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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昼黑夜 ...

  •   晨露沾湿素衣裳,但见采药女方归。

      又是满满的一篓筐草药,蝶依将要用到的悉数采回,便以最快的速度飞出了那片回竹屋必经之路。

      迷雾林。

      密林深处,终年有层层无边阴霾的雾障之气笼罩,任谁也挥之不去。

      此等境地,入易、退难。而那稀世珍贵的草药反就偏偏生长在这附近。

      若不是总在午夜梦回,一片朦胧恍惚的记忆里,有个眉眼俱是温柔笑意的女子牵着蝶依的手,一遍一遍教她走,如何寻对方向?并告诫她下次不要再贪玩,误闯进了这里,那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而当后来,那偶会出现在蝶依迷梦中,一身湖蓝色轻衫女子,容貌清绝,孤尘遗世,有一天,不知为何?手把手教她在雾林里下毒,布阵,蝶依她还依稀记得零星片段,所以,她知如何趋利避害,安然走出。

      后又将此法教给竹逸,十年相依为伴,她一手养大的那个少年。

      天然的雾障便是阻挡外人乱入的最好屏障,而又有奇毒弥散、异阵接连相设,若谁敢乱闯这里,那迷雾林便就会是他的葬身之地。

      那已沉睡梦中的蓝衣女子断然是不会再叫有人来扰乱了这片清净之地。

      蝶依的轻功极好,一路不沾花惹草,只拂晨露曦风,而足尖轻跃一点便稳步落在雾林前的一处溪水边。

      溪岸草长莺飞,些许黄色小野菊、白色蒲公英生根于此,触目,一派春意盎然。

      小溪水碧绿清澈,潺潺而流,来回冲刷着浅水滩上由一排五色鹅卵石而铺成通往竹屋的小道,明媚的阳光照得溪水面清冽澄亮。

      蝶依轻轻撩起一袭素衣裙摆,纤细柳腰上所系的水碧色流苏丝带随风飘飘洒洒,好不热闹。

      她走得娴静轻快,缥缈竟不似凡尘间,如是遗落在九天之仙。

      这条满是鹅卵石的小道并不是太长,很快便走至尽头。

      一手推开竹木篱笆的小门,未见其人却闻其声。

      “竹逸,我回来了。”那音语欢快明亮,浅浅带笑。

      久而,却未见有人回应。一张生得清艳绝伦的脸庞便向竹屋里探了探,微微携了丝嗔怪的语气,道:“咦,你这小子怎的今日不来抢着接背篓了?”

      说罢,还是自己先将身后的背篓卸掉放到一旁石桌,待等分类挑选洗净晒好再作碾磨留以制药。而这时,少年冷不丁的声音才从那间留作烧饭煮茶用的竹屋里传出。

      “不是你说回来再盛给你吃的吗?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所以就事先给你盛好哇。”竹逸端着一个平时闲来没事,自己和泥烧得精致的陶瓷碗悠悠踱步出来。

      他挖了一勺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羹,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待至温度适好,才又递到蝶依嘴边,“囔,快吃吧,我猜你一定饿坏了,天天就知道采药采药,救人救人。”

      顺道还要听被她救起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人给她讲山谷外的事听,然后便会看见她双手拖着两腮,作各种憧憬。

      那便是竹逸最害怕之时,他怕她会离去,他怕这世间连她也会不要他,而他更不愿出去,因为那些伤!那些痛!这么多年了,久缠他身,却还始终未从离去。

      一勺羹递至蝶依嫣红的唇边,少年眼里只有她,恬淡的笑,眉目舒朗,刹那间,连头上的骄阳都因他而黯然失色了去。

      蝶依也不打算跟少年客气了,一口喝下,入口即化,幼滑至腹,完了,又回他一句:“我想出去,想带你出去,可你又不让!”

      “那我整天待在这深山幽谷里,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要不然活着多无趣啊!”

      竹逸看似是混不在意,可却是一边喂蝶依喝羹,一边嘴不饶人,蝶依说一句,他杠一句。

      杠到最后,一碗羹喂完了,他便笑呵呵的拉着蝶依进屋,不是说无趣的吗?那他就带她找乐趣去!

      这可是多年来,他从山谷外来人身上所搜寻集来的画卷、书本上,也或有偷偷听他们口头相授学来的能使人感到奇妙乐趣的一件事。

      只不过,看书画上说的,听人讲的,那么神乎其神可让人忘却所有烦忧苦痛,如坠云端的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他还未从尝试过,不知是真是假?

      正巧今日蝶依又说无趣了,那他便就拉上她试上一试,保不准蝶依寻到乐子了,那他以后便就常用此法来取乐蝶依,让她高兴,就不会再觉得人生无趣了,是不?

      就不会再想着出谷离去了,是不?

      可是一进屋,手中早早已准备好的安眠香才刚被擦火点燃,蝶依就察觉出不对了,她略带狐疑的“咦”了一声,眼神瞥向床榻上。

      竹逸愣是一个心虚,这安眠香可不是普通的安眠香,不过却都是蝶依亲手教他调配的,只是这一副里,他多添了一味东西,不会这才刚点燃,一眼就被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吧?

      竹逸心中想着,然而表面上却依然故作淡定得很,哪不知?蝶依和他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那个人呢?”蝶依怔怔望向床榻上,只见两张竹木床上了无一人影,之前被她救回的那男子已然不见。

      不禁疑问,转脸又看向竹逸,屏息以等他的回应。

      竹逸好是轻轻舒了口气,为何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不过蝶依指的原来是这个,他转眼一笑,春波流转,清淡而温润,细长的凤眸微微弯出一个很漂亮迷人的弧度,他伸出一双手去,轻轻将蝶依拉近他几分,使她的脸正对着他。

      而后,又环上她软柳细腰,三步两步,轻盈的步伐,便携着蝶依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了一旁床榻边,期间;并以温声回道:“他走了。”

      走了,就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们了……

      这么多年的清净,就他和她两人,不是很好吗?就这样一直白头到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不好吗?

