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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不像话 ...


  •   七月初八,和预想的一样,天气晴好,阳光透过云层映在了南院内琳琅满目的陪嫁上。

      顶好的天,顶好的日子,可苏安画却没有顶好的心情,清晨早早醒来,还未梳妆便伫立在屋前看着头次这般热闹的院子,微叹过后,和铃把她拽回了屋。

      和铃把她按在了软榻边坐下,开始唠叨:“你瞧你,还未梳妆就站在外头,现在不同往日了,仆子丫鬟在这儿进进出出的,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苏安画跟泄了气似得,唉声叹气:“和铃,我不想嫁了。”

      就这话,她从清晨醒来至少说了数十次,和铃也劝了数十次,今儿是她出嫁的大喜日子,可她却唉声连连,不吉利,但劝了不管用,和铃都听木了,这会又听她这样说,边伺候她穿戴花钗连裳,边道:“你要是这么不乐意,当初为何还要答应,眼看徐公子马上就要来八抬大轿迎娶你回府了,你倒悔了起来,晚了些吧?”

      苏安画万分不愿地抬着胳膊,是呀,晚了,不能不嫁,还不能抱怨吗?她嘟囔:“我再不乐意,若是娘硬要我嫁,我也只能嫁了,你看,好比咱眼前有个火坑,被推下去,倒不如自己跳下去来得痛快些,是不是?”

      和铃听了朝着地面呸了两声:“算我求你了,可少说两句吧,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又跳火坑的,也不嫌得晦气,你这是出嫁,又不是上断头台。”话罢,又连呸数声:“瞧我说的这叫什么,都给你带偏了。”

      苏安画被和铃逗笑了:“两个都好不到哪去,都得......”

      和铃着急地捂住她的嘴,都快要被气哭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苏安画咧嘴一笑,不再说话。悔是有些,但她又不傻,真是火坑她不跳,徐子蓦要是真招她讨厌,她也不会嫁,暗暗瞥了眼摆在梳妆台上的雪绒花簪,撅着嘴,乖乖穿上了嫁衣。

      嫁人的规矩太多,孙妈讲了,但她也没有完全记住,在满脸茫然的时候,郑宝茹从屋外进来,穿着银朱色的衣裙,丰韵娉婷。和铃唤了声夫人,苏安画呆呆看着门前,也不记得郑宝茹是从哪天开始不愿再踏进这南院,呆愣了好久,才起身:“娘。”

      郑宝茹身后跟着苏烟与苏瑜,苏烟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愿看向苏安画,只是盯着摆在梳妆台面上的雪绒花簪,是谁送的,她清楚得很,所以才生气,可又怪不了谁,恨得唇都快要咬破了。

      苏瑜则是显得热络,上前,拉着苏安画好好瞧了个遍,道:“你今天可真好看。”

      这般亲昵,苏安画可真不习惯,想着要把手缩回来,但看看郑宝茹还是忍下了,朝着苏瑜道:“承蒙姐姐夸赞。”

      苏瑜含笑,道:“妹妹这样说可真是生分了。”

      苏安画扬唇浅笑,难得有姑娘家该有的样子,郑宝茹把她打量,忽问:“怎么还没有抹唇脂?”

      孙妈回道:“怕她饿了,想让她上轿前吃些什么填着肚子,唇脂打算最后给她抹。”

      孙妈办事她自然放心,点点头,再看向苏安画,花钗连裳,眉目如画。郑宝茹很少这样正眼看她,因为不愿看,因为她像极了郑安茹,像极了那个似乎永远都只有十四岁的妹妹。

      她恨郑安茹,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希望她能这样想,因为,倘若没有恨,那剩下的,便只有思念了。

      苏安画不说话,拘谨地站着,直到郑宝茹问她,规矩有好好记着吗,她才稍稍抬头应了声,接着有些紧张,生怕郑宝茹问她都有什么规矩,好在,郑宝茹什么都没问,她一颗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此时,隐隐听见外面传来吹打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应是亲迎的队伍到了府外。

      苏瑜听见声音,拉着满脸不愿的苏烟跑了出去,院外,仆子将陪嫁搬出了南院。

      孙妈等苏安画食了两块糕点,帮她抹了唇脂,在盖上盖头时,郑宝茹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

      苏安画抬着手看了看,郑宝茹道:“这是我出嫁时戴着的。”苏安画愣愣的,郑宝茹给她盖上盖头,再道:“该记着的规矩不要忘了,进了徐府也不要再随着性子胡闹,丢了苏家的脸,记好了吗?”

