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米煮成熟饭新版》红*T

8、这回真得完蛋了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
　　黄小米照常艰苦地拎着早点挤地铁。
　　比起往日，由于近来的挫折，她的心情还是沉重了许多。
　　黄小米想着从陈刚那里得到一个正式的原谅估计是不可能了，她琢磨了一晚上怎么跟秦吉姆汇报，这个大黑锅折磨她一周了，只会越来越糟糕。
　　刚到办公室，就收到开会通知。
　　会议室的主席桌上，平常只是主编和各位主任。这次居然是集团的一位副总裁何力刚和秦吉姆一起。事态顿时升级。
　　传说这位何总是老大刘总创业时的老部下。当然，更高层的事情黄小米也不懂。
　　何总宣布的第一件事是个好消息：秦主编升职了，被正式任命为集体副总裁，负责各内容部门的战略规划及协调。
　　大家齐齐鼓掌。
　　第二件事则不那么好消息：集团宣布三个月后，报纸休刊。
　　报纸就是黄小米当记者的这份报纸。
　　大家齐齐抽冷气，清晰地听到有人脱口而出“靠！”
　　是的。三个月后，这件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将失业。
　　一片混乱。
　　何总胸有成竹的微笑，做手势示意大家安静：“我们要更激进地拥抱新媒体时代，我们的新闻网组建三年来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未来，我们将把内容全面移植到移动互联网上，做手机端最好的财经新闻聚合体。员工是集团的财富，集团已经慎重安排好大家的岗位。具体情况将由秦总为大家安排。未来三个月是转型期，是内容业务部门的新生，也将为各位带来职业挑战和机会，让我们一起加油。”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犹疑中开始，终于汇聚成比较体面的音量。何总跟美国总统一样招招手，转身出了会议室，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了秦吉姆。
　　黄小米震惊地回想起丁宇佳私下告诉她的话：情况不妙，赶紧跑路。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秦吉姆维持着往日的温和微笑，说话的语气比刚才那位何总真诚得多：“今后，集团的内容部分将有三个载体：新闻网，新上线的手机客户端，还有集团将大力投入在微信公号的建设上。这三个部门都需要各位这样优秀的记者和编辑。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大家跟我一起，站好最后一班岗，让我们历史悠久的报纸的最后一期也依然能够保持高水准。我会跟大家一一面谈新岗位的可能性。”
　　一散会，同事们并没有跟小学生发期末试卷一样就炸窝了，都是资深职场人士嘛，他们只不过是三五一群的，尽量低声的议论起来，根本没有人去工作。
　　易晓晨拉着黄小米：“才听说《京华时报》准备停刊，果然连咱们也撑不住了。2016年到底要死掉多少家纸媒呢？”
　　黄小米垂头丧气：“你还有心情八卦。要失业了。怎么办？”
　　易晓晨耸耸肩：“再找呗。多大个事。”
　　黄小米想起易晓晨是地道的北京妞儿，她爹妈家人都是老北京，连她住的房子都是爹妈早就给买好的，如今已经升值到一平米5万了。
　　那一瞬间，黄小米特别真切地体会到了阶层的沟壑。她用来维持生计的薪水只是易晓晨赚来玩的零花钱。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没有人能安心工作，除了易晓晨照常上网看娱乐八卦。
　　黄小米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近秦吉姆的办公室，也不知道啥时候轮到自己，坐立不安。
　　忐忑不安中，终于轮到黄小米。
　　秦吉姆说：“Michelle”他喜欢称呼大家的英文名字，小米经常反应不过来。她怯怯地坐到椅子边缘，保持紧张的半直立姿态。
　　秦吉姆依然保持着海归的温婉礼仪，措辞委婉，唯恐伤害了谁的玻璃心。只是他一开头就比预想的更凄厉：“你的岗位……”
　　黄小米太紧张了，大惊之下，身体前倾，往后猛推了椅子，顺利地摔了一跤。顺手带翻了桌上的一个插着绿萝的花瓶。
　　秦吉姆吓一跳：“Are you ok”
　　黄小米从桌子边缘露出脑袋，湿淋淋的一脑袋水，头顶着几片绿叶。一派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景象。
　　秦吉姆笑：“Look good.”
　　她在桌边露着两只大眼睛，绝望地说：“是不是要裁掉我？”她真是受不了他慢吞吞的性子，砍头不过一刀子，他的含蓄让砍头变成拉锯子了。
　　秦吉姆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镜腿儿上的PRADA字样无比醒目，终于说：“新闻网，手机客户端，还有微信公众号，你希望去哪一个部门？Any thoughts”
　　黄小米至少有一个优点：自知之明。她回答：“轮不到我挑吧？哪儿要我呢？”顶着绿萝，她悲愤地站起来。
　　秦吉姆圈起一只拳头，顶住嘴，遮掩了他的笑意：“向陈刚道歉的如何？”
　　终于来了。黄小米低头，耸耸肩：“他不理我。”
　　秦吉姆悠悠地说：“你的问题跟别人又不同：广告部的压力很大……”
　　黄小米点点头，不用多说了：广告部是所有内容部门的衣食父母，如今得罪了陈刚，顺带得罪了广告部的寇总，哪个部门的负责人都不会愿意为了她一个没价值的小记者而让寇总不开心。
　　她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