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千年》芬芳魅影

17、第十七章

　　萧莹并没对塞索斯说的事感到有多兴奋，这让她自己有些不知所谓。牵线撮合之事本就是她的业余兴趣，怎么此刻心里却有一丝紊乱？她轻呼气，“你说吧，是谁？最好让我先认识一下。”
　　摆弄着手中的黄金酒杯，塞索斯淡然一笑，“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在瞬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萧莹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别处，她尽量平静地说：“哦，这么说是要为你，来撮合了？”
　　笑，他饮了一口杯中酒，若有所思地说：“十三岁那年我已经跟随法老王出征沙场，因为年龄尚小并未被编入正式军团，只派我潜入赫梯探查军情。”眼神流转间，他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遇到她纯属偶然，虽然那年她只有十岁，但我认定她是我今生所见过的，最美的人。”
　　“严重早恋型。”抿了抿唇，箫莹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句。
　　“什么？”
　　“你继续……”
　　放下酒杯，塞索斯靠在椅背上，“三年前我再次看到了她……不愧被赫梯人誉为照耀着哈图萨斯的明珠，她的美貌与高贵无人可比。”抬眼，他看了看萧莹，发现她一直别着脸，“你在听么？”他问。
　　“听你的意思，她是赫梯人？”接话，好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走神，但听着从他口里夸耀出的女人，萧莹有种莫名的失落。
　　“是的。”
　　“现在两国正处于交战边缘，这件事不好办。”她低语。“她，叫什么名字？”
　　“米丽雅。”
　　很好听的名，萧莹心想，或许她本人会如其名般的美丽吧，她深吸气想要甩掉自己无谓的失落，抬头看着塞索斯，“你打算怎么做，带我一起潜入赫梯？你知道她住哪里么？”
　　“哈图萨斯城权利的至高点，那所瑰丽的伊修达尔王宫便是她的住所。”
　　“……王……宫……”
　　“告诉你也无妨，她是赫梯王卡拉曼的妻，尊贵美丽的米丽雅王后。”
　　萧莹有种想要吐血的欲望。
　　室内沉寂了多时，她倏地站起身，在对方还未意识到时几乎扯着嗓子喊出来：“拜托你有没有搞错，你神智还清醒么，我不去。”
　　目光一凛，塞索斯压低声线，“这么说，你拒绝？”
　　“废话！要我助有夫之妇红杏出墙，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自古也只有那个缺德带冒烟的王婆做过，我可不想遭报应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人家是一国之王后，你要搞清楚，你是什么？只不过是埃及的一介小兵，居然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你这叫，你这叫……赖□□想吃天鹅肉……”虽然说他是赖□□着实有些不妥，但此刻萧莹有些头脑发涨，慌不择言。
　　“说完了么？”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塞索斯微眯双眸。
　　高涨的火焰在瞬间被他带出的冰冷扑灭了一半，萧莹重新坐回椅上，白了他几眼，“这件事我拒绝。”调整呼吸，她故作不屑地说。
　　虽然没有看他，但在此时她却仿佛感觉到他的眼眸中不时闪现出能将人斩杀的光线，塞索斯沉默许久，萧莹听到椅子挪移的声音，他站起身。
　　“还想见到轮回之门么？”略停步，他只轻声说了一句便径直向外走去。
　　呆愣了半晌，嘴张得老大却没办法合拢，轮回之门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把柄握在他的手中，却在刚才，萧莹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塞索斯顺着迂回的长廊走了很远，忽然听到用餐的大厅内传来呯啪一声嘈音，居然摔东西么？真是个暴躁的女人，他蹙眉。
　　入夜，萧莹躺在床上却无法安眠，气鼓鼓地捏着被子乱蹬，累得不想动时却还是闭不上眼睛，塞索斯和她的谈话不时盘旋在脑中，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会属于自己的女人，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是不可能的存在，如果换了时代或许会在心底祝福着自己所爱之人，但这个时代呢？男人一定要强取豪夺，即使女人已经嫁为人妻，塞索斯也会如此么？他要与赫梯王抢女人？笨蛋！笨蛋！她不断小声骂出口，直到再也不想出声时，才发现枕边已经浸湿，什么时候流泪了？她不得而知。
