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儿》凄凉淡淡

12、第十二章

　　“嘉公子，在下途中遇到大雨所以火石全湿，可否借个火种？”祁唯礼貌的问道。
　　“呵呵，出门在外都是朋友，正好我们在此露营，你请自便。”嘉风耸耸肩，说完转身拉着雨生离开。
　　雨生一边走一边回头，祁唯还停在原地看着他们，他身后的一行人都是驱马而行，沾了一路风尘，早上的雨下的突然，使的很多人衣襟全湿透了，颇为狼狈。
　　真可怜，还好他们有准备马车呢，雨生暗暗想到。
　　回到用餐的地方，拿起了盘子继续吃自己的鱼，邻边的那一队已经取了火种开始生起了火来，断断续续的传出男人说话的声音，雨生有些遗憾泼了那一地的米酒，因为嘉风禁止他在去碰酒瓶子了，身子因为喝酒的关系有些发热，突然很好奇二哥安排的仆人，都长的很高很壮，奇怪的是他在家里从没有见过呢？此刻那些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分别站在几个不显眼的地方，雨生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反正哥哥们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不如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鱼。
　　方才吞了一根鱼刺，觉着喉咙有些不舒服，雨生有些担心，会不会卡在喉咙里了，急忙咽了几口牛肉干，咬了一半的鱼丢在一边不愿在吃。
　　白羽姐姐早早回到马车里休息，火边只有嘉风独自喝着小酒，雨生小步跑到嘉风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摆，“二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怎么了？”嘉风抬头问他。
　　“没什么。”雨生摆了下手，靠坐在他身边盯着火开始发呆，突然有些想家了呢。
　　直到柴火被下人用水浇灭，嘉雨生才回过神，看见下人们在收拾东西。
　　“要走了？”心里又开始兴奋起来了，听说了京都有很多很好看的花，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种的紫藤花好看呢。
　　嘉风应了一声，抖了下袍子站起来，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不远处祁唯那一行人。
　　“争取天黑赶到京都。”对着下人小声交代了几句，拉起了站在一边嘉雨生的手走向马车。
　　躺回软塌上，无聊的咀嚼了下嘴巴，感觉到行驶的速度渐渐的加快。
　　好无聊哦……睡个回笼觉好了！
　　傍晚，终于感觉到马车外面喧闹的气氛，已经进了京都了么？撩起车帘，就看到黑压压的人头辗动，叫卖声，吆喝声一个比一个高，热闹非凡。
　　马车停在了街道一处，雨生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
　　呼吸到来自京都繁花的香味，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于各家门户屋檐之下，不远处更能看见皇城庄严隆重的剪影……这就是京都了么……好热闹啊。
　　“二哥，二哥……好……好多人……”雨生兴奋的红着脸，大呼大叫，连小时候的小结巴也跑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被雨生这一呼一叫，发出了嘘笑声，有些人开始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人群都很好奇这两辆马车的来历，因为风沐雅筑大门前不是一般的马车能停下的，之前更有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早已停于此地，罕见的雪山松木制作的梁骨，雕刻着凤盘狮头，顶棚插着明黄九龙刺绣锦缎，明眼人一瞧更知是那位皇爷微服私访来了。
　　相比之下，这新来的两辆马车，都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从车上跑来紫色玄衣少年也是如此平凡，甚至比平常人更不起眼，众人失望的叹了口气，却又听那少年叫着二哥，好事的人开始期待从另一辆马车里走出的人来。
　　果然不失所望，先是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吸引了观望者的眼球，雪白的小手扶开青色车帘，手的主人露出那张明艳的小脸，四周都噤了声，女子抬头，嫣然一笑，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定力稍差点的人当场捂住了鼻子。
　　“公子，我们到了。”女子的声音轻柔轻灵，众人更加好奇此刻马车里的主人。
　　另一只修长却有力的手攀着车梁跳了下来，依然是一袭白衣，衬着青年高挑的身材，眉如墨画，一双狭长的单凤眼向上微挑，带着休闲而散漫的神情，嘴角一抹微笑，风姿何等卓越丝毫不逊色于皇族之人。
　　此刻，年轻的男子笑吟吟的将美人搂在怀来带仆人走进了风沐雅筑。
　　留下一群发愣的人群和一街的喧闹……
　　雨生看着那些发傻的京都人，嘻嘻笑了起来，心想这些人好有趣哦……竟然在大街上发呆，比他痴的还厉害。
　　大概是白羽姐姐和二哥把他们都迷住了……心里不由得意几分。
　　“公子，一路辛苦了。”门内一名男子迎来，想来是恭候多时，见到嘉风马上走上前行礼。
　　嘉风点了点头，摇着扇子自行走向前去。
　　雨生跟在身后，好奇打量起四周来，走廊上十分幽雅清净，两边放满了粉红细小的花朵，雨生叫不来名字，只嗅到空气里传来的淡淡胭脂香味。
　　穿过走廊，正前面是一个宽敞的平院，几个酒客正相对而坐携着美眷赏花评酒，酒客见他们到来也不惊讶，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和走头的那位男子打了个招呼。
　　“风二，忙呢~”
