的迷惘。

      戚臻笑容愈深,他忽的伸手揭开他脸上那张漆黑的面具,瞳底是毫不掩饰的狂烈的情与热。

      他俯首朝她的唇上飞速地轻啄了一下,启唇,无声地用唇语道:“我回来了,我的行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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