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的男教师》金炎

7、四

　　四

　　初二、一班，王冲在讲课：
　　“这次的作文，我看过了。非常感谢你们对老师的尊重和赞美，但是，我要向大家说明的是你们千万要把老师当人，而不是神。我们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有那么多光环那么多称号的虚构形象。你只能从教师身上看到一些人性的光辉，职业的风采。如果老师都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教师岂不是太受罪，教师也有不懂的东西。你若问：你还是人类灵魂工程师呢，这都不懂？老师怎么说。社会在进步，教师的工作性质也在发生变化，如说老师你是蜡烛，不给你工资你干不？老师是无私的，把你的笔给我吧，我若不给，就是有私的，教师有私就不称职，不称职就该下了。艺术情感上的比喻与现实的本身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二者在某种属性上相似，却不能互换替代。大家不要奢望我在课后给你们补课，为什么？放学了，在校时间已过，我若补课，一旦你回去晚了，出了问题，谁负责？你若说老师给补课，那么是有偿的还是无偿的？一小时多少钱？上课时老师为什么不讲明白？过后再补，这样的老师还合格吗？平常不好好干，课后再补课，用意何在？是弥补课上的过错，还是怕良心受到谴责？至于教师带病给你补课或者到你家中补课，那则属于滑稽之列。所以说，大家要把老师当人来看待。
　　话说回来，这次的作文也有几篇好的。今后大家想写什么，随便写，题目体裁自己选。只要你信任我，都可以交上来。我不能去你家补课，却可以在自己家欣赏你的文章。作文也不局限于什么固定的体裁、题目。有些文章的体裁也很难确定。目前，你们作文的一个根本问题是没有把真实感受写出来，有真实感受的又没有流利地表达出来。”
　　室外，下起了无风的雨，这是今秋第一场雨。王冲对学生说：“想看雨，就站在窗前好好看看，想听雨就在座位上好好听听，既不看也不听就做你愿意做的事。这是生活中情趣的多样性。想写好作文，要学会对生活对自然的观察，注意积累，把客观真实上升为艺术真实。现在你们看雨由小到大，雨点由疏到密，怎样把阳光下非常清晰的青山变得模糊朦胧又渐渐隐没在无际的雨中，更要有丰富的想象力。你听到了雨中行人的脚步声，呼唤声，喘气声，最终这些声音都湮没在雨声中。孤伶伶一个人在雨中只有心的呼喊。他不停地走而不是跑，他心中只有一个方向，那目的地或许是家，或许是避雨的亭子，或许是军营，或许是一个遥遥的召唤，是灵魂最深处的暗示与希冀，这样一个人也许他本来就愿意走在雨中，甚至于有人始终梦着有一个人在雨中向他走来。”

　　中午放学时间到了。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毕竟时令不同，雨里已带出秋的冰凉之意。王冲独自站 在窗前，望着花坛里的美人蕉，狗尾巴花，还有簇簇的串红。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午餐，肚子在叫。他倒了一杯水，坐下来看书。就在这时赵富贵来了，带了一把伞，老更头随后也来了。赵富贵要王冲去他家。老更头说：“去你那更好，我这没啥好吃的。”王冲没有推辞，就跟赵富贵去了。

