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情》袁姻

19、新年

　　李敏敏的面子真不小，当天晚上唱K，居然连季蘅和何越都来了。
　　高中毕业之后季蘅就离开了新安县，宋宜家从来没和他一起唱过歌，所以对他的歌喉还是颇为好奇。至于何越，那家伙一直都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宋宜家还以为他会不屑于这种平民消遣。
　　当天晚上来的都是同事，自然也少不了大熊。几个人相继夸了一番宋宜家的妆容，然后就投入到抢麦大战中去了。
　　以上都不是重点。
　　那天晚上，宋宜家从包厢出来想上个厕所，结果这个KTV七拐八绕的像个迷宫，她不出意外地迷路了。本来还想靠着自己的能力找到出路，绕了好几圈之后只能无奈放弃。
　　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宋宜家追上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你好，请问下——”
　　对方转过身来——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宋宜家根本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居然能见到何钰。
　　何钰看见她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然后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轻笑了一声，继而掩饰性地移开视线，咳嗽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哦，我就是想问下厕……咳，洗手间怎么走？”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我第一次到这里来。”
　　“哦没事，还是谢谢你哈。”
　　等到何钰的背影消失了一会儿，宋宜家才从雀跃中回过神来。之后遇到了个送水果盘的服务生，这才找到了去厕所的路。
　　解决完生理问题，宋宜家一边洗着手，一边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我的妈呀！
　　宋宜家被镜子里的自己囧到了——眼妆花得惨不忍睹，两只眼睛黑漆漆的一团，充满了惊悚喜剧片的效果，难怪刚才那个服务生一直盯着自己看。
　　对了！还有何钰……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自己仰着脸，那么“坦诚”地面对着何钰……再回忆起对方的表情，那种想笑又憋着笑得样子……
　　宋宜家双手捂住脸，呜，没脸见人了……

　　回到包厢，音乐依然震天响，夹杂在其中的是何越荒腔走板的歌唱，从头到尾就没几个音在调上。其他人都躲到一边摇色子去了，就他一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不可自拔，表情沉醉而投入，那架势仿佛天王巨星在开个人演唱会。
　　这种人当上记者，没去祸害音乐界，简直是社稷之福。
　　“何越，我刚才看见你哥了。”
　　“你说什么！”
　　音乐吵得厉害，宋宜家只好拔高了嗓门喊：“我说！我刚才看见你哥了！”
　　何越总算把伴奏调小了些：“哦他啊，家里钥匙找不到了，过来问我拿，这个二逼。”
　　“来都来了，干嘛不一起唱歌？”
　　“你很关心我哥嘛。”何越促狭地笑了，“干嘛，对他有意思啊？”
　　也许是灯光太昏暗，让宋宜家有了一种隐匿般的安全感，也可能是夜已深，大脑因为瞌睡而变得迟钝，她打了个直线球：“对啊，不行吗？”
　　其他人还在专注于摇色子，大熊掷出个123，被起哄灌了一杯啤酒下肚，李敏敏挨个为空了的杯子添上酒，只有季蘅兴致缺缺，他对所有的赌局都敬谢不敏。
　　他看见宋宜家推门进来，径自在何越旁边坐下。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有大屏幕映亮了两人的脸，一个表情鲜活，一个笑容暧昧。
　　季蘅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已接近午夜11点。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着，偶尔热闹一下也无妨，就像清粥小菜吃多了，也是会惦记红烧肉的。但热闹过后呢，反倒更觉寂寞。
　　“我先走了。”季蘅拿起外套，跟李敏敏打了声招呼。
　　“哎哎哎，现在才几点啊就走，你这人可够没意思的啊。”
　　“都11点了，我得回去睡觉了。走了。”
　　“哎，等一下，季蘅！”宋宜家看季蘅作势要走，赶紧喊住他，“你现在就走啊？带我一段行不？”
　　“我们不顺路。”
　　“我知道，我就想让你把我带到建国路口，到时我再打的回去，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这么麻烦做什么？你叫何越送你回去不就好了？”
　　“啊？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吧？都不知道顺不顺路呢……”宋宜家扭头问何越，“你家住哪儿？”
　　“碧水佳苑。干嘛？我现在可不走，我得在这儿待一宿。”
　　“啧，你也不怕明天嗓子倒了。”宋宜家又回头跟季蘅说，“看，他住城东跟我不是一路的。”
　　季蘅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好意思麻烦我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
　　季蘅没吭声，直接推开门走了。
　　宋宜家有些疑惑——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奇怪……
　　正想乖乖认命，看看能不能搭其他人的顺风车，就接到了季蘅打来的电话：“人呢？”
　　“啊？”宋宜家纳闷了。
　　“我车停大门口了，给你5分钟时间下来，过时不候。”
　　“哦好好，我马上下来，等我一下哈。”宋宜家赶紧收拾了包袱，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匆匆出门。奈何这电梯实在龟速，急得她直跺脚。
　　等她狂奔到大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宋宜家格外庆幸。上车后，她偷偷看了眼手机，距离她挂掉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整整10分钟。
　　“这次我记得了哈，系安全带。”宋宜家嘿嘿一笑，开始卖乖。

　　虽然是寒冬的午夜，室外气温逼近零下10度，但这个夜晚却格外热闹。江滨公园似乎正在举行庆典活动，道路两旁停满了私家车，本来就不算太宽阔的道路不出意外地堵车了。
　　车流已经很久没有移动过了。季蘅的车子夹在这中间，进退不得。
　　两人无奈被困车内。
　　广播里还在持续播送着新年的颂歌，给人以温馨热闹的感觉。
　　“咦，外面好像下雪了啊。”新安县靠海，气候冬暖夏凉，几乎不怎么下雪。到了高川之后，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宋宜家有些兴奋，摇下了窗户，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格外浪漫。
　　此时此刻，广场上的人们开始齐声倒数：“10——9——8——7——6——5——4——3——2——1！”
　　嘭——
　　一朵无比巨大的烟花在城市上空绽开，一瞬间的沉寂之后，无数更为璀璨的烟火争先恐后地跃出，此起彼伏，交织成绚烂到极致的美景，那无数点火光倒映在湖面上，就像是所有星星都坠落进水里，熠熠生辉。
　　连广播里的歌曲也跟着这美景轻轻应和：
　　“本来会是两个人
　　在这热闹的黄昏
　　手牵着手一路是美丽天色
　　河堤旁看烟火
　　蜂拥般的人群之中
　　头顶上璀璨的光芒
　　我们高高的举起双手好像
　　为幸福在呐喊……”
　　“新年快乐，季蘅！”宋宜家转过头，笑着说，眼睛里有星光熠熠。
　　“新年快乐，三光。”也许是受到了气氛感染，那人也淡淡笑着回应。
　　那天等到人群散去已经是1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季蘅没有半路把宋宜家抛下，而是直接把人送回了家。
　　宋宜家自然很感动：“你这个人啊，其实特别好，就是总是凶巴巴的，好像很怕别人看出你很好似的，好吃亏啊。不过还好，起码还是有几个人惦记你的好的，比方说我，哈哈。”
　　季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说：“快进去吧，都快2点了。”
　　“嗯！总之谢谢啦。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再见。”
　　车子调了个头，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