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遇见》若依_

5、释怀

　　比赛的时候与世隔绝，离开选手别墅，才发现比赛的影响力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

　　我在各种公共场所被求签名和合影，也陆续收到一些广告公司和小唱片公司的邀约。虽说音乐学院的学生进入演艺圈的不在少数，但当自己就这样一脚踏了进来，竟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从SUN唱片公司出来，我心情沮丧。来之前还在为有机会成为林立翔的同门而激动和忐忑，SUN的首席制作人季青平却给我泼了一桶冷水。

　　他说，SUN的风格一向偏重动感，现在公司不缺玉女，需要打造动感歌手，如果我要加入，就必须接受这一点。

　　我可以唱情歌也可以唱舞曲，但我并不希望把大部分的时间耗费在练舞上，这样未免太本末倒置。

　　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正诧异，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那双幽深又专注的眼睛。

　　来之前幻想过偶遇，真遇上了，我却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

　　“上车，我送你。”林立翔说。

　　“我……”我失神地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不决。

　　“再不上来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我看了看不远处两个偷偷打量我的中学生，赶紧上了车。

　　比赛时虽已见过林立翔很多次，却总是隔着那么多人，现在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车厢里，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去哪里？”

　　“回家。”我报了个路名给他。

　　“来公司谈合同吗？”

　　“嗯。”

　　“定了吗？”

　　“还没有。”我吃不准他是关心还是闲谈，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失笑：“我又不是狗仔队，不用回答得这么谨慎吧？”

　　我只能跟着傻笑。

　　你虽然不是狗仔队，但对我来说比狗仔队更可怕。车里的空调开得挺大，我还一直不停地冒汗。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其实SUN的风格不是那么适合你。”

　　心事被说中，我坦承：“我知道，但毕竟是大公司，怕错过机会。”

　　“你比赛的时候表现这么好，肯定还有其他公司想签你吧？”

　　“有几家小公司，各方面都不怎么理想。过几天还约了YOGO。”

　　“YOGO不错啊，特别擅长做偶像，几乎做一个红一个。”

　　我轻叹一声，自嘲道：“看来只能靠脸吃饭了。”

　　“那不是很好？歌艺和演技只要努力了总会进步，但是形象好，就是上天赏饭吃。”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会说漂亮话，哄得人一点脾气也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车驶进了隧道，光线突然暗下来，飞速掠过的灯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衬得他的眼睛愈加深邃。

　　他比三年前更英俊了，那时我没想到他会红成这样，现在想来，真是上天赏饭吃。

　　他不期然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忙别开视线，心怦怦直跳。

　　“那次回台湾，我就肄业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起来，“跟家里闹了一场，然后去服了十几个月的兵役。”

　　我霎时明白了那晚在码头，他眼里的迷惘。“在香港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件事吗？”

　　他好似意外我会看穿：“嗯，是在香港决定的。之后和张良……就是Golden他们一起来了这里，一家家唱片公司寻找试音的机会，没多久就被季青平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不敢去细想这其中的决心和艰辛。

　　“是这里吧？”

　　“嗯？”我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啊……停在这里就好。”

　　他把车靠边停下，我极为缓慢地解开安全带，却开不了口说再见。

　　每一次说再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

　　“若绮，”他叫我的名字，和从前一样，“把手机号留给我吧。”

　　“还是原来那个。”

　　他抱歉地动了动嘴角：“回台湾的时候手机就掉了，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你，对不起。”

　　心中的芥蒂就这样被他一句话轻易化解，一瞬间，过去的感觉都回来了，我讥诮道：“比赛的时候你那么冷淡，我还以为你忘了我。”

　　“怎么可能，”他脱口而出，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想因为我们认识而影响你比赛的结果。”

　　原来如此……有些事说清楚了感觉真好，我扬着嘴角，他一瞬不瞬地注视我，看得我心慌意乱：“嗯？”

　　“你的号码？”

　　“哦……”我傻傻地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他，又记下了他的新号码，不忘揶揄他一句，“这次可别再掉了。”

　　“这次我一定背出来。”他答得很认真，我的笑僵在嘴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扬了扬手机，神情得意，目光却很专注，“我一直觉得，既然我们有缘遇见，即使失去了联系，总有一天我还是会遇见你，现在证明，我是对的。”

　　“嗯，”我重重地点头，有点舍不得走，于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

　　“我三点还有个采访。”

