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千年》芬芳魅影

16、第十六章

　　“什么时候去孟菲斯？”议事结束塞索斯回到将军府，萧莹看到他吩咐下人去通知里卡多时，试探性地开口问。
　　没有即刻回答她，塞索斯微微勾起唇角，“算是对我的关切么？”挑眉，一副充满疑问的神情，然而他的眸中却含着深深的笑意。
　　怎么总是感觉被这个男人调戏，萧莹调整一下不稳的心跳，“少来，我只不过随便问问，爱不爱回答是你的事。”她故意拔高嗓门反驳了一句转身走开。
　　背对着他，却感觉到他在笑，萧莹止步，如果可能她真想扑过去狠劲捏他的脸。握了握拳，她返身，塞索斯立时收起揶揄的表情，轻咳两声，“明日起程。”他看着她。
　　看来是真的，萧莹莫名的心里空虚了一下，“这……这么快！”她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
　　塞索斯走近些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怎么，舍不得底比斯，还是我？”他意味深长地笑。
　　一愣神，萧莹脸红了一下，马上向后退几步摆脱他，“我，我可没说要和你一起去。”她低语。
　　“孟菲斯毕竟处于战地，所以你可以选择留下，我不会强求。”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塞索斯直言。
　　萧莹低头不语，在他与自己错身而过后忽然回过神，“等一下。”她叫住他。“那么轮回之门呢？”
　　他转身，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波澜，然而在他眼中还是有什么闪了闪。
　　“你说过对于法老墓室的规划，你可以决定的。”不知怎的，萧莹越说底气越不足，她的声音也在缩小，“现在你要离开这里，轮回之门的事……”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么？”他讪笑，“我可以下令让奴隶们立刻修筑那道墓门，也可以永远不向法老提出这个建议。”
　　萧莹语塞，心里更是乱得一团糟。
　　看到她局促的神情，塞索斯轻笑，“那要看我的心情如何！”没再停留，他向书房走去。
　　有没有搞错，自己的命运在此时仿佛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要扭转它！萧莹立刻鼓足劲来了精神，一定要死缠到底让他下令去建门，想要甩掉我么？没那么容易。
　　翌日，身穿金色软甲的塞索斯走出寝殿时，一眼看到立柱边站着的人，萧莹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挎在胳膊上，一脸神气与不屑，虽然那全是面子上的硬撑，塞索斯暗笑，假装无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喂，站住！”挫败，本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又或者怎么决定了一起去，然后便可以借此吹嘘一番，看来这次又是徒劳，她伸手拽住他的斗篷。
　　“送别的话，到此就可以了。”扯开斗篷，他淡淡地说。
　　“我，我也一起去。”抬头，她抿了抿唇。
　　“哦？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双手环在胸前，他微挑秀眉。
　　“……我要盯着你，你要是一走了之我就真没办法回去了。”说出时才觉得或许这只是某种借口，蓦地想到拉娜的那些话，萧莹不置可否地转开视线不去看他。
　　笑，他转身走向门外，萧莹随着他一起走出，而他没再说什么。

　　王宫前待命的士兵已经整齐的站成方队，这次随同前往支援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只是以前隶属于穆巴特的塞特军团一支，然而这些对于塞索斯来说已经足够了，霍伦姆赫法老一副安然的神情，望着台阶之下那个跪地的年轻人，那身自己亲赐的黄金软甲在朝阳下弈弈升辉，仿佛全力映衬着它的主人之辉煌，也只有优秀如他，才能撼动强敌赫梯，他笑，缓步走下高台将黄金的权仗亲自交给塞索斯。
　　“我会在底比斯等着胜利的消息。”示意他起身，法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生身父亲一般眼中写着关爱和坚定的信念。
　　低头行礼，塞索斯高举权杖，“臣下定不会辜负王的嘱托。”
　　他转身跨上马鞍，众兵士齐声高呼必胜的口号，大军随着他们的将军一起行出底比斯王城，沿街的百姓无不跪倒在地，祈祷着埃及军队能够尽快击退敌人的入侵，并祈求众神护佑他们的祭司大人平安而归。
