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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月上巳 ...

  •   三月回春,乍暖还寒。

      深山,幽谷;终年云烟缭绕不绝。

      拨开那团团迷雾,但见有间竹木篱笆围成的小院坐落于此。

      篱笆院离两间竹屋门前的那一片空地里种满了紫色的蝴蝶兰,还有其他各色各样的花草,散发的淡淡清香味,若所闻,便煞是叫人神清爽朗,更是引来花蝴蝶、小蜜蜂萦绕飞舞至此,久久不肯离去……

      像是在上演一幕蝶恋花。

      正间竹屋的小窗前有棵梨花树,恰值绽放之时,清风拂来,梨花瓣飘落漫天,那一刻,这世间,在依窗正专注雕木,或偶有瞥过窗外一眼的青衣少年眸中雪白一片。

      那色泽,便如同他毫无血色,雪白的透着一种病态的脸色一般。

      十年了,从六岁到十六岁,仍不见痊愈,不过有蝶依的心头血精贵养着,少年死不了。

      反倒,把这小少年养得是愈发的金贵娇纵。

      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的竹逸正趴在木窗前,颀长身姿万里难寻的清雅卓然,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一把小刻刀,正灵巧的雕琢把弄着手里一截木簪,神情专注而认真,蝶依发上的那根又该换了,只不过才几天而已。

      竹屋内突然一声响动,搅得他连忙回了头,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目里顿时染上喜悦之色。

      “蝶依,你醒啦?”竹逸走近,将那根还未完全雕好的木簪小心的收进了怀里,声音自木床上而传出,是蝶依翻了个大跟头,翻至边缘几至掉下床去。

      他坐到床头,一双凤目凝视着蝶依,眼里就只有她,眸底在此刻褪去稚嫩顽劣,笼上一层淡淡温柔。

      蝶依缓缓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有些不适,头不知为何疼的厉害?她开口询问:“怎么了?我这是……”

      竹逸偏眸淡淡瞥了临床那天被他们俩救回来的男子一眼,一瞬间,眉梢吊起,稍是不悦,如画的容颜之上清冷疏离,他对除蝶依之外的陌生人向来如此。

      冷淡漠然,更可将他人生死置之不顾。

      重新又偏过眸来,只瞧着蝶依,回道:“你捡回他一条命,自己却差点昏死过去,都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他嘟囔,似是对蝶依这种救人损己的做法很是不满。

      当然,救他除外。

      蝶依探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音色依然疲乏:“我怎么不知道我睡了这么久?”

      “傻!”竹逸微微笑她,轻轻吐出一字,和风清淡,宛若一幅山水写意的画漫漫舒卷开,他抬手揉了揉蝶依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替她将睡得凌乱的那一缕整理好挂到耳后,又轻声道:“你要是能知道,那就不会睡这么久都不醒了呢。”

      “吼,也是嚎。”蝶依迷糊的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临床那个男子,问了一声:“这几天,他还未从醒来过吗?”

      竹逸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之上乍现一抹嬉皮笑意,他微勾唇角:“醒不过来才好呢!”

      “那样的话,我就又有活干了!”

      蝶依登时就给他丢过去一个白眼,嗔道:“你就不能安点好心?”

      竹逸忍不住撇嘴哼唧,他还不够好心嘛?

      是啊,那人要是真醒不过来了,他的确又有活干了。

      挖坑,埋尸,填坑!

      一应俱全,一条龙服务,他可是舍不得坑掉任何一个他自己挖出来的坑的,怎么也得把坑给填上。

      你看,瞧瞧,还有个给收尸好埋好葬的他,哪里不安好心了?

      蝶依还是昏沉沉的摸索着下了床,走到那男子躺的床前,以两指轻轻探去那人的脉,静心把了片刻,收手,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转头看向竹逸:“之前采的药呢?以他自身所习多年的功力护体,再吃上一副,内力该是可以调息恢复正常了,这些皮外伤,便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道及此,她忽然便在想,如果,当时,竹逸会有这个人的功力,哪怕就只是一半也可以,现在的他就不会如此遭罪了。

      “呃……”竹逸顿了有一会,仰天扶额,才又慢悠悠的回答:“都被吃完了!”

      蝶依有些不信,眉头微皱:“当真?”她记得当时她可是采了一小背篓回来的。

      竹逸连忙点头:“嗯嗯,当真!”眼神却偷偷瞅向竹屋外的鸡圈里。

      “谁吃完的?”蝶依反身一步步向他走近。

      “还能有谁,不就是床上躺的那位吗?你为了救他,连我的药都拿去给他吃了!”少年很是不满,又抱怨了一句:“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药了,现在浑身好难受啊!”

