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转机 ...
-
紫云英是个心善的主儿,眼瞧着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满脸死灰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倒不是没办法。”
他缓缓道,祁铃仿佛见了春天的花立刻绽放出生机,急忙追问:
“什么法子?”
“姑娘可知风月楼?”
她当然知道,要不是因为风月楼的关系,祁律也不会受无辜牵连。祁铃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心中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她要亲手毁掉风月楼这个危害江湖的祸患。
祁铃虽没有答话,但从她的神情便可知晓答案,紫云英继续道:“风月楼可以帮姑娘救出令弟。”
“风月楼不是专做杀人的买卖吗?”
祁铃可从没在江湖上听过风月楼的救人事迹。
紫云英意味深长的露出一抹浅笑,端起祁铃的茶杯,道:“这么好的茶,不趁热喝就可惜了。”
尽管已是深夜,大栅栏内的热闹与灯火不减分毫,祁铃把玩着手中的面具魂不守舍的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风月楼,真的会做救人的生意吗?
“可否一同走一程?”
头顶传来浑厚又富有磁性的男音,循声望去,俊美异常的侧脸令周遭的万盏灯火都失去颜色。祁铃纤瘦的手指玩弄着面具上的绸带,大脑仔细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大美男。
眼前男子的俊美与江湖上人称‘第一美男’的东方见闻不相上下,江湖上却从未有过某美男能与东方见闻一争高下的传闻,除非眼前的人并非江湖中人。
目光触及到他一身石青色宽袍时,祁铃恍然大悟,他就是之前在华南院遇见的:“鹰面人?”
话刚出口,祁铃便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真当改改,这样称呼一个陌生人实属不礼貌。
男子浅唇一笑,目光似日月光华照亮整个夜空,只是这光华的背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墨潭,明亮的笑容中带着轻微的无力感。笑过之后男子似意识到什么不对,随即收敛笑意恢复一贯的淡然。
“我叫孟白草,你呢?”
“祁铃——”,话一出口,祁铃再度内心自抽八百个嘴巴子。
刚才分明就在华南院见过面,而且还不知他和白粟是什么关系,万一要是暴露,她可就要被处以私行并且永远不能去华南院找紫云英了!
“你和紫云英的谈话,我听见了。”
孟白草往大栅栏门口迈开步子,闻言祁铃猛地追上去,也不心疼对方那张帅的惨无人道的脸,对着他的侧脸就是一顿蛮横的指责:“你堂堂一个八尺男儿子汉,居然学小老鼠偷听墙角,还厚脸皮带个代表正义的鹰脸面具,简直是表里不一、一舌三口、口是心非、非……非常完美!”
“我只是路过,并非故意为之。另外,拜托你多喝几缸墨水再找成语来形容我。”
孟白草并不停下步子,淡淡回应着,内心已经一万分后悔主动找这个小姑奶奶搭话。
“我肚子里的墨水不牢您记挂,我看你的耳朵更需要保护吧,这么冷的天,多找点棉团把它包住,别让它冻着了。”
“不过一桩小事,小姑娘何必跟吃了火药似的。”
孟白草终究是没绷住,不满的抱怨出来。不知牵动了祁铃的哪根神经,刚才还一脸凶恶的小姑娘忽然当街哭了出来,引得花街上的行人纷纷注目。
“哟,这姑娘真可怜呐,是被旁边那个小白脸给骗了吧。”一个面具摊上的中年妇女道,孟白草咬住‘小白脸’三个字,脸色黑下一分。
“才不是呢,我看他应该是那女娃的情郎,估摸着要把那水灵灵的姑娘卖到哪家楼里去,那姑娘死活不肯吧。”旁边一个摆卖玉器的大叔如是道,孟白草再度咬住‘情郎’二字,脸色瞬间黑下两分。
“你们都错了,我刚刚打那边儿过来,亲眼瞧见这姑娘从华南院出来,然后她旁边的男子也追出来,估计是这姑娘在华南院亲眼看见自家夫君出轨了吧。”玉器摊上的一个客人有模有样的说道,孟白草三度咬住‘出轨’二字,脸色顿时黑到十分。
周围众人纷纷对着孟白草指指点点,罪魁祸首仍旧哭的稀里哗啦毫无打住的意思,忍无可忍之下,孟白草不由分说的抓住祁铃的手,离开这片喧哗之地。
等到祁铃反应过来时,孟白草已经拉着自己来到大栅栏的大门口。
