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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宴会上的插曲 ...

  •   天气很好,阳光点点滴滴的撒在高高刺入苍穹的屋顶上,因为上面的玉石装饰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慕容清靠在未央宫正门的巨大石柱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不清视线到底投向了哪里。身后的未央宫正殿里,丝竹欢笑声一片,那是北玄王在宴请西雍的使臣和大启的八王爷。
      而此时,宴会的正主之一西雍使者慕容清却靠在殿外吹风。

      “主上。”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容清没有回头,只是原本平和的面上陡然罩了一层寒霜。
      “很好,我的囚车还空着呢,你说该怎么办呢?”却是慵懒的声音,仿佛在说天气不错一般正常。

      “主上,属下无能,上次失败,聂谨怀已经警觉,属下无法下手。”
      “哼,是吗?你说的那个小厮和军医我已经查清,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是你在给你的无能找借口吧。”慕容清的话越到最后语气越发不善。

      身后的人颤巍巍的抬手拭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声音越发低了:“主上恕罪,属下无能……”
      “够了,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我只告诉你,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后是北玄的夜猎大会,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是,属下明白。”低低弯着腰的人影慢慢后退,消失在宫殿巨大的阴影深处。

      慕容清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抬手伸了一个懒腰,口中自言自语道:
      “一个瞎子,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摇摇头,慕容清转身走进了欢声笑语的正殿。

      殿内气氛正事热烈的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满殿的人都在笑,悄悄走回自己的位子,慕容清配合的扬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眼神自然的飘向对面的聂谨怀。
      聂谨怀左手握着酒杯,嘴角含着笑,面上的神情很淡。人都说眼睛是了解一个人最佳的途径,可是这位王爷,双目黯淡的没有一丝光华,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目光轻移,慕容清看向聂谨怀身后的那个小厮,长得倒是清秀,从自己调查得到的情报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孤儿,从小就跟着聂谨怀,是聂谨怀的“眼睛”。可是,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妥而显得太完美了,太完美的东西,往往最假。

      不动声色的喝干面前的酒,慕容清暗自打主意要会会这个小厮。

      宴会气氛渐渐进入高潮,玉湛邑不断的举杯,身边陪着的是他最近的新宠尘贵妃,只是现下这位妙人儿却有些不对,原本艳若桃李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替玉湛邑斟酒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由于气氛热烈,没有人注意到尘贵妃的异样。

      尘贵妃的脸越来越白,握住酒壶的手越来越不稳,终于受不住的一松手,“哐啷”一声,翠绿的翡翠酒壶掉到地上,飞起的酒液淋漓的溅了玉湛邑一身。
      玉湛邑正心情大好的和慕容清拼酒,冷不防却被溅了一身酒,正要发脾气却注意到尘贵妃白的吓人的脸:“爱妃,你怎么了?”
      众人都注意到主位上的异样,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

      尘贵妃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密密的渗出冷汗,原本红润的唇,此刻已然发白:“大王……臣……臣妾……”
      话未说完,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玉湛邑慌了手脚,一把接住尘贵妃软倒的身子,却感觉到放在她身后的手上有温热的液体,抽出来一看,满目鲜红。
      “爱妃!爱妃!太医!快传太医!”玉湛邑一阵怒吼,惊得侍从们一阵惊慌,乱成一团的出去叫太医。

      慕容清冷静的看着大殿上混乱的人群,目光穿过人群,注意到对面的聂谨怀同样的冷静,虽然站起了身,可是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倒是他身后的那个军医,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有什么疑惑似的。

      很快,太医就来了,玉湛邑将尘贵妃抱进了侧殿的东暖阁,聂谨怀和慕容清等人出于礼貌都静静的在殿外等候。
      不一会儿只听暖阁内传来玉湛邑的怒吼:

      “什么?母子都保不住了!你们这帮饭桶,都给我滚,滚出去……”

      聂谨怀还是没有表情,只是身后的莫离却眉头皱得更紧了。
      下一刻,几个太医唯唯诺诺的退了出来,惊慌的脸上,满是冷汗。
      看着那些太医走出殿门,静静的跪在殿前的台阶前,莫离突然探头在聂谨怀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聂谨怀稍微犹豫了下,便点了点头。
      然后,聂谨怀冲着后在一旁的内侍轻轻颔首:“劳烦通禀大王,小王带来的军医倒是有些手段,可否让他替贵妃把把脉?”
      内侍低声应着躬身进去了。

