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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玉逍遥兄妹俩生身父母走得早,亲哥去了云海仙门求仙道,玉箫自己的天分没有玉逍遥高,便一边修道一边回了家族继承家业。而身为玉门世家家主,在云海仙门的帮衬之下站稳了脚跟,权势一旦巩固,话语权与决定权便也有了。
      虽有族中长辈安排,但她也能得一门顺遂亲事。
      手中有了权,她便私心地在昏礼上小小动了些手脚,所以最后给她梳头的,是她亲哥玉逍遥和顶着二师兄壳子的望云舒。
      其实君奉天与望云舒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的笑容带着张扬肆意和压不住的少年意气,而后者的笑容虽少,却每每都是温和的,配上君奉天那张脸,就有了不一样的儒雅之气。
      新婚的那一天,他们二人站在玉箫身后,执着上好的玳瑁梳,为她挽发插簪。
      水银镜中倒映出三张面容,红妆娇艳是玉箫,开朗明媚是玉逍遥,温和儒雅是望云舒,而后梳完了发,又是傲气肆意的君奉天,她听见二师兄说着什么一体双魂就这点不方便之类的。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两个清朗的男声。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而后又是另一个声音,呢喃着"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玉箫颤抖着手抚上鬓角,仿佛之前千百次那样熟练地找上那一缕用作结发而不全的长发,指尖不甚灵巧地绕了两圈,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下拉扯,几乎能够听到发丝一根根或断裂或脱出头皮的声音。
      痛,撕心裂肺的痛。
      痛得叫人泪流满面。
      玉箫紧紧攥着那缕断发,用力到指节发白,形状浑圆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掌心的皮肤。她以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姿势紧紧蜷缩,将安静地睡着的玉离经放在身体中央,又奇异地呈守护的姿态。
      那一天的火好大,几乎染红了目所能及的半个天空,那个男人以这样的方式调走了她身边几乎所有的暗卫,她还浑然不觉,只相信着他能够保护自己。玉箫那时候毫无防备,她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夫君为何要千方百计让她离开玉门世家的范围,这场火,又为什么会在刚刚下过雨的夏夜熊熊燃烧。
      或许玉箫是知道的。
      那个男人的手扼住她咽喉的一瞬间,她便看穿了他所有的布局,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她的敏锐已经让她察觉了异常,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襁褓中刚刚诞生不久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在这凄厉的火光之中,仿佛生来的感知让他觉察到了母亲的危险,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与窒息,也让他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而那双罪恶的手转而就要夺她的孩子。
      玉箫没有让他得逞,虽然她抱着孩子的手已经在颤抖,她还是极其勉强地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这个时候她已经听见暗卫在唤她了。
      那个男人在漫天的火光之中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不出他像在看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孩子还在哭,玉箫也抬着头看他,眼里倒映着火光,凄厉得宛如用极锋利的匕首割过,刺目到想让人弄瞎。
      暗卫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玉箫听见与自己你侬我侬过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就这么盯着她,当着她的面缓缓扣上了一张面具,毫不犹豫的转身,踏入了火光之中。
      衣袂翩跹,依稀当年陌上青年。
      ·
      玉箫渐渐回神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人在使劲掰着她的手,想把嵌在掌心里的指甲移出来。睁开双眼,眼前晃动的人影是玉逍遥,只是脸上失去了招牌的笑容,抿着嘴不说话。
      大哥回来了。
      玉箫不知道紧绷了多久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另一边忙活着的君奉天也终于能够掰开她的手指,去处理那被刺得血肉模糊的掌心。
      "这头发是……?"君奉天问道。
      "烧了吧。"玉箫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烧了它。"
      "好。"
      大抵是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玉箫终于明白了什么,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望云舒代替玉箫安抚着那孩子,并且问她的时候,玉箫的回答是那样的。
