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娉》吾匪君

4、第三章

　　夜，凉如水。

　　“玲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落欢看了眼镜中的人儿，只见她一身男装，英姿煞爽，眉宇凛然。而那明眸之中，仿佛慵懒无他，更为她的裳，添了几许放纵的自然。

　　“不！小姐，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可会打死玲儿的！”那个被称为玲儿的侍女惊恐地看着落欢。她当然知道落欢她接下来要干什么，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换上一身男装的。

　　看到了玲儿一脸防备的神情，落欢嗤嗤地笑了起来。真是的，每到这种时候，玲儿都会拿出爹爹做挡箭牌。不过呢……

　　“爹爹他才不会这么做的。”她可不吃这一套。

　　“别！小姐，您千万不能这么做啊！”玲儿惊道。这可不行！她小姐尽会乱来！她们……才到怀南不足几个时辰啊。

　　她玲儿……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性格的小姐啊！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倒是苦了服侍她的玲儿了。想到这里，玲儿也只能在心底唉声叹气。

　　“嘘——只是一会儿，一会儿而已。”落欢压低了声音，嘴角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

　　语毕，不待玲儿思考，落欢飞也似的翻出了窗，一抹黑裳，融入了夜色里，有些仓促的潇然。

　　风，猎猎作响。

　　落欢乘着她最得意的轻功，来到了马厩旁，停下。

　　她牵了一匹棕色的马。那是她最宠的马。这种时候，她通常都是带着它的。

　　是的，落欢她要骑马，在怀南郊外的那片葱郁辽阔的草原上，纵马奔驰。

　　她有些心烦。莫名地心烦。

　　每每她觉得心烦，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她都喜欢骑马。她觉得，只要一骑上了马，她便可以抛弃所有，不管春去秋来，不管夏雪冬雷。

　　悄声中，落欢打小道出了将军府，凭早上来时的记忆出了怀南城。

　　寰宇宵禁的时间还没到，在那之前，落欢不必担忧回不回得去的问题。

　　像是为了发泄什么，落欢在怀南郊外的草原里飞驰，而那乌黑如缎的青丝随着风的迎面扑来，在月光之中缱绻，缠绕。

　　她本以为自己会轻松些的。然而，她这是怎么了？不管她再怎么扬起马鞭，那人的影子，却总是萦绕在心间，挥之不散。

　　段倾玉。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他。

　　温润如玉的男子啊，说的可是他吧。

　　落欢忽然想起一首词的上片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对于心底这个突然冒出的问题，落欢无法回答，亦看不懂他。

　　不得不承认，这个她一直信奉的，可以解人心愁的方法，莫名的就不管用了。

　　落欢她无力地拉住骏马，翻身而下，踏上柔软的草野，循着月光，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那棕色的骏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它主人的不同往常，讨好似的，轻轻顶着落欢背部。

　　落欢失笑，顺手抚上它张扬的棕毛。

　　“怎么办呢，我越是没有办法了。”

　　无奈。深深的无奈。

　　落欢第一次觉得，她好狼狈，真的……真的好狼狈。

　　她本来不太相信感觉。本来是这样的。她也希望一直是这样的。

　　一声叹息后，她看向天边的月，抚着骏马的手也未曾放下来。她只是这么伫立着，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从月光里得到安慰，得到救赎。

　　她以为，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可以用来疗伤。

　　她以为，她仅仅是被那种如烟的姿态所伤。

　　她以为，她以为……她一直都可以无所挂记直闯天涯。

　　但是她错了。

　　而且还错得很彻底。

　　错得无药可医。

　　“居然，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

　　那人姿态如烟，不盛不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