      瞬间,装死,卧倒在床,一通乱打滚并兼哀嚎连连。

      蝶依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看过,少年被伤病所折磨的那种痛苦,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六岁而已,就要承受那种非人的煎熬和苦痛。

      不管真假如何?她决心是不会再让他受到那种苦楚了的。

      遂便赶紧抓过一旁的背篓在身后,看着竹逸道:“你等着,我这就再去给你采药回来。”

      说罢,便要踏步出门,这时,少年却跟没事人一样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嗓门喊的大,声音却是柔和:“我给你炖了红枣莲子粥,还在锅里热着呢,你吃完再去吧。”

      蝶依摇了摇头,朝少年随适笑笑,明眸皓齿:“很快的,等回来,你再盛给我吃罢。”

      眨眼间,足尖轻轻然一点,清瘦高挑的身形宛如一缕寒烟飘散而去。

      她水袖迎风,素衣翩跹,那宛若仙子之姿的清艳无双,话语里浅露的一抹淡淡暖意漫上谁人心头?

      让少年贪恋到不肯放手……

      床上的青衣少年微阖了目,那种噬心骨的痛再次渐渐袭来,很快,便蔓延至全身上下。

      他咬着牙,额头上渐渐浸出细密的汗珠,一袭青衫湿透,但却不肯吱出一声。

      那样的话,蝶依是不是就会如他所想的那般以为他并没有那么痛?

      可是……谁又能骗得了谁呢?

      ——

      三月三,上巳时。

      这日,方是那些身居庙堂之高的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们相约于少溪河畔,水边饮宴、郊外春游的节日。

      而传至居江湖之远的那些武林人士时,便就演变成了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以切磋武学为旨,若谁能胜出,便可号令众多江湖人为他而效力。

      汀琅峡,六峰首脉,回琁峰顶,崖峰之巅,阳光盛好,飞湍流急,瀑布溅出万千玉珠,跌落峡口之下,烟气蒸腾,声声澎击如雷贯耳。

      雪岭、千机雀阁、玄武门、元显世族、花族世家和桑措耶寺,江湖中最有声望的六大势力体皆以位列至此。

      比武擂台之上,一抹束身裹胸长衣妖娆身段的殷红色人影极是引人注目。

      沙冷月她已经在开场一个时辰之内单挑玄武门和桑措耶寺的两大高手了,却还未从落败。

      空隙期间,待等下一个上台挑战她的人。

      远远望去,懒散半卧于正对擂台之处,那一温香软榻上的白衣公子,正绕有兴趣的打量着沙冷月那妩媚勾魂的曼妙曲线,如是玫瑰花瓣一般自然粉嫩的唇瓣微启,唇角边勾过一弧嘲弄的笑意。

      那年轻俊美的白衣公子卷起手间一把雪扇,轻轻敲打在指尖,清凉低柔的嗓音似是带了几分赞叹却又添可惜:“啧啧啧,这冷美人的功夫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生得这般身段,却被千少白他拿去当杀人的工具了!”

      “不免可惜。”他摇摇头,呼出一缕温热的气息,但见其周身便有几片细碎的白雪落下,晶莹剔透。

      未曾扎束的飘逸长发,就那样自然迎风而舞,落落绝代芳华,一袭白衣潇洒,孤临于世俗之外的俊美艳绝。

      可他却又偏偏活在了世俗之中,流连红尘。

      擂台之上静默了好一会,也并无动静,也未见有人再来挑战。

      沙冷月掷地一声:“还有谁?”冰冷的似是可将阳春三月冷却成寒冬腊月。

      元显世族和花族世家这三大世族中两大家,在江湖上虽有威望,可却是因为雄厚的钱财而出名,于武学之上从不轻易出手,无人知其底细如何?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此之权,钱易可掌。

      而雪岭……

      公子雪?

      众人皆把目光望向榻上的那位白衣公子,他们在等待那从未于众人面前显露过真手的年轻人,他是如何在一夕之间将曾经三大世族中的羽氏一族,羽天宫,满门灭斩,而创立雪岭的?

      可是此时,擂台之上却又忽然多出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悄无声息的落地,阴凉的声线穿透众人耳膜。

      “我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唔~自己撸的封面是不是有些丑?诶~水平有限,只能如此了!哦啦啦,看文的出来冒个泡来,为我打榜,有惊喜(⊙o⊙)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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