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帕累托最优（1） ...
-
组织是这世间最无情也最现实的生物，不管个人悲喜如何，组织的运作是天然不可抗拒的，作为组织的构成部分，人本身在组织这辆大车的意志面前，只是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螳臂。
尽管容采蓝在黑山温泉中心滑到导致膝盖髌骨粉碎性骨折，门牙掉了三颗，鼻梁折断，对一个需要常年出差且要见客户的女人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是因为温泉中心坚持声称是她自己跌倒（那块导致容采蓝事故的脚垫子因为被她踢了一脚，错了位子，小美那只上帝之手留下的痕迹就这样漂亮的遮掩过去了），派出所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之后，也认可这个主张，责令温泉中心出了几千块道义上的医疗费，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连容采蓝本人也相信，此次纯属意外。
事情有了定论以后，于如月去老董事长家里向他做汇报，老董事长也感慨世事无常，只有汪汪在旁边声了一句：“大大，你应该从这个事情里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跟容总玩了。”
于如月问：“为什么？”
汪汪摇头晃脑的说：“很简单啊，黑山温泉中心开了这么长时间，就出了容总这一宗事故，可见她运气十分不好，所以你不要再跟她玩了，免得被她传染你坏运气，还有，黑山的温泉中心以后你也不要再去，那个地方有高手。”
于如月问：“什么高手？”
汪汪说：“这是析然哥说的，恒哥去那里一趟，手就受了伤，恒哥可是格斗高手，析然哥挑战他那么多次连根头发都没伤着，结果温泉中心的扫地僧一出手，恒哥就挂彩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子，这回能全须全影儿的回来，完全是侥幸。”
这个时候如果赵恒在现场，只怕要惊得白毛汗都冒出来，可是汪汪在于如月和老董事长心里一向是口无遮拦天天说大话的不靠谱人物，所以她此番话出口，完全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
于如月皱着眉头，“叫赵总，徐总，不要哥哥妹妹的乱称呼。”
老董事长打了她一巴掌，“黑山温泉中心的陈总跟我有点头之交，这话你可千万别出去说，坏了人家名声，我把你朝死里打。”
汪汪噘着嘴，“不跟你们讲了，你们都不是我的知音。”
老董事长挥了挥手，“出去找你妈玩去，我跟如月有些话要讲。”
汪汪气哼哼的走了。
老董事长等她出去了，才说道：“再过两星期就是公司年庆了，在那之前，要先把数字研究所的事处理掉。”
于如月说道：“已经约了能动科技的王珊过来谈了三次，初步的出价是六百五十万左右，我和梁副总的意见，这个价格尚算合理。”
老董事长点头，又问：“姜兰怎么处理？”
这个是最麻烦的，于如月说道：“她找我主动谈了两次，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有两个：其一，她希望继续留在公司，其二，她不接受工作调整。陈副总也找我谈了下，我看他的意思，较为希望姜兰辞职。”
“梁副总的意见呢？”
于如月说道：“梁副总是两边都不得罪的老好人，姜兰留用他接受，离职他也接受，不过，从他本心来说，我估计他更倾向于让姜兰离职。”
老董事长沉吟了阵，问：“你怎么看？”
于如月没做声，这件事她思量了很久，始终没找到很好的方法处理，从公司业务发展来说，姜兰留用为好，但从稳定高层团队角度，姜兰跟公司两个副总关系显然已经有些不睦，继续留用对双方都是损耗。
这时汪汪在门外探头进来，眨巴着明亮的大眼，“大大，我插个话可以不？”
于如月露出微不可见的宠溺笑容，“说吧。”
她对汪汪有一种特别的关爱之情，虽然言语严厉，其实比老董事长还要在意汪汪的感受。
汪汪一蹦一跳的进来，“公安信息中心那个周处长，你晓得吧，我听说他在外头成立了个科技公司，承揽一些软件项目。”
老董事长脸色一沉，“小孩子乱讲话，周处长是公职人员，怎么能在外头成立公司？给他们组织上知道了，是要掉饭碗的。”
汪汪急道：“爸爸，我讲的是真的，那个公司是周处长一个同乡成立的，但其实是周处长在暗中控盘，这个事情是他亲口跟恒哥讲的。”
于如月不厌其烦的纠正：“要叫赵总，汪汪，你是公司的总经理，他是公司的派遣员工，你在他跟前，要有威才行。”
汪汪不理睬她这茬儿，说道：“大大，我跟你讲，那个周处长的公司，眼下正缺个部门经理，不如就把姜兰推荐过去。”
于如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办法。”
她脑中迅速开始排兵布阵，“周处长是公职人员，公司运营必定规矩，他跟我们又有长久的合作关系，必不会轻易破坏彼此的信任，姜兰去他公司，就算她有心继续触碰电力方向的项目，有周处长压着，想来也不敢轻易踩线，我就怕她出去以后利用手上的资源跟我们抢项目，让她去周处长公司，这层顾虑基本就可以免除了。”
老董事长说：“但是周处长凭什么要姜兰？”
于如月说道：“公司每年都有很多软件项目外包出去，我们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让姜兰带一些外包项目过去，充实周处长公司的实力，算是见面礼。”
老董事长想了想，也觉得可行，“周处长公职人员开私企，想来也是求财的，我给她一个熟练的技术管理干部，外加项目礼包，这么大的攻势，应当可以拿下他。”
他顿了顿，“这个事情谁去办比较合适？”
汪汪在旁边热心的建议，“我去，我去，周处长谈吐可幽默了，我特别喜欢他。”
于如月想了想，“还是赵恒去吧，他跟周处长私交好，安排姜兰毕竟不是公务往来，私下说比较妥当。”