　　通过了厚重的城门，城外等待的士兵也加入队伍，塞索斯看到了里卡多的身影，他策马来到他身边，“里卡多，我们要全速行军，你身上伤口未愈不必赶得太急，就由你垫后。”
　　“将军……”一向冲锋在前的里卡多还有些许不习惯，他皱了皱眉。
　　“那两个人交给你我就不用费太多心了，明白么？”看了一眼里卡多身边站着的拉娜和萧莹，塞索斯轻声说。
　　“是，属下明白。”点头，里卡多退后几步，塞索斯摧动骏马赶去了队伍的前端。
　　里卡多随后把两个女人安置上了无篷的木车，自己则骑马跟随在旁。
　　如此行军三天，垫后的一行人已经脱离了主队，里卡多在拉娜的照顾下伤口已经逐渐转好，而他的焦急也一天胜似一天。
　　“里卡多，你是不是嫌我们是累赘？”第四天，完全望不到前方的军队，连垫后的少数步兵也已经远离，萧莹叹气，行军果然不是好差事。
　　“不，属下不敢！”正在若有所思的里卡多被她的问话惊得回过神，慌忙侧身低头行礼。
　　“我理解你的心情！”萧莹笑了笑，“不过说实话，以你现在的状况是不可以上战场的。”
　　“小姐说得没错。”一边的拉娜关切地注视着里卡多，“伤口虽然愈合得还算好，但必竟我们是在前行的路途中，万一照顾不周还可能复发的。”
　　里卡多回望着她，饱含深情地一笑，萧莹的眼角余光立刻察觉到拉娜难为情地低头，几天来这种若即若离的小情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原来这就传说中的电灯泡……如果能人间蒸发，最好自己现在马上消失。
　　“里卡多，我们……就这样慢走吧！”她牵了牵嘴角，笑得有些尴尬。
　　“是。”他转过头不再说什么，马儿迈着有条不紊的步子前行着。
　　“哎，这年头交通工具就是不方便啊。”有一搭没一搭的，萧莹叹道。“换了我们那个时代，坐火车顶多过一天就能到。”
　　“火……车？”拉娜张大眼，一脸不解。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无意义的感叹，萧莹摆了摆手，“没什么，我是说我家乡的一种……交通工具啦，好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她虽然这样说着，可已经无法消除拉娜的疑惑，她曾说过自己是从未来到这里的，然而那些事让人无法理解，但如果说不是，她又时常会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话，生着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异国面庞，这个漂亮的小姐究竟是人还是神。
　　*** ***
　　终于在第六天，三人到达了孟菲斯，出乎意料的是进城后发现这里并没有充斥着战争的硝烟，虽然有不少人在修补残坏的房屋，但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紧张的神色，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在短短数日之内，塞索斯已经击退了赫梯大军么？里卡多蹙眉，不由加快了速度。
　　在一座看起来没有受到多大损害的宅邸前勒住马缰，他扶着她们下车，“这里便是将军以前的住所，如果他在前线的话……”他欲言又止，“总之，先把莹小姐安顿好。”
　　三人跨进门，这座府院的格局与底比斯的将军府没太大差异，即使这里处于战争的氛围，也掩盖不住它的宏伟与华丽，萧莹想，如果可能自己会熟门熟路地摸到自己“住”的地方。一个侍卫看到他们时慌忙弯腰行礼，“里卡多将军，大人已经在这里等着您了。”
　　……塞索斯没在前线，据说快要将埃及军队彻底摧毁的赫梯大军都消失了么？为什么会如此平静，他转身向萧莹说，“对不起小姐，属下马上要去面见将军。”
　　“哦。”她点头，看来的确发生了一些事，这里似乎没有传闻中那般覆上战争的阴影。在里卡多离开后，那名侍卫叫来两个女奴，依吩咐引领着萧莹和拉娜走向塞索斯安排好的房间。
　　而当里卡多急急赶往主厅时，塞索斯正坐在桌旁悠然地翻阅着一卷纸莎草文件，他几步走进大厅单膝跪倒，“将军，请恕我来迟了。”
　　抬眼，塞索斯轻笑，“迟？不会，你完全可以再晚些，伤好些了么？”他走下座位扶起里卡多。
　　“谢将军，我的伤已经不成问题了。”里卡多回答。
　　“呵呵，看来有拉娜陪着果然很明智。”塞索斯示意让他坐下，自己随即落座于他对面。
　　里卡多不理解为什么此时的塞索斯如此安然，他沉默片刻还是抬头问道：“将军，前线的事……”
　　女奴走进大厅为他们斟上茶水，随后退出，塞索斯轻轻捏起杯子饮一口，“赫梯大军在我到达的当日便退兵了。”
　　“怎么会……”里卡多愕然。
　　“所以，我根本连一场仗都没打。”塞索斯轻笑。
　　“将军，请恕我直言。”
　　“旦说无妨。”
