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恒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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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王珩到底没有踹门。王瑗打开门的时候，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带着鼻音喊了声“二哥”便不说话了。
王珩什么也没说，拉着她去廉清园吃饭。顾氏对于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亲热地牵着王瑗的手走到桌边，献宝似的告诉她今天做了她最爱吃的荷花鸭。
王瑗眼眶立即又红了，顾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趁热赶紧吃，你也晓得你二哥的德性，你吃晚了待会儿就都被他装肚子里了。”
王瑗用力扒了几口饭，感觉有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饭碗里，她把头埋在碗里，不敢放下碗。
见状王珩叹了口气，对顾氏开口道，“娘，妹妹心情不太好，我带她出去走走。”
顾氏忙道，“这么晚了，去哪儿呀？”
“娘放心吧。”却没说去哪儿。
最终王瑗被王珩拎到了屋顶上。王珩把带来的披风铺在上边，按着王瑗躺下来。
满天繁星。
“听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是真的吗？”
“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不像人在眨眼睛？”
“你说她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
王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不在意二哥是不是在听。良久，听王珩长叹一声，“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当向前看。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个人活着，她还承担了死去的人寄予的厚望，要连带着那人的分量勇敢地继续走下去……”
王瑗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沉浸在悲痛中来不及思考，听王珩这么说，她吸了吸鼻子，“二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让害她的人得到报应。”
王瑗爬起来，“二哥，告诉我吧，她是怎么死的？”
“温太守执意迎卢氏女过门，并承诺不再有平妻，而是贬妻为妾。温夫人百般恳求不许，忧愤之下，触柱而死。”
王瑗半晌无言。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她白死的。”她此刻应该感谢上天的，让她还活着，不是糊里糊涂地送了命，连给母亲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那下去吧，不要让母亲担心了。”王珩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夜里，月色下他的神色显得分外淡然，“以后这件事，就当做你我之间的秘密吧。”
王瑗抿了抿唇，“谢谢……二哥。”
这个秘密看起来简直天方夜谭，也许他起初只是猜测，但她的态度表明了这的确是事实。不论他怎么想的，以后会怎么待她，总之他说了，以后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她还是王瑗，是王家的大姑娘，顾氏的女儿，也是……他王珩的妹妹。
……
一夜无眠。
次日是梁御史嫡孙百日宴，王家大夫人没有时间，便由顾氏带着几个小辈一起赴宴。王瑗又和王瑶乘了同一辆马车，鉴于上回两人等于撕破了表面上的伪装，这时两个人都自顾自闷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王瑗在金陵没有朋友，到了梁府，王瑶被几个姑娘簇拥着出门赏花去了，她便跟在母亲身边。
“这就是瑗姐儿吧？可是第一次见呢。”一位夫人亲亲热热地拉过她的手。
顾氏看着腼腆的王瑗，温和地笑了笑，“是呀。以前她刚来金陵，水土有些不服，就一直没带她出来。”
“这么好的孩子，又俊俏又伶俐，二夫人好福气呢。”又一位夫人夸赞。
“我看谢夫人也来了，方才跟梁二夫人去看榴哥儿了。回头二夫人带瑗姐儿过去说说话罢。”
‘谢夫人’三个字显然说得顾氏心动。王谢两家联姻，说起来是家族的事，但小儿女过得好不好只有自个儿知道，若是瑗姐儿嫁过去能得了婆婆喜欢，估计就没什么难日子过了。
这边闲话没说多久，就听到有人说谢夫人来了，一边亲切地与周围夫人打招呼，一边走进来，见了顾氏，笑道，“妹妹来得不巧，榴哥儿已经睡着了，不然还能带你去瞧瞧。”似乎没有瞧见坐在旁边的王瑗。
王瑗自然不知，谢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最喜通诗文擅书画的女子，在她眼里最好的儿媳妇应当像王氏阿瑶那样，而不是一个半路跑出来的所谓闺秀。顾家虽也算世家，但百年来偏安建安一隅，便有几分不同。寄于顾家篱下的王瑗，自然很难入谢夫人之眼。不过这门亲早就是板上钉钉，不能凭她的喜好置喙，她表面不说什么，那点不满便放在心里了。
