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娉》吾匪君

14、第十三章

　　“你找我。”月夜下，流光满溢，他背对着她，高挑的身姿任绿林环绕。

　　不恋俗，也看不到凡尘过往，他的身影静得如月光。

　　在她面前他也不再自称“本王”。

　　“嗯。”既然他已经发现了，落欢也不打算继续隐藏，潇洒地拂了拂衣装上的落叶，回答得倒也自然。

　　夜晚，理所当然的，落欢还是穿着一袭男装。

　　“你都知道了？”他没有转身，如霰缠绵的声音再次传来，隔空，遥遥。

　　“嗯。”不用他说，落欢她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垂着眼眸，声线淡淡。

　　有这么一小会的安静，落欢略微奇怪地抬头望向那个男子，是的，他的每一分沉默都令人遐想。

　　只见他悠然地转过身来，眉目明朗无华，唇角带笑，羡煞年华。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讷言了？嗯？”字里行间，有着惑人的味道。

　　为这那最后一字，落欢的心神微微一怔，然后她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没有下文。

　　只是……段倾玉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

　　像是暗中较量，段倾玉也没有说话。他在等。

　　“我没有期望过什么，甚至对这些事情都始料不及。”

　　“我无法插手你的事情。正如我所说的，这是你的事情。”

　　“我只是想不通，你，怀南王，我至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有着过人的能力，相信你不像市井流言说的那般……却不相信，你会为上辈醉后的随兴一诺答应得那么爽快，甚至……十五年了，你居然记了十五年。”

　　像是倾诉，像是无法超脱，落欢已经不再顾忌什么，是的，她已经承认，她可能真的……不再对自己忠诚。

　　他会说吗？关于那段时光的故事。她已经忘了的，他却铭记的，那段时光。甚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你会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但他现在不说，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落欢扯了扯唇边的苦笑。

　　“你可以等我吗？”他的每一句话总是可以如此轻易地勾住人心，缠绵不放。

　　“你真健忘，怎能让我不伤心。”听不清楚是不是玩笑，落欢只是看着他，那个名为段倾玉的男子，就像看着一道难解的迷。

　　“我等得起吗？”落欢地声音是连她自己也听不出的无望。

　　她背过身去。他的眸光令她无所适从。

　　“不，我不会等你。我打算离开了。”是了，她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了。

　　“去哪里呢？”暖暖的话语，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我想走了。我的爹爹不是为你给效力了么？明天子夜一过，这怀南，就是一座空城了。”她已然孑然一身，便也说得决然。

　　“难道……那你就没想过和我走？”他笑得天真。

　　落欢的身影一震。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我是个包袱。”她说。

　　“我还有一匹马。”他回。

　　“我什么也不会。”她说。

　　“我会就好了。”他回。

　　“我是女子。”她说。

　　段倾玉忽然笑出声来：“你以为你一身男装我就我看不出来么？”

　　“你！真是……任意妄为啊。”

　　“如——你——所——愿。”

　　是天真么？稍稍撇头看着那人纯然无害的笑颜，落欢想，不见得。

　　这个男子啊，就算是浅笑着，也会让她觉得危险啊。

　　是……落——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