      慕容清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来了,心底冷哼:“借花献佛,这卖了好大一个人情啊!聂谨怀,这瞎子还真是有两下。”

      不一会儿,内侍出来了,说大王已应允,于是颜落扶着聂谨怀带着莫离进去了。

      侧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尘贵妃静静的躺在一旁的床上,身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莫离上前抬起尘贵妃的手腕看了看,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大王,娘娘还是有救的。”转过身,对着玉湛邑说道。眉目见淡淡的带着一丝了然。
      “哦?快,先生请开药方。”玉湛邑不禁喜道。
      “大王不必着急,娘娘的药方小的自会开出,只是……”莫离突然打住,看了看周围的侍从。
      玉湛邑立马会意,一挥手,满屋的侍从立即退了个干净:“先生请讲。”

      莫离顿了顿,开口道:“娘娘的症状,像是中毒所致的小产。”

      “什么?中毒!”玉湛邑惊讶得一挑眉,“怎样中的毒?”

      莫离看看玉湛邑,不愧是帝王,消息虽然震惊,却能在第一时间保持冷静。
      “是一种叫做‘绝’的毒,此毒多是通过熏香一类的办法通过呼吸进入体内,而且单单吸入了‘绝’并不会有什么不适,只是一旦吸入此毒再沾到酒气,那就危险了。一旦毒发,会在中者的手腕处出现一块淡淡的紫色疤痕,娘娘的手腕上也有,刚刚宴会上,小的就闻见淡淡的香气,本来只觉得熟悉,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的确是‘绝’的香气。娘娘一直替大王斟酒,想必是酒气引发了‘绝’。”

      看着玉湛邑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旁的颜落心底涌起一股悲哀,原来每个宫廷都是如此不堪。权力,为了这两个字,多少鲜活的生命被葬送,当年的崇阳候,聂谨书的母妃,眼前这个尘贵妃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也染上了孟卿棋的鲜血么?惨然的一笑,颜落抬眼看看身边的聂谨怀,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嘴角甚至挑着一丝微笑,清俊的脸上,那双黯淡的眼睛却依然掩饰不住夺目的光华,只是这张曾经熟悉的俊颜突然间就显得十分陌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自己和他隔离开来,伸出手,却触不到……
      心越来越凉,突然间颜落就感觉很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仿佛太多的事情压得那颗脆弱的心脏不堪重负一般,默默的低下头,颜落觉得屋子内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仿佛要将人淹没一般的铺天盖地而来。
      再也忍受不住了,颜落悄悄的退了出来,没有注意到身后聂谨怀伸到半空中的手。

      也许,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一如聂谨怀伸到半空中的手,多年以后的颜落回忆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自己再多忍受一刻,也许,事情的结局,会不一样吧。

      只是,那仅仅是如果。

      颜落走出侧殿的时候,没有意外的看见了远处走来的迦罗公主。飘逸的轻衣在风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微微收紧的下颌和脸上淡漠的神情有些像聂谨怀,一样的皇家气质。
      自嘲的一笑,颜落默默的退到了角落。

      迦罗没有看见角落的颜落,现在她的整颗心都在昨晚听到的那句话上。
      “崇阳候夫人萧氏在九月归途中不幸暴病身亡……”
      她要搞明白,十九年前的那次大启使臣来访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进侧殿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寻常,几个人站在殿外,而内饰们神色都有些慌张。
      皱皱眉,一旁的内侍立即上前禀报经过。