　　“赫梯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眉头紧蹙，里卡多思索着，“如果单单怵于将军的威名而退兵恐怕解释不通，他为什么不在连连取胜后而乘胜追击，即使面对着将军也应该有优势存在。”
　　“如果你是他，会想些什么？”再饮一杯，塞索斯问道。
　　想了片刻，里卡多说：“我不会贸然攻击，即使有优势但毕竟多次战争的损耗还是巨大的，进入孟菲斯可能出现的水土不服和常年作战的人心凝聚问题都要考虑到，而面对着将军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想我会选择暂时退兵，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就是下定决心要打持久战，想拖垮我们。”
　　“没错，相比而言赫梯的能源供给更充足一些，但我们不能等。”
　　“常年来一直处于僵持状态，的确不爽！”他放下杯子。
　　“将军，现在虽然可以暂时安定王城的民心，但绝对不可以放松，如果赫梯王在此期间不断发起小范围的进攻，我们将防不胜防，真正的大军压境时便很难应付了。”
　　“所以，我要尽早逼他出手。” 搓了搓指尖，塞索斯目光轻闪。
　　这时从大厅外走来一个侍从，他通报着有人求见，随后一个信使打扮的人出现在门边，塞索斯传话请他进来，侍从随即退出。
　　信使见到他跪地行礼，“将军，有赫梯方面的消息。”
　　“说。”
　　“赫梯王已经回到了哈图萨斯，据说因为王太后身染风寒多日未见好转，所以现在王城之内正在广招名医和随从侍女。”信使回报着。
　　“广招名医和侍女……”塞索斯沉默片刻，笑，“很不错的消息，你可以去领赏金，继续注意着。”
　　“是。”信使行礼，退出大厅。
　　“没想到，原来是因为一件小事么？”里卡多喃喃自语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说不定是个好机会。”起身踱步到窗前，塞索斯轻声说。
　　“将军打算怎么办？”里卡多疑惑地看着他。
　　他只是笑而不答。
　　“或许说出来你会觉得不妥，可唯有这样才能达到我的目的，为此，我将不惜要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
　　“将军……”
　　“我想，为了逼卡拉曼出手，做一些牺牲也值得。”转身，他的唇角勾勒出邪美的笑意。
　　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里卡多无法窥探他的内心，只不过他有些隐隐的不安，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安，将军所说的利用是指……什么？
　　谈话结束后，塞索斯允许拉娜随里卡多一起离开，他来到站在门口送他们走的萧莹身边，“今天想吃些什么？”微笑着，他问她。
　　这又是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萧莹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他的目光中含着什么东西，让她浑身不自在，“随便什么，什么都好。”
　　“奔波了几天，途中拉娜和里卡多可以互相照应，只是苦了你吧！”他的笑更显柔情。“所以今晚我会为你准备丰盛的大餐。”
　　心里蓦地涌上一股暖流，这就是久违的关怀，虽然他完全可能是皮笑肉不笑，萧莹心想，但她还是莫名的鼻子发酸，或许女人就是这么好哄的吧。
　　如他所言，这一晚的餐点格外丰盛，在来孟菲斯的路上也的确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感动归感动，但面对着大餐她还是放下所有的矜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在这过程中忽然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不免又有些伤怀，好几次差点掉下眼泪，为什么塞索斯会对自己忽冷忽热，而这种偶尔出现的温柔总会让她觉得他是别有目的，为什么不能稍稍的展现出一点你内心的想法……
　　“好吃么？”一直看着她吃完，塞索斯轻声问。
　　“嗯。”擦了擦嘴，萧莹点头。
　　“今晚好好休息，日后说不定会很辛苦，有件事需要你来做。”他又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帕。
　　……果然，就想着他没安好心，萧莹一下有些落莫，她没去接，只故作毫不在意地问：“说吧，有什么事？”
　　僵持片刻，他收回手，淡然一笑，“其实说不定正是你的兴趣所在，为两个有情人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