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30章 ...
-
承清也是微微一笑,他毕生的心愿有两件事:
一件便是去除奴藉的身份,做一个自由人。另一件则是与木新厮守一生。
这两件事眼看着都要达成,那么比起成就别人的野心,看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他有何理由不去成全这微小的心愿呢。
南凰国的皇上可说是给足了东宁王面子,不但让他由随侍的婢女之中挑两人为新玉公主梳妆,也让新玉公主随东麟国的礼数着装,只是正式的婚礼还得回到东麟国再举办,但是嫁妆是一件都不少的。足足列出上千种物什,这让看到礼单的东宁王也不免咋舌,更让他心中更加肯定的认定新玉公主在女帝心中的份量。
不过即便东宁王为女帝的出手惊讶,却也不会真的娶新玉公主。他可不想留一个比自己聪明的女人在身边,那样太过危险,一不小心便会成为她手中的棋子,这样的例子已经数不胜数,尤其身在皇室的东宁王更加看得透彻。
天还没亮木新便被两个丫头连拖带拽的拉起来,嘴里抱歉的说着:“得罪了公主。”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温柔。完全没有一点得罪的歉意。
木新睁开眼看到的是窗外漆黑的天,这个时候恐怕连六点也没有吧。再看这两人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一张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红,挺俏的鼻尖,弯弯的柳叶眉,还有一张樱桃小口,不论由哪方面来看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如今却在她的身上忙活。难道说东麟国的山水都比南凰国的好,才养出这等的美人来?
一个丫头看到木新皱着眉头打量她们,便微微一笑,说道:“奴婢叫秋儿,她是月儿,乃是奉东宁王之命前来为公主梳妆。回东麟国的路上也会一直侍候公主的饮食起居。”
“麻烦你们了。”木新点点头跨进浴桶中,靠在浴壁边任两个丫头给她清洗干净。没过多久她便被扶出浴桶,披上一件如丝般冰凉润滑的亵衣,她略微一愣,朝这衣物看去,在烛光下映射出银白的细丝。
秋儿见她好奇,便解释道:“这可是王室特别养成的蚕吐出的丝,这蚕可金贵得很,春天时便由后宫的娘娘们沐浴斋戒,为这些蚕宝洗身体,然后还要将它们所吃的桑叶都一一洗净,还要拜祭蚕神才可喂食。所以这织出的丝绸都是极好的,这也是东宁王送与公主的聘礼,虽然不及公主的嫁妆,但也是王爷的一片心意。”
木新恩了一声,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着粉红宫装,平时高高束起的乌发此时披散而下。在两个丫头的指间梳出一个高髻,脑后的发也梳成一个翘起的后髻,并且将头发都包了进去,看起来倒是整齐的丝毫不乱,为原本有些冰冷看起来有些距离的木新此时也凭添了一种雍容柔美。看着月儿要将面前的十来盒首饰都给放到她头上,木新立刻止住她道:“随意戴两样就行了,我不习惯。”
月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收起手上的珠钗,低头应道:“是,公主。”便选了一支粉色的珠钗与一只同色的珠花为木新戴上。木新身上的宫装是极为奢华的设计,不但将她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来,甚至身后的裙摆也拖得老长,这就意味着若她想要保持淑女风范便不能像以后走路如风,而要像一只摆钟一般走一步摇三摇,这让刚刚站起的她有些晕眩。还好没让秋儿与月儿往她头上放金饰,这要再放上去就不必走路了。真不是一个受罪能说得清的。
虽不是大红喜服,却也衬得木新如出水芙蓉般惊艳,大抵也是她从未如此装扮过,此时女儿家的娇柔被这紧实的衣物包裹得玲珑尽显。秋儿脸上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笑着上前来扶住木新的手,恭敬地说道:“公主,时辰已不早,王爷应该已经候在厚德殿外,请公主移驾前往吧。”
木新点点头,将手由秋儿手中抽出,站直身体仰首挺胸往楼下走去。她这番表现倒是有些公主的架子,两个丫头也不敢如先前般与她随意说话,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互相对视一眼,都由彼此眼中看出惧怕。恭敬的模样自然被木新收入眼底,她只是微微一笑:不过只是小姑娘,涉世还未深,这样一唬便唬住了。
竹楼外直达清竹殿外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奴婢打扮的女官,这些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上支着两根担棍,想必这一路这些女子便会抬着箱子一路跟着。看着足有一百来人之多的人群,木新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女帝这是要使美人计,也告诉自己并不是只有她一个细作。