　　我看了眼时间，差点跳起来：“现在已经两点五十了！”

　　“幸好你家不太远。”他笑道。

　　“那我先走了，你快点……不，你还是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我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跨出去，听到他说：“若绮，下个星期天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我一愣，调整好表情，转过头答应他：“当然可以。”

　　******

　　几天后我去了YOGO唱片公司。首席制作人钱永富如传闻的一样，一头长发，风流倜傥，年纪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只是那一口一个美人，叫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像你这种美人是我们公司最需要的啦。不过美人，你也知道，现在各种唱歌比赛那么多，每天都有一大堆新人挤破头要出道，资源都不够分配的。”

　　“所以，钱老师的意思是？”

　　“偶像歌手别说我们公司，其他公司也一抓一大把，但是成功的组合就很少。除了D-MAX，现在根本没有其他叫得出名字的组合，更别提女子组合了，不知道美人意下如何？”

　　我始料未及，一时有些混乱。正不知何从开口，突然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她衣着光鲜，身段婀娜，一把揽住钱永富的胳膊发嗲：“老公，我来接你下班。”

　　钱永富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试图将胳膊抽出，无奈被她紧紧抱住，只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为我们做介绍：“这是我老婆金媛萱，这是公司打算签的新人方若绮。”

　　“师母好。”我乖巧地打招呼。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会儿，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对钱永富撒娇：“你们谈完了没有嘛，什么时候能回去？”

　　钱永富为难地说：“马上好了，不过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要开……”

　　“嘁……”金媛萱一脸不悦地甩开他的手。

　　大概是碍于我在场，钱永富不好意思哄她，只想尽快结束我们的谈话：“那个美……方若绮啊，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已经签了古芊菁，还想签一个女歌手跟她做组合。”

　　古芊菁……想想就头痛。

　　金媛萱在一旁盯得我发毛，我决定先走为妙：“老师，我可不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当然当然。不过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其实公司是想在你和温宁珊之间选择一个的，古芊菁的意思是想跟你合作，所以你尽快给我答复吧。”

　　说得像是我得了便宜似的，心里不太舒服。我扯着笑跟钱永富告辞，失望地离开他的办公室。

　　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响起来，来电的人竟然是黎华。

　　“方若绮，方便说话吗？”

　　“方便，”电梯到了，我走进去，“不过我刚进电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信号。”

　　话音刚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在电梯门关上前又将它按开。

　　下一秒，我就后悔了。金媛萱站在门口，跟我对视了一眼，仰着头走进了电梯。

　　“师母。”我弱弱地打了声招呼。

　　手机还通着，黎华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一直没出声。

　　“方若绮是吧？”金媛萱突然开口跟我说话，“多大了？”

　　“二十一。”她的问题没什么特别，但是语气和表情都很不善，我不禁心怀戒备。

　　“哦……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快要嫁给永富了。女人嘛，最重要是找个好归宿。不像现在的年轻女孩，本事没多大，野心倒不小，看到有点价值的男人，就不顾尊严地送上门，太cheap了，你说是吧？”

　　电梯刚好到一楼，不等我回答，她就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平白无故被羞辱一番，我气结，更倒霉的是还让黎华全程旁听了。我酝酿着是要解释还是若无其事，电话放回耳边，却意外听到他满是笑意的声音：“金媛萱？”

　　“这都能听出来？！”

　　“圈子里待久了，基本都是熟人。她对所有女艺人都这样，别在意。”他好心地安慰我。

　　用得着这样吗……钱永富虽然又帅又有才，但这可是演艺圈，比他帅也很有才的人一大把，譬如林立翔，譬如黎华……

　　“签YOGO了？”黎华问我。

　　“没，”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再考虑一下。”

　　“为什么？”

　　既然他问了，我就把情况讲了个大概，他听完，说：“钱永富培养新人的眼光很准，组合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方式。”

　　方才我还十分动摇，可他的一句话，就几乎把我说服：“说实话，我一直对自己的唱功还挺有信心的，这种方式有点受打击……”

　　“演艺圈没有那么简单，尤其对新人来说。和古芊菁搭档，你不会吃亏的。”

　　这话听起来还是不舒服，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一个人也有能力面对所有困难，后来，现实证明了我的天真。

　　“你找我有事吗？”我换了个话题。

　　“星期天晚上我的演唱会，你要不要来当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