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嬷嬷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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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惊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
闻言，皇帝大发雷霆，他一掌拍向龙椅把手，怒道：“好啊，朕的好臣子，太常寺卿养的好女儿，当秀女还委屈她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众人一听纷纷噤了声，惊恐万状的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龙威盛怒，谁也不敢在这关头冲撞枪口。
邢言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左右丢个秀女怪不到她头上。
“给朕仔细说说，这怎么回事？”
小太监听了，一五一十交代，说是曹秀女跟宫中侍卫有了首尾，相约私奔，打晕宫女换走宫女的衣服跑了。
邢言有一种奇异的想法，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个被二皇子灭口的女人，可想想又不对，如果被杀的女人真是曹秀女，那秀女失踪少说也七八天了，怎么这太监什么时候没发现，偏偏这关头发现了？还把这么没脸的事闹到御前。
一个处理不好，皇帝一声令下当场把他砍了都有可能。
嫌命长？
而且那时候她数到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失踪这么久教导嬷嬷不可能没发现。
“混帐东西，”皇帝气得将手中的折扇摔下大殿。
邢言跟着人群喊了句：“皇上息怒。”
皇帝身边的太监赶紧拍他后背顺气，底下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敞亮的男性声音插了进来，“说起来，儿臣倒是见过曹秀女。”
说话的是二皇子——封珂。
封珂出列，走到正殿中间，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朗声道：“儿臣九日前见一宫女行色匆匆跟人相约在硕迎园假山碰面，假山后的姑娘儿臣认得，是曹秀女无疑，儿臣心想，那宫女应当知晓曹秀女的下落。”
邢言身子僵硬，她稍稍抬头，猝不及防跟一视线对上，二皇子正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看她，她心下咯噔，立马敛下眼眸垂下头。
“那宫女可在大殿？”
“正在，”他点头，伸手指向邢言，“正是这位女官。”
他的话语一出，不止邢言倒抽一口凉气，就连现场的封礼和封奕也是变了脸色，封礼还好，他对九日前的事了然于胸，可封奕却知之甚少。
他愕然抬头望向成为众矢之的的邢言。
封奕差点上前，就被封礼拦住。
……她想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邢言还听不出就真的可笑了，二皇子分明认出那日偷听的人是她，想借着机会将她往死里整。
“给朕抬起头来，”皇帝蹙眉看向镇定跪着的女子，她身子微微颤抖，却没有半分怯场的意思。
邢言抬头，她的视线与封礼在半空中交错，封礼颌首，给她一个眼神，皇上未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只觉得眉眼甚是熟悉，她随即垂下眼眸。
封礼上前一步，作揖道：“回禀父皇，此女官曾在母后面前服侍，与儿臣有几面之缘，儿臣九日前曾见过她，自愿为她担保，九日前她不曾出现在硕迎园，而是出现在麟德殿，以假乱真充当了一名秀舞坊的舞姬。”
邢言有几分错愕，片刻间明白他的用意。
她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先前还担心她在皇帝面前起舞一事被封礼撞见，不曾想误打误撞反而帮了她一把。
只是皇帝这关，是无论如何避不开了。
果然皇帝一听，脸色微变，他严肃下来，顿时不怒自威，寻常人莫敢看他，偏他还要邢言抬头，“把头抬起来，睁眼看朕。”
皇帝此言一出惊到了一群人。
封奕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将邢言推出来的封礼面色不改，封珂挑眉饶有兴味的望着他四弟。
邢言眉眼一动。
她从来都无意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以前在皇后跟前她有意避着皇帝，上回在皇帝跟前起舞，不过是狗急跳墙之举，如今不行出挑之事是做不到了。
她缓缓抬起那双剪影秋眸，澄澈的眼眸隐有水雾流转，一张脸如美玉，五官精致得过分，漂亮至极，清灵生动，像个妖精似的。
看清她容貌的众皇子均露出惊艳神色，只是太后反而不大高兴。
皇帝怔了怔，他从来不知自己皇宫还有这等美人。
“你便是先前独舞的舞姬？”
皇上的问题问得不好，那只舞八个人都独舞过，她只是其中一个，但邢言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只得不卑不亢的回答。