      “小产?”迦罗一挑眉,犀利的目光吓得小内侍一缩头,“那正好,本宫要看望尘贵妃娘娘,你去通禀一声。”
      校小内侍飞快的进去了,迦罗转头看看慕容清,一身西雍王室朝装,在风中飞舞的发丝并不是纯黑色,淡淡的带着浅棕色的光泽,清湛的眼睛如同两潭沉静的水,优雅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和众多贵族一样,带着礼貌的疏离。
      注意到迦罗的注视,慕容清轻轻对上迦罗的目光:
      “公主殿下,能得到您的注视在下很荣幸。”
      语气很正经,却带着一点玩笑的戏谑。迦罗无端的被闹了个大红脸,心底一恼,目光就冷了下来: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宫无礼!”
      慕容清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流转,迦罗突然发现这人的眼睛居然是最沉寂的淡蓝色,向最晴朗的天空一般的干净。
      “在下西雍九王子慕容清,见过北玄最尊贵的迦罗公主殿下。”

      心底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身后的一阵脚步声,迦罗一回头,就看见玉湛邑皱着眉走了出来,身后是聂谨怀和莫离。
      “迦罗,你来干什么?”看见迦罗,玉湛邑微微有些诧异。
      “父王,我本来是想找您问点事情,可听说尘贵妃微恙,所以想去看看。”迦罗躬身答道,语气中隐隐的带着疏离。
      玉湛邑感觉到这疏离,刚刚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用了,你带来的大夫很有本事,她现下已经没事了,你就不用去了,有什么要问的就跟着来吧。”
      “是。”迦罗答道,依旧是淡淡的疏离。

      一旁的聂谨怀听着父女的对话,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九王子,烦劳您记挂了,拙妃已无碍,王子还是去休息吧。”玉湛邑对着慕容清说道。
      后者恭敬的还礼,轻轻的转身离开,在转过殿门的时候,却又一回头,清湛的目光直直的对着迦罗,惊得迦罗心头一跳。

      随着玉湛邑来到平时处理杂事的西暖阁,玉湛邑跌坐在宽大的矮塌上,有些困扰的闭上眼睛,手指慢慢的揉着太阳穴,连开口的声音都透着疲惫:
      “迦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迦罗看着玉湛邑,两鬓已经有些白色冒了出来,眼角的细纹又多了些,背也不似小时候自己经常见的那样直了,此刻他坐在那里,没有了原来的满身威严之气,只剩下一个老人最真实的疲惫,心底突然就有些犹豫。
      这个人是自己叫了十几年父王的人,虽然有可能他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凭心而论,他待自己,从来不逊于任何一个亲生父亲。而且,十几年来,他待母妃也好得无话可说,虽然母妃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他只不过是一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的男人,虽然手段卑劣了些,可是,并没有恶意。

      闭了闭眼睛,迦罗慢慢的开口道:“没什么,父王,我只是想起好久没有跟你聊聊天了。您要是累了我就先下去了。”
      玉湛邑抬起头,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迦儿,你不必隐瞒,我知道你是为了你母妃的事情而来,这些事,我也不想瞒你,瞒也瞒不住。这辈子,我最爱的就是她,最对不起的也是她,而最恨的,还是她。”
      顿了顿,玉湛邑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里,一片菊花开得正艳。迦罗没有接话,静静的看着他。
      “我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就是她了,那种认定的感觉很奇妙,我有很多妃子,其中不乏我喜欢的,可是仅仅是喜欢,你母妃不一样,我看到她的时候,就只觉得我想照顾她,想一辈子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关乎北玄命运的大启使者的妻子。
      我挣扎过,可是没有用。于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我终于没能忍住,我孤身一人冲出皇宫追了上去,三天三夜,我不曾合过眼,第四天的时候,我追上了她。
      我跟那个使臣说,只要让她留下来,我愿对大启称臣,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进犯大启一步。那个使臣本来就是来和谈的,我的条件对于他来说有着太大的诱惑力。于是我就带着你母妃回来了。她听说那个决定之后,没有说一句话,我走过去想牵她的手,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无奈,那种深深的无奈刺得我的心一片零落,我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就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她伸出手,握住了我伸在半空中的手。
      就这样,她跟我回来了,可是,我知道,她的人跟着我回来了,可是,心,却不见了。她从来不对我笑,却也不忤逆我,只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折磨得我要发狂。再后来,有了你,她的心思就全部放在了你身上。而我,到她离开,也没有得到过她真心的笑容。
      这就是全部的事情,迦儿,你要恨我,就恨吧。”

      玉湛邑慢慢的说完,转向窗外的脸始终没有转过来,迦罗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6 宴会上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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