      可你为何总要想着离开呢?是我还不够好吗?

      “伤还未好,怎么走的?又去哪了?该不会你又把他给活埋喽?”竹逸不是没干过这事,但也只有几次,都是蝶依故意睁眼闭眼不理他的时候。

      小孩子脾性,我就得干点坏事,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蝶依一连串的疑问相继而来,其实,最担心却也只不过是若真走了,忘忧蝶恋花给那人种了没?

      所以,将此疑问放到了最后,内心深处,她也不希望有人会扰乱了这方净土,更何况,梦里的那个蓝衣女子也总叫嚣告诫着她如此。

      可是疑问才刚抛出,话语间一恍神的功夫,竹逸这小子今天又不知搞什么鬼?胆子肥了是不?

      他竟然趁此悄悄一把将她推到在床,然后迅速欺身压上,两手撑着床面,整个人居高临下的压在蝶依的身上看着她,胸膛渐渐起伏呼吸不稳,耳根还微微泛起绯红,缓而,便蔓延至如画俊脸之上。

      还没有做什么呢,反应就这么大?

      蝶依未动,双眸粲若琉璃,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子又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以前,可都是她骑在他的身上,任他哀嚎叫嚣着:“啊啊啊,你又耍流氓,蝶依你个大色鬼!女色鬼!女流氓……”也要把他给脱个精光光,给他全身上下擦拭抹药,按摩打通经脉。

      如今,他这是想反了不是?蝶依清寒如烟的眉眼皱然吊起,宛如一轮新月升空,清晖亮灿夜幕。

      “你别总是一下给我那么多问题,你知道的,我记不来。”少年清澈雪亮的眸中,在那一刻,似乎有些黯淡无光,好像忘了不该忘的什么?如同身下人一般。

      所以,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所以,唯留他,十年相伴至此。

      那一瞬,少年还想说:可唯有你,此生不忘,无论如何?也会记得。

      可话至嘴边,他只伏下身,趴在蝶依肩头,告诉她:“你听我慢慢与你说啊。”

      终究不知情深情浅?只怪当时太年少。

      一句话,柔的能滴出水来,暖热温润的气息轻轻拂在身下伊人耳畔,瞬间便抚平蝶依皱起的眉头,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柔的划触过蝶依白皙若雪的脸颊,梨涡浅笑。

      他总是可以让她立马生气,又总是可以让她一秒舒心,蝶依对他无奈惯了,久而久之,便逐渐将他宠坏。

      “那你倒是说啊。”蝶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踢了他一脚。

      “说了,要慢慢说的。”竹逸眨了眨眼,小声咕哝。

      好,蝶依平息静待。

      哪不料?周遭却一瞬间黑暗下来,视线只及彼此眉眼,竹逸腾出一只手来勾过一旁被褥,旋即,整条扯拉过来,便盖在了二人身上。

      骤然昏暗一片,而窗外梨花瓣纷扬,飘洒遗落不绝,似是卷起千堆雪。小竹窗迎风摇曳,窗檐下,风铃碰撞清脆声悦耳,蝶儿飞来,又是一幕蝶恋花在上演。

      而几十里之外,白昼硬也是被两道红影生生撕裂成黑夜!

      适才,汀浪峡上空还是一片万里晴朗,可现下却是乌云笼罩,密布不堪。

      难得见到,那走到哪里若是落座,永远都会屈膝执扇半卧在侍女们早已安排妥当的软榻上懒洋洋半寐的白衣公子,终是有一次,正经端坐了起来。

      他一手支着精致的下巴,即便天云黯淡,而他泛着玉瓷般盈润剔透光泽的容颜却依旧鲜美亮丽。

      此刻,连他也不得不屏息以待比武擂台之上到底谁人会胜出?

      若是说,那句轻飘飘的“我来啊。”引注众人目,而现在,台上那人出的每一招一式,都叫在座之人惊叹,无不拍手称绝。

      连沙冷月都未曾想到,她的师弟,诡面君圣所习的月阴术法已达至如此出神入化之地步。

      虽是惊绝傀儡术能御此之极,但看在公子雪眼里却忍不住引他嗤笑。

      他笑,像是在看一出好戏般,指腹划过薄唇边,翩翩撩人,指尖雪扇轻轻敲打过流风四散。

      “今日这武林大会可真是有意思!主事的雀阁阁主至今不见踪影,分属雀阁之下的月阴司,两大人物,教司和其掌教自己人却是互相先打了起来。”

      顿了片刻,白衣公子忽然偏头看向一直跪坐在一旁侍候的墨衣少女,但见那少女一身奇骨不凡,英姿飒爽。

      公子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挑眉问:“咦,你说,小影子,到底是生杀傀儡术厉害?还是冷美人的三魂引更厉害呢?”

      墨秋影立马摇头,一颗紫色葡萄剥好去皮递到她家公子嘴边:“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公子你厉害!”

      公子雪听此,忍不住勾唇一笑:“哦,是吗?”

      指尖雪扇轻轻点在墨秋影的一头白发上,引得那墨衣少女倏然间便仰起头正来对着她家公子一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

      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期盼的光彩,她郑重的提议道:“所以,公子,趁那个人不在,你赶紧上台去把所有人都给打败吧。”

      “这样的话,雪岭上上下下今年就可以不愁吃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来来来,打赢^_^)Y了有钱有权,又可以去泡妞喽,可以去醉香楼啊大吃大喝左拥右抱啊,诶~公子,哦不!公子雪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上台露它个一手,亮瞎众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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