木新对这些是完全不在乎的,她走出竹楼立刻有着十位女官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对她盈盈施礼道:“见过公主,这一路上便由我等照顾公主,请公主尽管吩咐。”
木新看了一眼这十人的站位,恰恰将秋月两人给隔离在外,而且一副将她围在中心的架势。她弯起唇角看向领头的那人,那人也抬头与她对视,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而且眉宇间所流露出的却是鄙视与不屑。木新微微一笑,仰首走在前面,也不答话,径直往前走去。
那人秀眉一皱,似乎没有料到以往懦弱的于木新竟敢这样无视她,但碍于身份又只得忍气吞声,一张脸立刻变得难看至极。只得对着身后的九人喝道:“还不快跟上,公主要出了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身后的九人被她这样一吼,也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飞快地追上木新,低头跟在她身后。
秋月两人对视一眼,也未再坚持跟在木新身旁,以她们有限的经历也感觉得出这几人与公主似乎并不对付,她们也不想去触霉头,否则倒霉的必然是她们。
作为远嫁的公主这样的排场可说是给足了木新的面子,此次女帝为以防万一也布下了不止她这一颗棋子,并且还找来十个女官监视她,但看情况真正监视她的不过是与她搭话的御前侍卫长叶海云,这人可说是女帝跟前的红人。不必木新特意打听便能知道她的姓名,至于其他九人看模样应该是忍辱负重为争宠而去。
木新在九女的簇拥下上了一顶软轿,一队浩荡的队伍就这么由清竹殿往着金鸾殿而去。
东宁王的心情并不是特别激动,反而他身边的莫楠一副心事不宁的模样,以往冷静的他此刻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眺望金鸾殿外的门廊,若不是碍于东宁王这个正主,想必他会奔出金鸾殿外候着,只为第一个见到心中的人。
微微一笑东宁王刚想取笑几句,便看到黑压压的人潮涌进金鸾殿门廊,他神色一正,低声道:“来了。”便走上前去迎接。
莫楠的脸庞上涌现出狂喜之色,若不是努力克制,想必他会立刻冲到木新的轿前,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但尽管如此他的双眼之中依然紧紧盯着软轿,似乎能穿透轿帘看到里面的情景。
软轿停下,木新在女官的扶持下走出轿,看到面前的人便垂下眸子,按秋儿所教的礼数盈盈对东宁王施礼道:“见过东宁王。”
东宁王上前将她扶起,抬头间双目相对,东宁王也有些微微震惊,原本他以为木新只是未长成的乳臭女子,此刻一打扮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原本精致的面容更显得干净柔媚,这在以南凰国女子为尊的装束之下是没有的。此刻穿上东麟国的宫装,却显得如一朵冰寒的牡丹,这两种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不突兀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王爷莫不是忘记我俩的交易,另有打算?”
冰冷的话语即刻将东宁王眼中的美景打碎,的确他与木新早已达成交易,即使不是如此,成为木新相公的人也不是他。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回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我岂是那样出尔反尔的小人。”
“如此最好。”木新抽回自己的手,脸颊上露出笑容,与东宁王站在一处。因两人身份特殊,此时独处也无人上前打扰,倒是让两人说了些私密话。
但唯有一瞬而已,金鸾殿外木新所站的高台之上响起丝竹之声,一些戴着黑羽毛面具脖颈上涂有各色颜料身穿羽衣的舞者便随着乐声舞动起来。宏壮的仿如万马奔腾而过的激昂歌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长矛整齐落地声。兵戎相接之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这是一幕模仿战场之上的战争场景所编排的舞蹈,令观看之人有些沉重。随着歌声渐渐地变幻,已经由激昂变为哀伤,随着舞蹈的停止,所有人都跪倒下去,口中齐声喊道:“南凰国万岁!南凰国永垂不朽!”
“好!”一声喝彩,明黄长袍的女子携两位绝色的雍容男子走出金鸾殿,眼中满是激动之色,看向面前跪倒的众人,将目光投向跪倒的木新身上。
东宁王这时才仿如后知后觉般抱拳施礼道:“见过国主。”他身后的两位随从并无一人对琪宛烟跪下,也只是齐齐抱拳将头深深低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