“我……我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祁铃边说边吸鼻子,伸手在身上四处掏也不见手帕,这才想起祁律还没有把绢帕还给自己。
“给……”
伴随着性感的声音,修长又洁白的大手上递过来一方折叠整齐的灰白色绢帕。委屈兮兮的看了眼绢帕的主人,虽然好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携带手帕这种东西,但祁铃仍毫不客气的接过绢帕,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最后还不忘大声的清理的一下鼻子。
默默的将手帕递回给原主人,竟遭到某人一脸嫌弃的拒绝。
“这种东西应该在你洗干净之后再还给我吧。”
按礼节来说的确是该这样,不过她堂堂一介公主怎么会洗这种脏东西,也不想想那绢帕是被谁弄脏的,祁铃吸吸畅通的鼻子,哭腔犹在道:“哦,那我下次买条新的还给你吧。”
孟白草无奈的呼出一口气,“那种事情无所谓,倒是你突然哭什么,我可不记得欺负过你。”
想到自己流泪的原因,祁铃一股悲伤再度涌上眼眶,眼见着就要哭出来,却在看见孟白草异样的目光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样一哭一擦,脸上的妆容大概都花掉了,又一重悲伤溢上眼底,她却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计划着要成亲的对象跟别人好了,弟弟又被风月楼里的瘟神连累,含冤进了锦卫司,紫云英也不能帮我救弟弟出来,律子也许活不过今晚了,你刚才还突然凶我,所以就一时没忍住……”
“你就那么相信你弟弟是无辜的?或许他真的和风月楼有什么关联呢?”
孟白草也不安慰祁铃受伤的心灵,直接捡主要的事情发问。面临莫名其妙的发问,祁铃眼泪蹭的一下彻底回去,小脸满是坚定道:
“他当然是无辜的,祁律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只要一挠头,我就能知道他是三天没洗头痒的还是私下盘算小九九憋得;他要是真和风月楼有什么联系,这么大个事儿一准儿早就被我发现了,他那种一根肠子通大脑的人可藏不住什么秘密。”
祁铃对祁律的绝对信任,令她整个人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孟白草微微眯着琥珀色的眸子,目光触及到祁铃坚定的眼神时微微皱眉,嘴角也轻轻下沉,紧抿成一条弧线。
“江湖第一美男东方见闻败给黑山魔教的百里流风啦——”江湖路人甲边跑便传播着江湖上最新的消息动态。
此讯一出,周遭立刻乱哄哄的闹腾起来,有人连连叫着难以置信,有人哭着后悔下错注赔了老本,有人对这结果表示惋惜……祁铃这才记起今天恰好是东方见闻和百里流风约战的日子。
话说江湖中常有比武之类的赛事或比试,其中最热门的一项比试莫过于无忧谷主东方见闻和黑山魔教教主东方见闻每年一次的约战。据说这场比试不仅让江湖众人下大赌注,就连比试的两人也定下震惊江湖的大赌约。
早在八年前,两人第一次比试开始,二人便许诺道:倘若百里流风战败,将会解散黑山魔教,退出江湖;倘若百里流风战胜,则东方见闻脱离无忧谷主之位,并加入黑山魔教听从魔教教令。
八年来,两人一直未分出胜负,而就在今日,众人期待的比试终于有了结果,只是众人皆未料想会是这般结果。
“谷主……输了?”祁铃喃喃道,今天果然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啊。
孟白草面部无甚变化的轻扫一眼诧异呆立的祁铃,微不可察的勾起一边唇角,脸上呈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正在吃惊的某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微的表情。
“明天黄昏,我在这里等你归还方帕。”
“你不是说这个无所谓嘛,怎么又要我还了?”吃惊中的人定过神来回嘴道。
“我不喜欢别人欠我东西。”
酷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孟白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喜怒无常的人啊”,由衷的对着孟白草的背影感叹一句,祁铃无力的依靠在一旁的门柱上,抬起一只手臂遮挡住眼睛,似是被门内亮堂堂的灯火给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