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乱羽飞扬

4、第四章

　　“五弦一出天下倾”，坐在马车里，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欧阳情总是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轻轻的摸着我的头。他的手柔柔的，就像婉娘的手一样，暖暖的，抚摸着我的头，轻轻的哄我入睡。

　　“婉娘，夫君的手是不是也像婉娘一样？”我这样问过婉娘。

　　“……”婉娘只是不说话。婉娘总是沉默，就好像她说起“那时候”一样。

　　我已经习惯了婉娘的沉默，就好像后来我习惯了欧阳情的存在一样。他总是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有时也会带一些有趣的小东西。那次，他带来了一只小白兔，小小的，柔柔的，白白的，眼睛却是红红的。我想，她一定是很美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在我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跑走了，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她去哪里了呢？她也去了那个地方吗？

　　婉娘曾说，真正的美是摸不到的，一摸到便碎了……

　　我的夫君，三天后，来接我了。在我休息的时候，带着很多人来到院子里，惊的所有的鸟儿都飞走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告诉我。我只是坐在马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去向哪里。我只知道，我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婉娘是不是也走了这么远的路呢？而我会去向婉娘那里吗？

　　欧阳情会不会来找我呢？他说过会和我一起走，而我走的时候却没有来的及告诉他。唉，就算告诉他，要告诉他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啊，那他又怎么找的到我呢……

　　婉娘说过，人死的时候，就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欧阳情会不会以为我死了呢？还是说，我其实已经死了？

　　……

　　我带着许多许多的疑问，却没有人可以回答我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我走下马车，脚下的土地很硬很硬，不像小院里，什么都是柔柔的，软软的，连风都是轻轻的抚过，就像婉娘的手一样……这里的风却带着苦涩的味道……

　　婉娘说，眼泪是苦涩的，因为那是人在难过的时候才会有的东西。那么，这里的风也在哭吗？他为什么难过呢？巧姐死的时候，她们都哭了，婉娘说，她们在为死去的人哭。可是风儿啊，你在为谁哭呢？

　　“陛下，栖凤宫到了。”

　　陛下？那是他的名字吗？我不问，他却拉着我手，一步步的带我走进那里，他说，那里会是我的家。

　　“家？”婉娘并没有告诉过我家是什么，但是欧阳情说过，他的家在京城，那是一个很大很大地方，有很多很多的人，有他的祖母，他的父亲，他的两个妹妹，还有很多很多的仆人。

　　我的家也很大，里面也有很多的人，只是这些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欧阳情还说，他的家是他出生的地方，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出生，只知道我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是婉娘的，我叫的第一个名字，也是婉娘。这里，这个“栖凤宫”是我的家吗？可是夫君说，这就是我的家，为什么和欧阳情说的不一样呢？如果婉娘在就好了……

　　栖凤宫里，很冷。那个夜晚，我再次做了童年时的那个梦。梦里，我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我四处寻找，没有婉娘的气息，也没有其他的任何气息……许久许久，我终于明白，那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醒来的时候，婉娘就坐在小院子里，抚琴……

　　夜来幽梦，
　　一缕青丝随风去。
　　形不见，影无踪。
　　朱颜无泪，
　　唯余身影独飘摇。
　　空船渡，柳低眉。
　　念，念，念，
　　何时再得伊人笑？
　　长伴轻风绕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