　　赵富贵有一个典型的温暖的农家。
　　饭菜早已摆在圆桌上。赵富贵的妻子是个热情大方聪明能干的女人，不虚不娇。王冲向她问好：“打扰嫂子了。”她说：“别客气，下雨阴天，道不好走，你就来这儿，有啥吃啥。”
　　四个很实惠的菜，凉热各半，一瓶白酒。赵给王冲倒上一杯，说：“到我这儿别客气，凡是在这工作的外地教师都常到我这儿，你实在点。”
　　王冲：“我会常来的。今天你自己喝吧，我下午还有课。”
　　赵富贵很惊讶：“没事，第一次到家来，总也得沾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曾经上过一次酒后的课。那天中午几个同学相聚，喝得差点忘了上课，我从饭馆直奔教室，结果，那节课上得特别好，那时还时兴精讲。我趁着酒兴，讲了许多当时别人想说不敢说的观点，学生也非常高兴。多年来，我一直以那节课为炫耀，说真话，课堂上太需要教师激情的迸发。可事后，我一再理智地思考，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酒气熏人，不是为师之道。传出去也影响不好，此后再也没上过酒后的课。咱们这行，吃的是良心饭，自律程度要相当高。误人子弟罪孽深重，死后不得超生。这样吧，我借花献佛，给老哥嫂夫人倒一杯，算是报歉。”
　　“你对自己挺严格。老弟，你走了不少地方吧？”
　　“我，命犯走马星，年纪轻轻就成了游击老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起初并不在意，次数多了，自己就有一种恐惧感。浮萍无根，四处飘泊。凭心而论，在哪都好好干，可是没等出成绩就走了。那种以校为家的心情总是空虚着。干一二年，你就知道该走了，心里便空荡荡的，像什么长远的想法根本不敢去想。只有短期计划。再说，走的地方多了，哪里的领导对你也有成见。印象这东西，实在害人，领导总认为你是个不好好工作，不服领导的人。”
　　“你这么认为。我倒好，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二十六年没去过任何地方，真窝囊！”
　　“这个年龄也不适合再到处跑了。至少，每年开学你不必为去哪担忧。那种滋味，你是享受不到了。你是身在福中，不像我‘征程类转蓬’。”
　　“这句诗我也知道。这蓬是什么样的草？”赵富贵问。
　　“蓬啊，就是咱们这地方也有的猪毛菜。人说小时候看你是个猪毛菜，大了是个扎蓬棵。猪毛菜小时候绿绿的嫩嫩的，能用来做干粮吃，到了秋后，它长的挺大，圆圆的，风一吹远远的跑，就这玩意儿。”
　　“咳，我说呢，你把你说成类转蓬，也挺形象，也挺可怜。”
　　“确实，年轻时不以为意，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四海为家，结果功名难成，倒成了漂泊之客。想想也有意思，我现在这样，逢着这天，还得叨扰你们。嫂夫人见笑了吧？”
　　“算了，别说这些了。没啥好吃的，煮的棒子，你喜欢不？”
　　“最好不过。”

　　早晨。
　　经过雨水的庄稼在强烈的阳光下呈现出深绿色。青山愈显苍劲，白雾从山脚向山腰轻轻地飘摇。山似乎亘古以来就这么静，这么安然。
　　行走在山脚下的王冲，车速提不起来，远远的看，他像一条虫在爬。
　　摩托车的尾灯不时地红起，那是他时时地踩着后刹车。雨后的路特别泥泞。他只拣车辙走，因为车辙里有积水，可以冲刷车轮上的粘泥。那看起来是硬地的地方，车轮轧上去，却陷入泥中 。他不时地停下来，用长螺丝刀剔除车瓦盖下挤得紧紧的黑泥。他的鞋、裤腿全是泥水，已看不出颜色。他的双手也是泥巴，满头是汗，用手擦脸，就是一道道的泥泞。
　　他到校的时候，校园很静，可以听见沈月等几个女人上课的声音。他停好车，解下车后架上的大兜子。
　　走廊里的签到簿已被收起。
　　启示牌上写着：一、迟到者去校长室签到。二、准备迎接期初检查。项目如下：教案、作业、计划、课研专题、安全教育、收费、听课评课笔记、争创“三名”计划、后进生转化档案。
　　王冲将兜子里一个包拿出来，去门卫。换衣服和鞋，刚才那个疲惫的行路者已荡然无存，又还原为一个文质彬彬、气质超脱的书生。他去了校长室。
　　校长的老板桌上有几个草图，上写着“校园美化工程设计草图”，校长正在专心地看一个雕塑的设计。校长没抬头，王冲也没说什么。王冲在桌上的签到簿的迟到栏写上姓名，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王冲又从兜子里拿出一件雨衣，放在老李的椅子旁。老李正好进屋。王冲向他道谢：
　　“多亏了你的雨衣，否则昨天苦不堪言。”
　　“那么夸张，你带着吧。预报这几天还有雨。”
　　“我带了，不用了。哪天有措手不及，再麻烦你。”