　　想回去，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心里不知觉得涌上更多的酸楚，她将被子蒙在头顶，抽泣。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她很少见到塞索斯，他每天很早便出门一直到夜深，听一些侍女私下说埃及正在拟定战争的计划，但赫梯却并见动静，这让塞索斯颇为不安，时时的加强戒备做好防御损耗了大量精力，照此下去恐怕难有应付大军压境的实力，为军中事务奔劳的他，还会记得几天前所说的那件事么？
　　拉娜白天的时候偶尔会来作客，然而她所呆的时间对于萧莹来说太过短暂，入夜时便只剩她一人仰望着星空发呆，从没认为自己会如此无聊过，她叹气，转回屋里将自己埋进薄被中。
　　“主人，小姐已经睡下了。”在她殿前守夜的女奴恭敬地对着走来的人行礼。
　　摆手，她低头退到一边，塞索斯轻轻推开雕花的大门迈步走进，屋里飘散而出一缕淡淡的清香，他坐在床边凝望着睡梦中的人，许久……柔软光亮的长发、白皙滑嫩的皮肤、细眉下微合的双目边是长而俏的睫毛、灵巧的鼻翼下那双不再与他争吵的粉唇在屋中烛光的映衬下微微泛着水润的光泽，安静的她，美的足可蛊惑人心。
　　她翻了翻身，随之而来一声低低的呢喃，他无法抑制加速的心跳，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为什么偏偏对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她不像别人一样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或是轻易受他摆布，反而事事都敢于和他作对，有时会让他很恼火，但更多的反而是一种乐趣，如果有一天她不在身边了……会怎样？俯身在她唇边，他轻噬那柔软的唇瓣，直到她发出低呤，猛然抬头，他控制着粗重的呼吸，不可以，在自己决定了那个计划后也就是决定了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情愫，现在这种时候，难道要自乱阵脚么，握拳，他快步离开。

　　萧莹睡得很舒服，甚至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眼前忽然波光闪闪，怎么回事？她起身才发现自己睡在一条小船里，而船头坐着的人正手握双桨慢慢摆渡着，是谁？为何他的面容会模糊不清，揉揉眼，依然看不清，是阿诺德么？难道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代……
　　用力睁开眼，发现四下一片漆黑，原来是在做梦！她定定神，耳边回响出船桨拍打水波的声音，自己身下是一张小床，整个空间并不像陆地上那般平稳，一惊，她随手摸了一把，木质的墙面，或者说根本不是墙。一阵风吹过，她看到有扇小窗，布帘随着风摆了摆，起身抓起帘子，她不置可否地看着一弯明月随着水波上下起伏着，随之而来的桨又把这光亮打碎……
　　萧莹差点惊呼出声，难道那个梦是在提示自己？小时候睡觉向来比较踏实，以至于被奶奶说就算狼把她叼走也不自知，这算什么，真的被人转移了位置也不自知。但她告诫自己先冷静下来，如果是在塞索斯的府上被劫，那么会不会这本身就与他有关？稳定气息，她下床摸索着想找到门的所在，忽然迎面嘎吱一响，随之而来的是一柄烛光，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声喊起来。
　　“嘘，不要喊。”来人将火烛放在一边，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清香，肯定是塞索斯那个死人没错，她安定下来，任他将自己重新抱回小床上，这时便看清了他的脸。
　　“你究竟想干什么，谋杀？然后把我弃尸在河里？”她没好气地说。
　　“我想杀人的话，犯不着废这么大功夫。”他轻笑，“我们在走水路，过了海北岸便是赫梯的国土。”
　　“塞索斯……你这是，你这是来硬的，我告诉过你那件事我绝对不会掺合的。”知道了自己身处的位置，萧莹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嚷嚷。
　　没像那天一样冷下脸，他反而笑起来，看到她转瞬间疑惑的神情时，一手轻轻支起她的面颊，“我好像猜到了你不愿牵线的原因，并不是你所谓的道德观念哦！”
　　“你在胡说什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挣脱他的手，萧莹嘟了嘟嘴，看到他笑得更加邪美，心里有些发毛，或许这就叫做心虚。“有什么好笑的。”她硬硬地说。
　　“嗯，当时为什么没想到呢？你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你也是女人。”他忽然凑近她的脸，感觉到她瞪大双眼，一副紧张的神情时不禁轻笑，“是女人的话就应该具备那份天生的嫉妒心，对么？”