“正是奴婢，奴婢先前误入麟德殿，正巧一妹妹突发疾病，无法到御前伴舞，委托奴婢代她出舞。”
“既然如何，为何朕一靠近，你便逃跑，朕是洪水猛兽惹你那般害怕？”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若是旁人被皇帝这般指责，必定吓得花容失色，但邢言不同，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上乃当朝明君，真龙天子，奴婢身为凡人怎敢瞻仰圣颜？奴婢那日见皇上行至跟前，唯恐冲撞圣上，且奴婢身份低微，本就李代桃僵正是心虚，不敢面见圣上，这才逃走，望圣上饶恕奴婢先前的冒犯和欺君之罪。”
皇帝噙着难得的笑容，步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邢言跟前，“你倒实诚，实诚点也好，朕看你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在朕跟前不卑不亢，比大家闺秀还难得。”
封珂听这话头隐隐不对，“父皇，儿臣九日前确实在硕迎园见过这女子……”
“好了，”皇帝打断他的话，“朕相信你四弟的说法，朕九日前还看过她起舞。”
封珂闭了嘴，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令人信服？他本来想借他这位父皇的手除掉她，不想反而为她做了嫁衣。
皇帝继续看向邢言，笑得温和，“朕这后宫尚有官职空缺，依朕看……”
这意思是想把她纳入后宫，邢言面上平静，眼底寒冰凌冽，封礼不言，冷冰冰的睨了眼他那父皇，五十几岁的人了还这般色令智昏。
太后脸上俱是不喜，邢言在这一瞬间被她冠上狐媚的眼色。
话还没说完，封奕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了出来，跪下道：“父皇，此女子乃我府邸的嬷嬷，儿臣正是被她从小看顾着长大，嬷嬷照顾我十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此厚着脸皮向太后娘娘讨个封赏，求太后娘娘赏赐嬷嬷御女官的封号。”
太后当即也顾不得，顺着封奕的话道：“如此甚好，哀家看着可行。”
皇帝的脸在他们一唱一和间黑到底了，这是防他纳妃故意讨的奖赏。
众人一看不好，封礼就在这时又站了出来。
“父皇有所不知，此女来历颇有渊源，跟咱皇家倒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他身上，皇上一听顾不得生封奕的气，也来了兴致。
“哦，还有这事，你倒说来听听。”
封礼颌首，说道：“此女十三岁入宫，也是那年的秀女之一，当年她与十七弟的母亲感情深厚，结为异姓姐妹，她们一同参加初选和精选，最后都留了下来，只是最终合八字，钦天监测出此女八字过硬，成为宫中妃嫔恐怕会为皇家招来祸事，因此落选，我皇英明，并未因此遣她出宫，反而给她安置女官的差遣，这才有了今日的嬷嬷。”
这也是邢言为什么一穿来辈分就比别人高的缘故，封奕一口一个嬷嬷难保不是从此而来。
提及封奕的生母，众人的脸色怪异了几分。
封奕稍稍出神，没想到她还有这段过往，他总以为邢言只是身负教养他的责任才跟他在冷宫吃苦，听封礼徐徐道来，他恍惚明白邢言为何对他这般好了。
封奕脸上悸动难掩。
皇帝抿了抿唇，细细思索好似有这么回事，那时候钦天监拿了所有秀女的八字给他看，还着重把其中一个秀女点了出来，告诉他有个秀女的八字很是特殊，若纳为宫妃恐怕后宫不宁，长此以往会影响他帝王的运势。
她就这般落了选，今日误打误撞又重新入了他的眼。
邢言不免安心，果然这一切都在封礼的掌控之中，虽说一开始被封礼推出来时她心下有几分诧异，然而心里到底由衷的信任他。
她接过封礼的话，磕头道：“奴婢的八字确实不妥，在钦天监那边是上了谱的，奴婢早在良妃走时就已立誓，此生不祸害他人，愿离宫后侍奉青灯古佛，无心嫁人，恳请皇上成全。”
良妃是封奕的生母，在贬进后宫时，皇上并没有夺走她的封号。
皇帝的目光久久凝视邢言，似在斟酌邢言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邢言头垂得很低，一派恬静无争。
封奕心头的弦崩得紧紧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就怕他这父皇不松口，真糊涂到把邢言纳了去，没想到之前做的梦成了真。
如果他真如此糊涂，他不介意将曹秀女一事尽数脱出，把他那宝贝儿子拖下马，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先前探子回报说二皇子命人处理尸体，他就该细查，若早点知道邢言牵扯其中，他又怎会这般束手无策？
二皇兄这般算计他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好过。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嬷嬷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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