　　讲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摞日记本，都很精致。王冲看着这些本子问学生：
　　“这是什么意思？”
　　一些学生说：“老师，该批日记了。”
　　王冲说：“我上次要求大家写有真情实感的东西，不拘文体，并没有说要看你们的日记。我知道，有许多教师都在要求写日记，个别学校要求教师对日记全批全改，有时上边也检查，但我认为日记属于个人隐私，偷看、翻阅他人日记有违法之嫌。那么，经人同意呢？那也是窥隐之丑。据我所知，你们的日记没什么隐私，换句话说，是经过思想分析后，才呈现在笔下的。感情的真实性，思想的可靠性，都大打折扣，充其量是一种练习习作。再者说，你们大多数的日记都可用‘日后补记’或‘补日记’来称谓。这样的东西我不看。但是你们一定要坚持写。这是你人生成长的记载，对你的学习、品德修养有益处，也是你日后成就的研究资料，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别给我看。有一种情况例外，日记体的文章可以。科代表，下课后发回去。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敬业。假如我说，多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那我还得非看着你吃不可吗？你这不是陷老师于不仁不义嘛？”
　　学生笑。有学生说：“可解放了。”王冲说：“你别解放啊，自主不等于自由。”学生又笑。

　　王冲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主任在收教案、作业等。老李问王冲的教案，王冲说：“有，但是没写几个字。”老李问：“还补上点吗？还是就这样送去？”王冲说：“你送去吧。”老李说：“小心挨训啊。”
　　王冲显然有点累。他坐在那，闭目养神。这时广播里传来体育教师的声音：“请各位老师到办公室前准备做操。操场太湿，学生不能做，请各位在办公室门前操练，给检查组领导看。”王冲极不情愿地出去集合。
　　体操曲、口令。
　　老师们做中小学生的体操。王冲个大，站在最后。他不会做，只好站着。站了一会儿，就干脆离队，去当观众。
　　看老师做操并不稀奇，因为老师以往都在与学生一起做，但是老师单独做操还是头一回，围观的学生忍不住笑，指指点点。王冲将学生喊回教室里去。
　　十五分钟的体操完毕，王冲那个10分栏里是0分。王冲没想到这也考核。他刚刚坐在椅子上，老李又来要王冲的作业、日记、政治业务笔记、教研专题等一系列材料。老李悄声对王冲：“特意要看你的，因为你的教案没几个字，简直是藐视领导，抗拒检查，可能在专政之列。”王冲无奈，找出几样送给老李。
　　老丛抱着一大摞纸本，向主任室走去。他向检查人一份一份地往外拿，应有尽有，检查人起初还认真地看，后来也顾不得看了，说：“你是全乡要啥有啥的典型，我不看了。”老丛很高兴地又抱着出来。
　　检查组走了。启示牌上写着：下午最后一节课，初一、一班教室开会。
　　办公室里，只有老李和王冲，老李为王冲担心：
　　“你为啥不写教案呢？”
