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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重聚 ...

  •   怀里的娃娃被抱得难受了,闹着哭起来,齐天才回神,兰花从屋里跑出来,就看到了门口那仙女一般的女子。她大叫着,满面欢喜的迎上去,倒把宝乐吓了一跳,明明以前那么温柔腼腆,真难想象她现在这么活泼了。兰花抽了齐天一巴掌:“怎么不迎接贵客,只管傻坐着。”

      齐天这才如梦方醒。

      宝乐看看这雅致朴素的院落,随手摘下了玉佩给娃娃做见面礼,兰花一边说着不敢当,其实又知道郡主是不许人拒绝的,一边赶紧去整治吃的。她搜罗了瓜子花生栗子油炸的撒子还拿出了水灵的葡萄,全部端上来,又感慨一句,还真是没有什么可吃之物。

      “这就很好。”宝乐笑笑的接受了她的诚意。借着她回厨房做饭的空当,又把目光投向了齐天。

      他还在手忙脚乱的哄孩子,一边叫娃娃乖乖坐着,一边又让他不要拽自己的头发,刚按住了他的手,又被肉乎乎的小脚踩到了脸。宝乐看着看着就笑出来,声音清脆,笑声停了,笑意都还挂在嘴角。

      时至秋天,她穿着不算厚实的锦缎百褶裙子,外面套了宽大的外衫,却藏不住里头紧身夹袄绷出
      的曲线,笑得时候,更是线条流荡,轮廓鲜明。齐天忽忽然的,想到被宽松的大荷叶包裹着的,鲜嫩诱人的油条或者白玉糕,吃一口就烫嘴,满腮帮乱颤的那种。

      这个想法几乎要他错开了眼,不敢再看。心道那些人说宽松的衣裳,显不出女人的美,这种话,真是顶顶没道理的。就如同现在,那宽而厚的外袍几乎簇拥了她,随着她坐在凳子上,在周身蔓延开来,如同一朵荷花似的,捧住了她。然而那丰盈而细嫩的身体似乎又展露出来,在衣衫下躲藏着,如同试试探探,星星点点的坦白。

      他眼神飘忽,随后索性假装哄孩子低下头去,因为越看,那想法就忍不住越旖旎,他几乎要唾弃自己了。他是如此的想念她,想念她每一点,每一寸的好处。

      世界上的男人大概也有那么两种,一种是明明贪恋着□□,却对别人对自己都宣称爱着的是灵魂,还有一种大约是最先爱上了投契的性格或者某种特质,但睡了之后,便深深的迷恋上了□□。这两种似乎没差,灵魂捉摸不定,性格总会变化,□□倒是扎扎实实的。齐天有时候也会诧异于自己的转变,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否则也不会在当初荒唐夜的初端,理智自持,坚守本我,但如今却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世上的美人本不少,难得是恰好有跟自己合拍的。你真会有天造地设的感觉,仿佛彼此都是为对方准备。

      “我母亲不会做女皇帝呢,她正预备把废太子调回来。嘛,估计也没差,废太子的故旧早被元荣除掉了,如今再回来,不过一个光杆,我娘亲偏停在这一步,估计是不想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不过她要当个镇国大长公主,那谁都没话说。齐天,你想当个什么官?齐天?”

      宝乐絮絮叨叨说半晌,却听不到回应,一抬头,见他垂着脑袋,仿佛一颗南瓜吊在细软的藤上似的,风一吹,就能摇一摇。她不满的皱了眉,又起了恶作剧额的心思,凑过去,伸出揪他耳朵:“你这家伙,赚点功德,便有了底气敢不理我了?”

      齐天抬头,冷不防的,就对上她极近极近的脸,那鼻尖只差一个饺子的距离,白细的脖颈,玲珑的速锁,随着下腰的动作,微微竦起,寂寂的,如此动人。红唇一点,开合不定,发上桂花油的香味,丝丝缕缕萦绕,若有似乎的引诱。

      齐天恍恍惚迷乱,心道宝乐的一大魅惑之处,就在于她的矛盾,纯情和骚情,羞涩和骀荡,如同一个话本似的,全身都扮好了,专来引诱着人翻下去,读下去。

      \"我说呀,你准备当个什么官\"

      “这个,我还真是没考虑过”他喃喃开口,果不其然换来宝乐嗤笑:“呀,真没出息。”

      “郡主十七了吧,再过三四个月,新年到,就十八。”

      宝乐重又站直了身体,眼神斜斜的往下瞟:“你这话,跟那些催着女儿嫁人的老妈子,语气一模一样。”

      齐天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是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跟她在一起的身份。