　　气息拉开，他看到她的面颊通红，站起身，他向舱外走，一丝夜风灌入门逢时他听到身后那个女人的高分贝，“嫉妒？嫉妒你还是她？别臭美了，不就是让牵线么？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好好拜托我不就得了？什么王宫平民，什么为人妻为人夫的，我牵给你看好了。”
　　激将法奏效，塞索斯虽然知道这只是她一时的气话，但必竟说出口的便不再容易反驳，至少在去赫梯的路上她不会给自己造成负面的麻烦，如果到了赫梯的国土，便由不得她了。所以现在，随她在自己面前任性一下吧。
　　天刚亮时，船停靠在一处港口，塞索斯和萧莹换上当地居民的衣装，踏上陆地。又是一处陌生的区域，萧莹四处观望着，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埃及不同，人人都着装长袍，而女人们更是把自己完好地包裹起来，两人尽量走在避人耳目的街道边，萧莹看着风格迵异的雕像意识到这又将是自己见证的另一处古文明，赫梯古国。
　　她的新奇也令塞索斯感到头疼，不时把她拉到街道拐角或是绕弯走，萧莹不解地问：“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街上逛？总要先安顿下来嘛。”
　　“没有太多时间，你最好尽快混进王宫。”塞索斯低声说。
　　“哪，哪有那么容易，怎么个混法？”皱眉，萧莹问。
　　“王宫正在招收侍女，你去，混入宫后还要到她身边，时间紧迫，不容你起玩心。”
　　“什么玩心，我是玩命好不好。”萧莹冒汗，“哪能我说去就能去的，人家也要招收了我才行啊。”
　　“上岸时我已经打听到今天她要从家中回宫，我们等在王宫入口，对了，你进宫后就叫希蒂，记住。”
　　……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少了一根筋，总之古代招人也像现代一样难进才是，又没有熟人没有关系的，平头百姓哪有说进宫就能进的，不过反正能不能进宫自己都无所谓，悉听尊便吧，还有他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希蒂……最好不要忘了自己叫什么。
　　王宫前的大道格外宽阔，平整的路面两边是雕琢精美的花坛，各色鲜花怒放着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这里的风景很秀美，而那座美仑美奂的白色宫殿群更是精妙得令人唏嘘不已，萧莹走走停停，仿佛置身于梦境。
　　到达宫殿城门前，她看到长长的队伍，这恐怕就是应征做侍女的人们，她们看起来大多年纪尚轻，而且有的更是衣着华美，这些人都渴望能进宫一睹帝国的风华，自己的话……估计没戏。
　　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塞索斯在她侧旁不起眼的地方站定。“你肯定我能过关？”她忍不住又发话。
　　“闭嘴，好好等着。”没有看她，塞索斯朝东边望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循着他的目光看，远处有一顶八人抬的华丽藤轿缓缓向这边而来，街道两旁的人纷纷拜倒，萧莹的心揪紧了些，那轿中之人莫非就是塞索斯的心上人，赫梯王后米丽雅……
　　随着轿子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殿门口正在招收侍女的官员也一路小跑着来到近前行礼，轿子在离萧莹不远处的地方停下，纱幔被撩起之时，她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白色的薄纱遮了一半的容颜，但萧莹仍然看出她的美，忽然有种被震摄到感觉，她呆愣着没有跪倒，人群中唯有她显得异常夺目。
　　“喂，大胆的女人，见到王后居然还不下跪。”跟在轿子边的一个男人冲着她喝道。
　　回过神，她下意识地转头，塞索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这让她叫苦不迭，慢慢曲膝跪倒，她心里不免开始抱怨。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优美的女声，王后开口问她。
　　“箫……希……希蒂。”慌乱中差点出了岔子，她不明白为何王后会单独问她，不会因为自己迟一点下跪就要处决吧。
　　“希蒂么，让她进宫服侍在我身边。”这句话是冲轿前跪着的官员说的，随后藤轿启动，一干人等径自走进宫门。
　　萧莹不禁擦了一把冷汗，真如塞索斯所言如此轻易地便要进入赫梯的王宫了，这中间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许多年了，他与赫梯的王后依然保持着联络么……而进入这王宫后会发生些什么，她的心中越发迷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