　　“教案，它本质上就是教学的方案，它是教师实施教育教学过程的设计，它不是非写在纸上的文字形式。对于刚刚参加工作的人，对于不熟悉教材和学生的人，要认真地备，认真地写。对于我们这样有了十几二十几年教龄的教师来说，那就没必要非写上不可。1+2=3，我们也必须写上吗？我们重复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东西，早已烂熟于心，干什么非要求再做那无用功，浪费那么多精力？不少老师写教案，根本就不看、不用，就是为了应付检查的。像我们教语文的，一些经典文章，像鲁迅的，茅盾的，朱自清的等等，我们已不知道讲了多少篇，听了多少遍，能够做到张口就来。有个别人强调，学生在变，自然在发展，难道老师没变吗？从知识量社会阅历方面，几十岁的老师不比几岁十几岁的孩子更优越一些吗？就说生物课，那兔子的构造是年年进化吗？那文章的作者已成了古人，他不会再起来修改吧。一条10米宽的大道，两边都是墙，咱们的国人不是顺着中间快速前进，而是贴着墙走，不是贴这面就是靠那面，磨擦着走。再说教案，那是因人而异的，在内容不变的情况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教师的学识、修养、个性使教材内容本身又经过一次再创造，这才是个性。再回头说1+2，1+2=3是数理，一个苹果加上两个苹果是生活，一个歹徒加上两个歹徒是社会问题。同样的1+2=3，就会出现这么多概念思想，教者举什么例子，这是水平。从人类文明进步的角度看，总是把复杂繁重的过程变得简单轻松，从而解放生产力，提高效率，余出精力去再创造再研究。一个教师由必须写教案到不用写教案，这本身是一种质变，是进步。为什么让本已成熟的工作者再去做原始的工作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倒退，是愚蠢的原地踏步。再从教师工作的心理状态讲，教师长期教一个科目，本就是个周而复始的流程，单调而厌倦。若要求他不断地从头再来，他哪里有积极性，简直是泯杀天性。既然已经是在一个大圈子里，何惧它是直的，弯的，三边的，四边的？如果一个大圈子里套上无数个小圈子，最终就把它涂成一个点，一条死胡同，一个井底蛙见到的那个天。
　　有人说，写一遍就是一遍收获，年年教年年不一样，我承认，但是同一篇文章，你从小学开始读，中学读，进了大学再读，当你研究得大学教授那般水平时，你不得不面对你的初中对象，让一个大学教授来给初中生上课是不是一种人才浪费？
　　心中有没有教案和写不写教案是两码事。你不能认为不写教案就是没教案，不备课。”
　　“领导就是这么认为的，”老李说，“你要面对现实。”
　　“不少领导会这么认为，之所以这样，先是出于工作管理的需要，这种一刀切现象的背后，是诚信的丢失。当官的会武断地认为，凡不写教案者是工作不负责任者，工作不负责就影响成绩，误人子弟。纵然他明白有人完全可以不写教案，但他不允许，因为这会影响到他的权力威信。偶有确实不写的人，他又会认为是有意与他抗争敌对，更不容许。”
　　“既然你这么清楚何不写上几页，哪怕简单些，再简单些。”
　　“一提写教案，我就头疼，有一种深深的被奴役的悲哀！”
　　“下午开会一定会不点名的批评你，你要有心理准备，不可动气。扣分会影响校长的晋升。成绩是量化量出来的。”
　　“量化管理，目标管理，简直胡闹，教育需要的是有个性存在和发展的相对宽松的环境。把每一个人的工作都用同一个框子去规格，哪里还什么动态可言，你看老丛刚才做的操，花白的头发，蹲在那，头抬起，音乐口令叫‘雏鹰起飞’，真滑稽。怎么会逼着一个老头子跟着小孩子一起做操呢？真令人心酸！算了，我说的太多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密。”
　　下班了，王冲从兜子里又掏出一个铝饭盒，一副筷子，还有两袋方便面，一袋小咸菜。他把饭盒拿起来仔细端详，上面有一行小字：“高二、一班 王冲 1981年”。他摇摇头，露出一丝嘲笑，自语道：“世纪精品。”他涮了涮，泡上方便面，去看书。

