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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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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教得无聊,遭到了三人的一致谴责。
章存道离家数日,又实在想回去。于是便商定了,顺道去他家住几天,也当作散心。
章存道睡了个午觉,起来就不见二人。
他去了院子,一处处找起来。却是眼尖,看见轻掩的门户后面,闪过一双眼睛。
“喂,张士信!”章存道走过去道,“是你吗?”
他见没人出来,便道:“谁有那个闲情?快出来,不和你玩!”
“刘伯温在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
章存道顿时一凛,走近过去:“你是谁?”
那人说:“我找刘伯温。”
他躲在门板的后面,章存道只能听见声音,却不由觉得恐惧。
来人问:“你是唐是?”
章存道上前一步,试图看清他,问道:“你是谁?找我刘哥做什么?”
“不要过来。”他说,“你跟刘伯温是什么关系?”
章存道:“你要找刘哥,就去前门正大光明的进来!”
他捡起了门拴,正要合门,那人一手伸来撑住。
来人又问了一遍:“你就是唐是?”
章存道看到了他的手。
他指节处的老茧,分明是习武练出来的。
那人忽然厉声一喝:“赵存是!”
章存道一跳:“你有毛病?”
那人又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章存道:“你是元人?”
他走了出来。
衣着黑衣,头戴斗笠,腰配长刀。
他说:“韩庸已经死了。”
“韩庸是谁?他死没死与我何干?”章存道心中惊慌,瞟向庭院,恐吓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帽檐往下拉了拉:“认错人了。多有打扰。”
然后便转身走了。
章存道吓出了身冷汗。连忙将门关紧,从缝里确定了他已走远,才返身回去。
他鬼鬼祟祟的,生怕那人进来,躲在什么地方,便猫着腰四处搜寻。
“章存道,你做什么?”唐是从后面靠过来道,“看什么?”
章存道拉了他,顿到角落里,小声道:“方才有个很奇怪的人找你。”
唐是:“是谁?”
“不认识。”章存道说,“我看脑子有毛病。”
唐是垂下眼,问:“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章存道问:“你知道赵存是吗?”
唐是眼皮一跳,未动声色:“没听说过。”
章存道:“哦哦。”
唐是扯扯他的衣袖:“他还说什么了?”
章存道想起韩庸这个名字,只是既然与他们无关,那就不必再说了。便道:“没有了。大概找错人家了。”
黑衣人绕过了街,朝持剑立在墙头的同伴点点头。对方收了武器。
“如何?”
“应该不是。”
“夜雨没有骗我们?真是相爷多虑了?”
“没有见到韩庸的尸体,一切尚无定论。”
“有人来了。”
“刘府真是热闹。”
“胡大海与刘基在此,想来他们要失望了。”
“走吧。”
两人脱了斗笠,从后街出去,混入人群。
“唐是!章存道!”
张士信又过来喊。
两人从角落站起来,挥手致意。
张士信举着个小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杨叔在门口等着呢。”
章存道说:“没什么。”
张士信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他,只是他们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就飞速的跑了,他来不及问。
此番是去章家在丽水的一处别院。
刘伯温派夏生随行照顾唐是,胡大海也自发的跟着。
数人进了马车,里面又闷又挤,极不舒服。胡大海就自觉的滚到外面去了。
车辆行至半路,章存道趴在窗口,给众人瞎说:“看见没有,那是枣树,那是柚树,还有那个,那是梨树。我们这边满路都是吃的。春天上山,采桑葚,那野果子可好吃了!”
张士信:“我们也有。”
“一定是我们的好吃。”章存道说。
张士信:“那你也带我们上山?”
章存道:“不成。山里有蛇,有的果子是被蛇咬过的。”
“哪儿那么多不成。还是你不愿意。”张士信拉了拉唐是道,“你说是吧?”
唐是扯回衣袖,闷声走出了车厢。
章存道乐呵道:“你瞧,他都讨厌你。”
张士信又同他争:“是讨厌你才对!哼!”
唐是心里总有什么放不下,一路惴惴不安,不是故意不理会张士信。
“胡大海。”他爬到了胡大海的背后,轻声道:“我不想去了。”
胡大海捂着耳朵:“你说什么?”