顾氏不会冷落自家女儿，便向谢夫人介绍，“姐姐还未见过的，我家阿瑗，平日里也是极孝顺的丫头。”
谢夫人扫了王瑗一眼，王瑗心下一凛，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谢夫人。”
“是个好模样的。”谢夫人淡淡道，此外便不再说了。
顾氏有心帮女儿说几句好话，可无奈自家女儿不是个嘴巧的，不能几句话便哄得谢夫人开心，如此倒不好弄巧成拙，就叫她先出去寻姑娘们玩，留她与谢夫人说说话。
王瑗出了前厅，便有丫头来领路。姑娘们此时大多在湖边，那丫头自然也将她往那边领。走了半路，忽然左边岔道里出来一个丫鬟，瞧着年纪不是太小，领路的小丫头见了忙喊“云涵姐姐”，那云涵‘嗯’了一声，先是向王瑗请了安，接着便劈头盖脸将小丫头骂了一顿，责怪其不该擅离职守，令其速回前厅伺候。
小丫头为难地看着王瑗。
王瑗心道那云涵在自己面前训丫头，分明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不用想，肯定是受了谁人指使。她肯定不能顺着她的意，遣走领路的小丫头，“这位姐姐，便让她领我去了园中，再回前厅伺候也不迟。”
“姑娘折煞奴婢了，唤奴婢云涵便好。只是前厅有前厅的规矩，若是妈妈知晓了这丫头擅离职守，是要吃挂落的。不如让奴婢领姑娘过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这样说了，王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答应。料想在梁府，人多口杂的，那背后之人也不会太过分。不过她到底留了个心眼，对青凌吩咐道，“青凌，你先回去告诉母亲一声，一会儿再去湖边寻我。”
“是。”青凌领命。
那云涵笑道，“姑娘真谨慎。”
王瑗摇摇头，“只是怕母亲担忧罢了。”
事实上那云涵的确是受了文安郡主指使。目的也不复杂，只是想将她领到林中丢下，让她迷路找不着方向，错过晚宴时辰落个不守时的坏名声罢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云涵在前边低头走着，忽然听到脚步声，脚步声不轻，定然不是女子，她有些意外，待看清来人面容，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奴婢见、见过……恒王殿下。”臻首恨不得埋进地下，心中暗求恒王殿下千万不要叫她抬头才好。
“抬起头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涵心中泣血，不敢违抗恒王的命令，缓缓抬起头来——满金陵的人都知道，恒王殿下最喜美色，且喜怒无常。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皆不折手段纳入后院，先前是百般恩宠，其后大多不出三月便香消玉殒。道是多情却无情。
她这厢视死如归，却觉身旁一阵微风拂过，那恒王已经越过她朝后边走去。
“是你？”恒王目光灼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王瑗捏紧了双手。
她不知恒王贪恋美色的名声，但知她的小鹿十有八九是死在这人手里。他是天潢贵胄，她斗不过他，不能拿他怎样，但给不给他好脸色还是取决于她自己的。
恒王少见地面露惊奇，见过对他不假辞色的，也见过投怀送抱的，但这种又恨又防备的眼神……他原先得罪过她？倒也不是不可能。他琢磨着，眼熟总不该是无端的，莫非真的得罪过而他却记不清了？那是怎么得罪的？难道是节奏太快了，让她恼了么？
——恒王并不知道王瑗的身份，若是知道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扫了一眼王瑗的穿着打扮，勾起自认为魅惑人心的笑容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小门小户罢了，不值一提。”王瑗选择了敷衍。
“哦？”恒王眉梢一挑，玩味道，“不知哪家小门小户，能养出姑娘这般水灵灵、娇滴滴的人物？待我向令尊提亲，迎你进门可好？”
“……”王瑗羞红了一张脸。她早就发现恒王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但没想过他竟会孟浪至此。眼下是脱身不得，再拖延下去被旁人瞧见了，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好。得想个法子才是。
“先前殿下说看我眼熟，但我却不曾见过殿下。怎知不是殿下哄我的？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暂且不能算，要下回见了才好……”管他呢，躲了这回她不信下回还能这么倒霉撞上他。反正她的身份也没透露，回头藏好些也不怕被他发现。再不济，还有王家这块亮闪闪的世家招牌挡在前边，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被一抬小轿送进恒王府去。
恒王眉开眼笑，“姑娘这是与我约定么？倒是新鲜。也好，若是下回见了，姑娘可不许再躲。”他目光一扫，伸手探向王瑗腰间，摘下一物。
“哎！”阻拦不及，王瑗恼恨不已。
恒王瞧了眼手上的荷包，绣的鸟雀可见轮廓，但绣工却不是顶好，可见不是府里绣娘的作品，那出自谁手便不言而喻。他凑近鼻间嗅了嗅，闻到一股清香，抬眼见对面的姑娘红着脸，更觉可爱，“姑娘这荷包便赠与我了，算是给我留个念想，以慰……相思。”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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