      望云舒能够明白这个名字的深层含义。
      不管是出于男方入赘还是女方玉门世家家主这个身份,这个孩子以后必然要继承玉门世家,因此随母姓并不奇怪,但是辰初这个名字和离经……就十分值得推敲了。
      但是看玉箫现在的状态,显然并不适合询问这种问题。但是望云舒和君奉天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猜测,只是还无法确定真假。玄黄岛那边近日诡异的平静,也让奉天逍遥和望云舒能够呆在玉门世家陪着玉箫。
      而望云舒开始思考,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玉门世家毕竟是玉门世家,扎根苦境数千载财力不下儒门天下的超级世家,有心查找之下,当日之事幕后真相究竟为何,已经宛如一面脆弱不堪的纸门,只要想,随时可以打开或者戳破。只看玉箫什么时候想知道,什么时候想清算。
      骗婚骗到家主头上来了,还想杀人灭口,是个世家都忍不了。虽说玉门世家财大气粗不差那点嫁妆也不稀罕那点聘礼,但是世家的面子可比这两样东西值钱多了,更何况被付之一炬的世家,也是玉门世家的世交。若非有这一点添头,这门亲事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成了。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男人连自己的亲族都可以下杀手——或者他根本就不是那家的人。家主被救回来的时候,那脖子上的淤青,就已经能够解释一切了。
      在家族里几个长老不要脸不要皮几乎可以用呕心沥血来形容的上书之后,玉箫用手指蹭了蹭玉离经的脸颊,总算是能够振作起来了。
      玉箫还是那个玉箫,却也不再是玉箫。大抵,女子弱也,为母则强。
      ·
      之后过了不久,玉门世家那庞大的情报网终于找出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个人正是奉天逍遥这次出仙门需要处理的对象。
      天缺地陷鬼麒主,伏字羲。
      玉箫来来回回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好几回,脸色变换几乎将奉天逍遥吓住,终于才在看见玉离经时化为了平静,甚至还有心情笑上一笑。
      "听说……他也是大哥和二师兄的任务目标?"玉门世家家主看着案头一纸情报,神情分外平静地问着玉逍遥。
      "是他,小妹你……想干嘛?"玉逍遥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又对自家妹妹这种表情感到背后发凉。
      玉箫笑了,妆容精致的脸上依稀还能看见曾经的天真明媚,而今天真不再,只能庆幸还未失去本心:"无他,祝大哥和二师兄一臂之力而已。"
      玉箫分析问题时的语气和望云舒很像,只不过后者的平静是为让思维更加清晰,而玉箫此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她还没完全从伤痛中走出来:"鬼麒主此人生性狡猾奸诈,想必若是知道你们前去剿灭,必然会避其锋芒而后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你退他进,你进他退,加之他本身实力不差,而玄黄岛地形复杂,对你们并没有益处,所以一开始难免受制于人,总是慢上一步,我说的可对?"
      "而且,他约莫是以戏耍你们为乐,每每跳动战火兵祸,不是在你们下一步就要到达的地方,就是在你们刚刚清理过的土地。他让你们觉得他的实力和你们差不多,只要拼一下就可以战胜他,对吗?"
      玉箫眸含冷光,一条接着一条说下去,君奉天与玉逍遥一边听着,一边心下惊骇……不多时又转为复杂。
      望云舒也进来插了一嘴。
      【分毫不差。】
      【除了父母,再没有比枕边人更了解一个人的了。】
      君奉天只听得一边的玉逍遥感叹:"女人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能把一个天真烂漫温婉可人的姑娘逼到这份上,你们男人好像也不差吧。】
      君奉天很想说自己不是,但是一想到玉箫现在这幅时时刻刻拉紧了弓弦不得放松的样子,就怎么也无法去反驳望云舒的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说得真的没错。
      鬼麒主一事,已经不单单是奉天逍遥二人的师门任务,现在事关玉门世家的脸面,玉门世家不可能无动于衷只顾着让仙门的人来替他们解决,这比放着不处理还要落面子,得不偿失。而有了偌大一个玉门世家倾力相助,在很多事情上的困难也就迎刃而解。
      比如说没过几天,玉箫就已经给了他们一份玄黄岛的地形图和势力分布,附带一张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的玄黄岛地契……也就是说玄黄岛现在已经是玉门世家的地盘了。
      就在望云舒帮着忙得不可开交的玉箫带着孩子的几天里,玉门世家就已经送来了好几份关于鬼麒主的行踪报告,基本上一个时辰一更新,他们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神谕正|法砍了鬼麒主并带了张面具回来之后,玉逍遥总算是充分体会到了被逼到极致的女人会干出点什么来。
      玉箫说:"吾只恨不能亲自诛杀鬼麒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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