      宝乐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兰花受宠若惊,是真的惊,这种小庙哪里供养的起这样的大佛。她还不知宝乐早已把小城姑娘和镇里村姑的身份都穿到身上过,只是酸甜苦乐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幸而房间足够多,收拾出最最亮堂的一间,诚惶诚恐的接驾。

      兰花设置的很用心,换了碧绿的窗纱,映着院中红叶,崭新的轻粉色暗花帐子,玉色玫红团花的罗褥,连桌布都改成了娇嫩嫩的橘粉色,一走进去,仿佛连人都娇羞起来。这是少女标配啊,宝乐几乎要笑出来了。

      齐天去烧了一壶热水,兰花亲自端进屋,要给宝乐洗脚。宝乐坚决不让,“你不该做这些事。”兰花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千叮咛万嘱咐,晚上哪里觉得不合衬就叫人。宝乐始终带着完美而温柔的微笑,几乎成了庙里水月菩萨。

      齐天却睡不着了,他站在院子里那棵枫树下,霜红的叶片,在皎洁的月色依旧美丽,摆一摆,荡一荡,恰似秋树穿着一件好衣裳。时令已经不早了,他却还觉得热,心里像煮着一锅热水,脑浆都要闷成豆腐脑。有意无意的一回头,隔着那道轻薄的窗纱,只能看到袅袅升出的热气。她在泡脚,用他烧出的热水。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又扭头去看枫树,枫树上头挂着大月亮,那么圆,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里头蹦出一只兔。

      吱呀一声,身后门响了,齐天回过头去,看到门户开了道缝,宝乐的身形仿佛被那道缝夹着,冒出来,先抻出一只手,捧着盆,随后是摘掉了钗环,只用毛巾包起发来的头颅,最后才是脚,白嫩嫩踩着红绣鞋,鞋帮被踩踏下去,齐天心口一胀,仿佛真看到一只兔蹦出了月亮。“我来,我来。”

      他急忙接过去,宝乐也不客气,就交给了他。齐天把洗脚水都泼在了枫树下,仿佛要把自己心里的热水一起泼了。“您早点休息啊,郡主。”

      这里不是青州小镇,她不是跟他一起捕鱼种花的小姑娘,她又是尊贵傲慢的宝乐了。他甚至不敢再叫她妙妙。他站在树根下,看着水全部渗进泥土,这才仿佛平定了情绪一般,慢腾腾转过身。

      这一转,不要紧,他吓得差点扔掉盆子。宝乐竟然依旧在看着他。

      她站在屋前昏黄的灯笼下,姣好的脸庞,一边半明半晦,明的是艳,晦的是惑。身子却懒洋洋,软绵绵靠在墙上,没骨头似的,仿佛一根刚插进土壤的细嫩柳条。见他不动,不言不语,她仿佛轻轻笑了一声,连带着头上一缕发从头巾里落下来,现在愈发像柳条了。

      她似乎是要转身回房去,错步太急了,或者单纯是刚泡完脚,太滑,这一转身,那红鞋子就落了,鞋上一双凤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宝乐一手扶了墙,伸出一只脚去探,踢踢踏踏,穿不进,倒把鞋子弄得更远了。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出腿去,脚趾头一勾,钓鱼似的,大脚趾和二脚趾夹住了鞋面,轻轻一拖……总算穿了回去。

      那白嫩嫩的脚的影像,动摇如无常鬼的一角衣袂,消失了。

      齐天总算松了口气。倒仿佛自己是鱼,心甘心愿咬了她的勾儿,又担心她不肯收蓝。

      她是个矛盾的话本,白天演的是神女,晚上演的是妖精。他几乎不敢评断她这举动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她笑容轻轻浅浅,便叫人心浮浮沉沉。她怎么会错,全都是你的错。他仿佛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柳树带来了春风,春风惹人醉,却不管收拾醉了后的烂摊子。

      宝乐已转身去了,与出现时的缓慢不同,这消失极为迅速,一道光似的闪进门里,紧接着,门合十了,门里漏出来的,浑浊的烛光也消失了。他听到了咔哒一声,她把门锁的很好。齐天又舒了口气,只是这次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是释然,又好像是失落。

      直到姐夫和姐姐的笑语响起,夜露涂湿了枫树的叶子,他一身硬邦邦的骨头在土地上戳到发疼,这才恢复了知觉和灵识般,铮铮然,悻悻然,回到自己房间,在自己床榻上卧倒。只是原本清醒的脑子,真如喝醉了一般,昏昏沉,熏熏然。仿佛又回到了青州的小院,她高贵端庄的呆在简陋的房间里,出格的任性又意外的乖巧。那个时候,人们说那是他的婆娘。

      人是该往高处走的!齐天对自己刚冒出来的想法有些不满,翻个身,把脑袋狠狠砸在枕头上。那段时光,他稀罕,但对宝乐来说却是无奈和落魄,有什么好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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