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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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一出天下倾，”忽听得人声，我心头一惊，赫然停下了抚琴的手。
“果然名不虚传。”又是一声叹语。
“什么人？”不应该有人的，这偏院以前只有我和婉娘两人，婉娘走了之后，便只有我一个人了。天醉楼的人若要进来，须得牵动院外的一个铜铃，待到我回应了，方才许进入院中。而这冒然的一声，是谁？！
“呵呵，”他轻笑。
“是谁？”……
“别怕，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靠的我很近。
“夫君？”我心头不禁疑问重重，婉娘说过，夫君是会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没错，我会娶你，三天后，我便会来接你。”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柔柔的磁性，却充满了压迫。巧姐儿说过，这样的声音最让人抗拒不了。
“……”
“琴是好琴，人是美人。”顿了一顿，“现在，为我抚琴。”充满了命令意味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不容人拒绝的，简短却坚决。
我没动，手却抚上了他的脸。他的脸很坚硬，线条锋利，浓眉，凤眼，高挺的鼻子，却生就一副薄唇。
寡情之人。
我想起婉娘的话。泠洌的气息，霸气的身形，压迫的语气。
我坐了下来，为他抚琴。
我答应过婉娘，不会给任何人抚琴。但婉娘在临走前却说，要我嫁给听我抚琴的男人。我心中充满了疑问，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就不能够嫁人？
而如今，这个人却站在这里，听我抚琴，还说要作我的夫君。他突然的出现，听到了我的琴声，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他？原来是这样吗，婉娘？
婉娘走的时候一直握着我的手，她说她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走很远很远的路。
我却不能陪她。婉娘会不会寂寞？
记得巧姐儿走的时候，楼里的姐姐们都哭了，她们说巧姐儿是上吊死的，她用绳子勒断了自己的脖子。是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害死了她，他骗走了她的心。
“没有了心就会死吗？”我问婉娘。
“不会的。没有了心人就不会痛苦，不会难过了。”我看不见婉娘的脸，但我知道，婉娘笑了。
“那死是什么？”我又问。
“死就是解脱了，就是离开了这里，去了平静安详的地方。”婉娘说巧姐儿走了，她的身体死了，灵魂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去了哪里？”记得当时，我这样问婉娘。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很宁静很宁静，再也没有人会去打扰她了。”婉娘的声音很轻，我忽然觉得，其实婉娘也想要去那个地方。
那时候，楼里的姐姐们都哭了，说自己很难过，说自己很痛苦。
“什么是难过？什么是痛苦？”我又问。
“痛苦就是流眼泪，就是疼痛。记得那次你摔破了膝盖吗？就像你那时候一样的疼。”我当然记得那一次，我5岁的时候，和楼里的小顺儿一起玩，不小心被他推了一把，摔破了膝盖，很疼很疼。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感觉到小顺儿的气息，再也没有人陪我玩了。小顺儿也走了吗？
而婉娘也终于要走了，她躺在床上，握着我的手。
“婉娘，”我坐在床边，“婉娘是不是要去找巧姐儿？”
“……”
“她们说巧姐儿没有人陪伴，走的很寂寞。婉娘会不会也很寂寞？”我轻轻的问，我总是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婉娘也总是会回答我，但是这一次，婉娘却不再说话。婉娘终于还是走了吗？我其实不想让婉娘走的，只是我知道婉娘心里很想去那个平静的地方。楼里的姐姐们又哭了，她们很难过吗？
我却没有人可以问了。
我从来没有哭过。
欧阳情却哭过，就在他陪我坐着聊天的时候。我从不让除了楼里的人之外的人进来院里，欧阳情却是例外的，因为他总是摸着我的头，轻轻的对我笑，就像婉娘一样。他的手也是柔柔的，暖暖的，说话的时候，手就摸着我的头，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我说外面的事，他的声音是柔柔的，讲的事情却是和婉娘不同的。他告诉我京城里的冬天很冷很冷，会下雪，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很大很大的雪……他说他住在很大很大的院子里，那里有条小溪流过，小溪上有座小桥，他就在小桥上读书……
欧阳情也说过要娶我，他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要我等他，他也说会来接我。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来。再来的时候，我让他到我的小院子里来，说故事给我听。他告诉我，他去了边疆，那里有很大很大的风……他说他要建立功勋，要做大官，这样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摸着我的发丝，突然就哭了，静静的哭。我摸过他的脸，他的脸很柔和，他的唇软软的，却在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我问他为什么哭，他却说他很高兴，高兴的哭了。
我不明白，婉娘说人难过的时候会哭，而欧阳情却说人高兴的时候会哭。我什么都不明白，婉娘，不能再回答我了。
只可惜欧阳情不知道我会抚琴，因为他和楼里的人一样，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我应允了才进来，那时我自然已经把琴收起来了，而他自然就没听过我的琴音。
我告诉他我不能嫁给他，他当时沉默了很久。后来，他却轻轻的笑了，他说，没有关系，他会带我离开这里，带我去很远的地方玩，他会作我的眼睛，让我看到大江南北。
很远的地方？他会和我一起去吗？那是不是说，我走的时候就不会寂寞了？
小果子说，欧阳情是爱上我了。爱？那是什么？我问过欧阳情，他却什么都没说……
五弦啊五弦，你若知道，是不是就会告诉我？
闲坐观池鱼，
双双嬉戏中。
倚门遥相望，
郎君何日归？
噫，
只愿得，
莫等到红颜已逝，
空余一声雁悲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