外面风大。尤其是夏季,风中还带着一股沉闷的花草香气。
“我说不去了。”唐是凑到他耳边道,“有人在找我。”
胡大海:“谁?”
唐是摇头:“我不知道。”
胡大海静默片刻,叫停了车夫。
“哎呀,你不舒服,怎么现在才说?”胡大海弯腰,示意唐是到他背上来:“我带他回去看大夫,你们先过去吧。”
章存道掀开车帘,冲出来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唐是默默“嗯”了一声。
张士信关心道:“没事吧?那要不我们也不去了吧?”
胡大海:“何必如此扫兴。我带他回去看看,好了就过来。”
章存道朝着车夫招手:“那还是调头吧,这样快。先将他送回去,反正也不急。”
“不用,我脚程也快,这才出来多久?”胡大海说,“也可能就是闷着了,我带他去透透气,你们先走吧。等好了我们就过来。”
然后他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马车即悠悠的跑起来。
“哎哟!要走将我也带回去啊!”夏生哭笑不得道,“你们走了我留着算什么?”
胡大海背了唐是,没有从原路回去,反而进了一旁的小道,迂回绕了半圈,才到的刘府。
杨叔前脚将人送走,刚吩咐了后庖做饭,结果转个身的功夫,见两人又回来了。
胡大海道:“他可能是着凉了,说肚子疼,我就半路把他背回来了。”
杨叔:“是吗?那得喝热水,我去倒些热水。”
唐是进屋,找到了刘伯温,把中午章存道说的复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是不是来找我的。是不是跟我有关系。我就是觉得不大好。”
他想到的,就是当初追杀他跟韩庸的那波人。或者是在定远,拿着画像找韩庸的那几个。
他如今明白了不少,直觉更是异常敏锐。
他不知道赵代表了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不然韩庸也不会时时叮嘱他。
“聪明。”刘伯温沉吟片刻道,“你最近就跟着胡兄,呆在刘府,不会出事。”
唐是问:“那章存道他们呢?”
刘伯温说:“更不会有事。他们只是来找你的。”
星辰四起,银月弯钩。
章存道三人到家的时候,天色已黑。
用过了饭,章存道便提了柴火,去家旁边的树林子里。
选了位置点火,然后人远远退开。
晚上林中,尽是成群的蚊虫。耳边嗡嗡吵个不停。
章存道不敢站着不动,四处挥舞。
张士信问:“你这是做什么?”
“抓知了,明天正好可以炒来吃。”章存道。
张士信嫌弃道:“知了那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吃?”
“知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才不恶心。”章存道说,“你管他恶不恶心,吃的东西只管好不好吃。”
夏生吹熄了蜡烛,崩溃道:“这里蚊子这么多,回去了没有?”
他伺候一个唐是就算了,如今还多两个小的,简直要疯。
张士信听见他的声音,叹道:“不知道唐是好些了没有。”
章存道蹦蹦脚。
他觉得唐是今日不是不舒服的样子。兴许是跟那黑衣人有关。
元人,可唐是怎么会跟元人扯上关系呢?
张士信又说:“他如今一个人,怕是无聊极了。”
章存道觉得他也是蠢极了,顿时无趣道:“我回去了,不稀罕跟你一起玩。”
张士信闻言怒道:“说的好像我稀罕一样。”
这说不了两句话,就非得跟他过不去。
章存道嘘声:“点火,这么黑怎么走?火折子在谁那里?”
紧跟着是重物摔地的声音。
数人都没有说话。
风在林间穿梭,显得异常诡异。月色下的树影,随风晃动,窸窣作响,分不清来源。
章存道吸了口气:“夏生?你摔了吗?”
没人应答。
章存道:“夏生!你该不是睡着了吧?”
张士信:“我……我前面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章存道大声吼道:“我怎么知道!夏生摔晕了吧?摔到脑袋了?蹲下去摸摸,或者你回去叫个人来。”
“如果你不是比我高的话……”张士信喉结耸动,声线发颤:“那我前面的这个是谁?”
章存道动作一滞,刚要回头,嘴被一双手捂住。
随后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