　　称做风二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忙呢，忙呢，六爷喝的还尽兴？”
　　“呵呵，自然，就是没见到当家的，遗憾啊……”六爷喝了口酒，继续聊着。
　　“六爷不是不知道，当家的不常出来。”风二忙笑着解释。
　　“哎……今年花会上应该能看一眼么？”叹了口气，“风沐雅筑的第一美人，千金难求一面相见啊……”
　　“这要看当家的意思，小的做不了主的。”
　　“那是，那是……”
　　雨生听了风二和那个六爷的对话，心里对六爷口中当家的格外好奇，第一美人？会有白羽姐姐好看么？不知道他能不能见到呢？
　　没走多时,便被风二带进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阁楼里，雨生跟着嘉风进入门内。
　　只见大堂上坐着一位老人,鹤发音颜,全身散着一骨书卷之气。
　　“胤真，怎么现在才来呀。”那位老人喝着手中的茶水，笑吟吟的看着他的爱徒走了进来。
　　“老师。”嘉风此刻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恭敬的走了上去行礼。
　　“一路辛苦了。”纪老师慈蔼的拍了拍嘉风肩头，随即眼神看了看跟他进来的美人，笑道：“羽儿也来了，这一路可顺利。”
　　“纪爷爷，您来的好早哦。”白羽开心的轻唤了他一声，给纪鸣施了个礼。
　　雨生躲在嘉风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老人，老人身体还是十分矫健，蓄着长长胡须，白白的，一说话胡子随着颤抖，让雨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起来这位让人尊重的老人正是几年前被雷磊把胡子烧了精光的老先生。
　　他知道这位先生有很高很高的学识，之前在朝廷任职，后来告老回乡开了一个私塾教育家乡的孩子。
　　“这位是？”听到雨生不礼貌的小声，纪鸣皱起了眉，有些不悦的看了看他。
　　“老师，这是小雨生，你忘了吗？”嘉风把拽着他衣摆的雨生拉了出来笑的说。
　　雨生对这位素来严厉的纪先生又尊敬又害怕，进私塾的那段时间没少被这位先生打过手的。
　　纪鸣想了想，看着那张紧张的小脸，却实在想不起曾经教过这样的学生。
　　“雷磊的同胞弟弟，嘉雨生呀，老师你不是说你记性一向最好的吗？”白羽捂着嘴轻笑着提醒纪鸣，纪鸣脑海中才闪过那么一丝关于雨生的印象。
　　“……是雷磊的弟弟啊……哦对了……是那个……想起来了。”是嘉家那个傻儿子。
　　“纪，纪老师……好……”雨生紧张的捏着手，小结巴又跑出来了。
　　“长大了，也长高了。”纪鸣摸了把胡子，点了点头，简单的带了过去，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个死小子怎么没来？”
　　雨生愣的抬头，不知道纪鸣说的是谁，白羽却笑了笑，回他：“雷磊走之前腿摔坏了，大夫说要修养所以不能来。”
　　纪鸣听了老脸竟然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那个臭小子，早该让他受点教训。”
　　“老师，雷磊听到可又得气的跳脚了，他没来你一会没意思，谁陪你下棋呀。”嘉风坐在一旁摇着扇子，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胤真，雷磊不来到好，老师跟在他一起呀就像小孩子一样，世人也不叫你纪大圣人了，改叫纪老顽童。”白羽同时打趣，说完自己也轻笑起来，只要一想到这两师徒在一起的摸样啊……私塾上下对他们早就摇头叹气了，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
　　想起自己的得意门徒，纪铭心底自然喜爱，叹了口气，“……那个小子，脚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有，没有，没伤到脚筋，老师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
　　雨生无聊的站在一侧，看了看白羽姐姐，又看了看自己的二哥，听到自己心底尊敬不已的老师好象在说雷磊的事情，立刻竖起耳朵听起来，好象在说雷磊的坏话，听了一会，实在不明白纪老师为什么一会开心雷磊受伤一会又担心他的伤势，脚站的有些发酸了，困困的打了个呵欠。
　　“生儿困了？”嘉风看了他一眼，笑着问。
　　老实的点了点头，手揉了下干涩的眼睛。
　　二哥他们说的话都好难懂，他想睡觉了……
　　“时候不早了。”白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怎么还没来？”纪鸣皱了皱眉似乎在等什么人，话一说完，门外更突然传来一声大笑，人未出现声先传了进来。
　　“纪老头，我来了。”
　　纪鸣一听这声音更夸下了脸，只见门口出现两人，其中一位鬓微霜，锦帽貂裘，身形硬朗的老人打头走了进来，在厅中几人脸上迅速打量一翻，最后视线落在纪鸣身上，笑颜加深。
　　“纪老头，十几年未见，你活的还好嘛。”
　　“你这是什么话，自然比你这个太傅活的愉快。”纪鸣吹着胡子重重瞪了一眼。
　　“老头子，平民弟子也是教，皇家弟子也是教，我俩也没什么区别嘛。”老人重重拍了拍纪鸣的肩，看的出来神情中的愉悦。
　　没打扰老位老人的叙旧，嘉风站起了身子看着老人身后跟进来的青年男子。
　　那位男子同时也在打量着他，一双闪亮的眼睛含笑而立。
　　“相毕你更是二公子，在下嘉风。”嘉风收起了扇子，潇洒的对着那人笑了笑，心下暗惊，这就是那位了，果然气度非凡呐。
　　那人气定神闲的回了个礼，锐利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一样的笑容灿烂：“胤真公子久仰了，太傅时常在耳边提起你。”
　　说完，两人又一齐笑起，不像初次见面，到跟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样攀谈着。
　　嘉风心里却明白，他遇到了个难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