　　沈月给马豪杰辅导。马豪杰是个后进生。
　　沈月：“你来看，40-χ=20，这就是方程式。方程式是含有未知数的等式。像40-χ+10= ，后面没有结果，这不是方程式，这个明白的话，咱们再来看一元一次方程。你看40-χ=20，这里有一个未知数χ，所以叫一元，χ的最高次幂是1，所以叫一次。现在咱们再分析一下。你看2+5χ=62，这是几元？”马豪杰说：“5元。”沈月说：“哎，刚才咱们没说到这个问题，你提出来了，咱们就说它。这个未知数的个数，指的是在方程中有多少个未知的项，而不是同一个未知数有多少个，哪怕是八百六十个同一个未知数，也是一元。比如，860χ+10=980，这下明白了？那你来随便写一个方程。”
　　马接过笔写上3χ+6=12，写完看着沈月。
　　沈月笑了：“这就对了，这是一元，不是3元。这个3χ，可以这样拆开：χ+χ+χ+6=12,还可以写成χ+2χ+6=12，当然也可以写成2χ+χ+6=12。如果是这样，你看会啥样？χ×χ+χ+6=12，这还是一元一次方程吗？”
　　马豪杰说：“是。”
　　沈月说：“这样就不是了，为什么？一元没变，但是这里有个χ×χ，χ+χ=2χ，χ×χ=χ2 , χ2 +χ+6=12，这就是一元二次方程了。如果是n个相乘，χn ，那就是n次方程了。好了，你今天学得很好，明天再讲。回去后，先解一元一次方程。不要思考一元二次，回去吧。”
　　马豪杰走了。沈月很满意地笑了。

　　校长环视全场后，开始训话：
　　“检查组走了，留下一大堆结论，有好有坏。现在简单地通报一下，请大家作好记录，对号入座。比较好的是老丛，人家年年如此，凡是学校布置的应有尽有，文字材料一个不少，绝不是应付。他是咱们全乡的典范。就说没有多少创新，但是人家的敬业精神，服从领导的品质，让人油然而生敬意。沈月老师的课题研究有新意。她要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一句教育名言，‘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她已着手实施了这个计划。这种能够把国外先进教育理念运用到自己的教学实际中来的大胆实践精神，是目前我们最值得提倡的。她接手班主任以来，早来晚走，大刀阔斧，显示了一个青年人的魄力，这是有目共睹的。学校的整体工作，也就是学校班子该做的工作基本上是满意的。发现和存在的问题有以下几项：一是出勤。出勤考核的是一个人对工作的态度，能不能遵守作息时间，能不能做到风雨不误，雷打不动，最能反映一个人的自觉程度。天晴日朗的时候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才能识别出来。古语说得好，‘家贫出孝子，板荡识忠臣’，现在家家有电视，看看天气预报，出门上班未卜先知，明知路远难行，不会早一点吗？总想睡足了，吃饱了，按正常点出发，遇上情况耽误几分钟就迟到。出勤更要出力。来到学校后，把该做的做了，该写的写了，检查组说，在咱们学校发现了一个特例，有教师没写教案，人才，你连教案都没有，怎么上的课，这不是混吗？共产党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又误人子弟？！记得我第一次开会就强调过，不管你多大文凭，多高的水平，必须写教案，不写教案就是不备之课。有人置若罔闻，你把学校的规章制度，把上级的指示精神，领导的安排置于什么位置上？说句公开的话，我也了解过学生，也知道你的课是怎么上的，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你个人扣分事小，学校影响事大，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王冲双眼逼视着校长。坐在他身边的老李能听得他的心跳。她用力去踩王冲的脚。王冲慢慢地把目光从校长脸上移开，恢复冷静。有几个老师看见老李踩王冲，又紧张又忍不住要笑。
　　校长接着说：“还是那句话，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校园里很静，校长的话在校园里飘荡：“我们要争创名学校，争创名教师。”
　　回到办公室，老李说王冲：“你啥都明白，为什么不会忍着点，他就这样。”
　　王冲说：“他欺人太甚！”
　　贺婷接过去说：“位置不同，结论就不一样，你要是坐到那位子，说不准……”
　　小肖说：“校长就是这种作派了，每次开会，都拿工作吓唬你。据报载，这是目前一些当权者手中的一个法宝。要么你绝对服从，要么就下岗走人。”
　　贺婷又说：“我当时就盼着你和他干起来，可我的心又特别紧张，一看老李使劲踩你的脚，腿都哆嗦，不敢大声喘气，结果没看成好戏。”
　　王冲面向贺婷，欲言又止。
　　贺婷笑着点头：“我想看热闹，我也听不下去了，希望你能出头，创造历史！”
　　小肖说：“毕竟你是男人。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犯不上跟他太计较。”
　　老李说：“放学了，回去吧。晚上喝瓶酒，啥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