老董事长也觉得可行，“好，只是这样一来。。。。。”
他沉吟着，“海逸就欠赵恒一个人情了。”
于如月墨黑的眼中波光微动，“所以？”
老董事长默然片刻，“年庆的时候所有股东都会出席，到时候我跟陆老七商量下，看看他的意见，要不要把赵恒转进公司来。”
汪汪喜滋滋的说：“要是恒。。。”瞥见于如月在看她，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口，“。。。。赵总能转进公司来就好了，也算了了一桩他的心事，你们都不知道，他可想进海逸了，每次一提到正式员工待遇就眼睛发亮，人家可是赵家的大少爷呀，估计从小都没受过这种罪，干着那么累的活儿，连个名分都没有，好可怜。”
老董事长瞪了她一眼，“这个大少爷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多得跟米似的，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当心被他卖了。”
汪汪哦了声，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老董事长不放心，追着她说：“听到我的话了没？要放到心里去，不要当耳旁风。”
汪汪跳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找妈妈了，她答应替我买的松节油，不晓得买了没。”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老董事长唉声叹气，拿她没办法，“我这个孩子啊，天真烂漫，真怕她以后吃亏，”他看着于如月，“汪汪要有你十分之一的聪明能干就好了。”
于如月没做声，她心中在思量另外一个问题：汪汪怎么会知道周处长在外头有私人公司的？
她带着这个疑问，晚上在餐桌上，问了赵恒。
从黑山温泉中心回来以后，每天晚上，于如月都守信的回家吃晚饭，赵恒也推掉所有应酬，守信的回家给她做晚饭。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期间徐析然约了于如月几次，都被她推脱了，一来二去的，徐析然跟她的关系又从之前的温热降到了普通，而半个月的晚饭吃下来，她跟赵恒之间，倒是多出了很多共同点，比如说：都喜欢清淡的饮食，也都喜欢喝汤。
赵恒盛了汤给于如月，“有一回，周处长找我喝酒，遇到汪汪了，那天周处长喝的有点多，说话没有分寸。”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恒说道：“半个多月前的事了吧，”他想了想，“我记得那天好像是周处长生日，我们约在重楼馆的飞雪包厢喝酒。”
于如月想起来了，周处长的生日确实是半个多月，那天陆总还特别从财务领了笔款，说是买贺礼给周处长。她放下心了，赵恒不可能知道半个多月以后的事，姜兰去周处长公司不是他用心经营的结果。
她安心埋头喝汤。
赵恒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于如月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他提醒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审慎。
沈清棠来拜访赵恒那天，他就知道，姜兰必定会离职，因为这就是沈清棠的初衷，在海逸内部挑起争端，离间管理层，削弱公司管理力量，这同时也是他会接收沈清棠的初衷：与其让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搅弄风云，不如将她困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利用她的攻击性行为，争取陆家七叔的支持。
当然这些事都要瞒着于如月进行，这是他跟赵巍之间的战争，于如月不应该被卷进来。
去重楼馆为周处长庆生是他事先获知了汪汪行程后蓄意做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汪汪知道周处长有私人公司。那天汪汪跟一大票同学在他旁边的包厢聚会，他假装进错了包厢，成功吸引了汪汪的注意后，把她带去了周处长身边，周处长山南海北的闲侃，不知不觉就爆料了自己在外头开有公司的事。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恒手背指关节处有一些淤青和擦痕，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很是吃惊，问起原因，他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碰伤的，其实那是他在黑暗的储藏室攻击容采蓝安排的内应小吴时，对方抬腿横扫，他握拳回击时受的伤。
赵恒伸出手给她看，修长的手指圆润灵活，淤青都散开了，“已经好了。”
于如月说：“今天汪汪跟我讲，说你的手是被人打伤的。”
赵恒一口汤差点呛出来，急急的看着于如月，“她还讲了什么？”
于如月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脸，柔声说道：“你别急啊，她讲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不会跟人动粗的。”
赵恒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脸，愧疚之余，又开心的要命。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帕累托最优（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