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灯火香如许》晴天绯雪

6、红楼花魁

　　一路上，竹深不停地向我抱怨，

　　“公子，你怎么又去万红楼，要是老爷知道了——”

　　“那你就不要让他知道。对了，你银两带够了吗？”

　　竹深哭丧着脸点点头，看样子，这南复之经常出入万红楼，不知这花魁美成何天仙姿色，把这文弱公子迷成这样？

　　竹深很快把我带到了万红楼，越是晚上，这些地方越是歌舞升平，大齐的百姓还是挺有福气的，已是华月初上，街头巷尾却还是如此热闹，不过大多皆是形色匆匆的男子，不断有人朝万红楼里涌去。

　　我一进去，门口的老鸨就迎了出来，涂脂抹粉得厉害，一张脸刷得就和艺妓没两样，眼神却是滴溜溜在我手上的银两上打转，

　　“南公子好久未光临了，我给您寻一个上好的雅座”随后把我领进了一个二楼还算安静的隔间，这里可以清楚地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万红楼除了有年轻女子作陪，还有些妖娆身段的年轻公子，那腰细得连女子都自愧不如，身上衣服的料子还很单薄，细看竟有些透明，这大齐的民风还是挺开放的。此处奢靡气息太过浓郁，纸醉金迷间，竟是让人闻着有些骚动的袅袅熏香。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见人群里有人说道，
　　“快看快看，乔花魁出来了！”

　　我定睛一看，先闻琴音，古筝特有的琴韵绕梁而出，时快时缓，却是那熟悉的名曲《长相守》，琴音在她指尖倾泻而出，好似流影水月，又似烟雨朦胧，小桥流水，委婉动听。又见她的大红衣袖一挥，顷刻间，琴音变得激昂，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洋洋洒洒般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虽不是很懂古筝的指法，却觉得她的琴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婉约和伤感，还有一丝丝的无奈和清冷，让人觉得猜不透，悟不得。

　　一曲奏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我细细看去，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青丝细长，垂至腰间，头顶用一个碧玉簪子简单地梳成一个半发髻，却仍有细长黑丝为其增加风韵。

　　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胸部过于平坦，似乎不太符合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审美，万红楼里的年轻女孩们，□□轻遮，却还是看得出大多是大珠小珠，吹弹可破。

　　难道花魁的身段异于常人？我再往下了瞧，她的正红色华服间，竟然没有里衬，只坦坦然露出一大截白莹的肌肉。花魁君可真是敢穿啊！

　　我的头朝后伸去，竹深立马探下头来，

　　“这花魁君是不是发育不良啊？怎么连个胸部也没有，却叫那么多人着迷？”

　　竹深红了红脸，

　　“公子你说什么呢，乔北公子本来就是男人啊”
　　乔公子？！

　　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敢情我刚才看了半天美人抚琴，竟是看一个男的？！

　　我正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看见底下向众人一一敬酒的乔北，此刻正面向我，衣衫半露，胸口的白莹肌肉露出更大一截，朝我微微一笑，一举手上的酒樽，优雅地一仰头，把玉浆悉数灌下，还用红色衣袖轻拭嘴角，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愈发透亮起来。

　　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犹如芒背在刺，立马转身走人。

　　只是临走到万红楼的正门口，我仍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时不时扫到我这边。我回头望了一下，乔北果然深情地望着我，眼神有丝哀伤，细长的黑丝在额间垂下，平添几分妖冶。

　　我一脚踏出了这奢靡的万红楼，外头早已是冷月孤悬。

　　就算回到了南府，我还是久久不能将息，南复之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而且，乔北的眉眼，和我梦里出现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我头有些痛，希望能沉沉睡去，第二天正常回到现代，不用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稀里糊涂的梦里面，我又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去见他吧，否则你回不去的！”这次竟然是一个有些凄凉的女声。

　　我头更沉，心想这龙阳之癖的大齐是怎么了？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第二日我一睁开眼，便看见竹深那略带幽怨的小脸蛋，见我醒了，他立马奉茶，

　　“公子昨夜有些宿醉，还是用铁观音醒醒酒比较好”

　　他是在怨我昨日又去了那烟花之地吗？

　　我无可奈何地打量四周，依旧是如昨日般熟悉的光景，那只名“月”的盒子安安静静放在那边。
　　“对了，竹深，你知道那只盒子怎么来的吗？”我指着那只盒子问道。

　　“小的不知，只知道公子您从生下便一直带着那只盒子，是夫人给您的，说是用来保平安的”
　　保他个大头鬼！明明是不祥之物，南复之一定也是因为这只盒子才会喜欢男人！不过扔了它也没用，一来古人迂腐，觉得我丢了母上的平安符，不吉利；二来我即使如现代把它处理掉，也依旧不能改变我会随时穿越的可能性。真是棘手啊！

　　到了第二日明月高悬的时候，我决定去会会那个花魁乔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