      苏安画在盖头下盯着郑宝茹的鞋尖,应道:“记好了。”

      接着,苏安画茫茫然然离开了南院,茫茫然然跨出了苏府,茫茫然然坐进了轿子,四周人潮骚动,热闹得很,也吵得很,正一脸嫌弃,忽想到什么,便掀了盖头,撩开右侧的轿帘:“和铃。”

      “哎哎哎。”和铃都不晓得要说她什么好了:“画娘呀,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掀开了,快盖上,别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咯,怕什么?”她撅撅嘴:“拿了吗?”

      和铃挡住轿帘,问:“画娘问的什么?”

      见苏安画不高兴了,和铃失笑:“拿着呢,有好好收着哦,徐公子送你的簪子。”

      苏安画没好气瞪她,刚想放下帘子,看见远处有个人影,正觉得有些眼熟,和铃挡住她的视线,她推开,再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了。

      和铃问她瞧什么,她摇了摇头,放下帘子,盖上盖头,长长一叹。

      亲迎的队伍离开苏府,朝着徐府浩浩荡荡前行。苏安画怕真给苏府丢了脸,坐在轿子里回忆孙妈教她的,本来记得就不多,结果被颠得晕晕乎乎,等轿子停下来时,她只记得,今天她出嫁了。

      徐府门前站满了人,徐老夫人由沈婧搀扶着,看着徐子蓦一身喜袍立于轿前,徐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来,沈婧也是,满脸喜色,待喜娘扶着苏安画下了轿,门前簇拥的人也慢慢都入了府内。

      这是苏安画觉着过得最漫长的一天,梳妆打扮,牢记规矩,在上轿前她已经累得够呛。

      现在,喜娘扶着她,还一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个不停,直到拜了天地,被扶入了新房,才算安静下来。

      和铃陪了她一会便离开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她有些坐不住了,想要掀了盖头四处瞧瞧,可想起孙妈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忍下了,随意倚上床柱,想这想那,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好像还做了个梦,等梦醒了,她坐直揉揉眼,嘀咕:“什么时辰了?”

      有人回道:“戌时三刻。”

      苏安画还在半梦半醒,听见声音,惊得跳起来,掀开了盖头,看见是徐子蓦站在眼前,略微松了口气,坐下,不慌不忙又把盖头重新盖上。

      徐子蓦愣了愣,不由笑出了声。

      苏安画不满地轻轻踹了他一脚,接着,盖头被掀开,她朝着徐子蓦道:“有什么可笑的。”

      她嗔睨着他,面上有浅浅光晕,徐子蓦凝视她半响,忽闻怪声,微微一笑:“饿了?”

      苏安画脸上一热,有点不想承认的意思,可偏偏,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叫着不停,再看看徐子蓦好像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恼羞成怒:“我今儿早早便起了,又得梳妆打扮,又得牢记规矩,你都说了,现在已经戌时三刻了,可我只吃了几块糕点。”

      她别过脸,使起了小性子,徐子蓦看她双眉微皱,双手抱着臂,时不时哼一哼,想借此掩盖恼人的咕噜声。

      徐子蓦笑了笑:“既然饿了,桌上的糕点为何不吃?”

      苏安画回头看了下他,再看了下糕点,她想吃来着,可和铃硬是让她忍着,好不容忍到和铃走了,却因为一时犯困,全然把点心的事给忘了,现在,她一双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应道:“这点我还是懂的。”

      徐子蓦挑眉,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将面上的两个酒杯斟满,看向她:“那这个自然也用不着我教你吧?”

      苏安画也是回得干脆利落:“当然。”说完,顶着厚重的头饰,提着裙子往桌边去,可刚走了两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便转了方向。

      停在条案前,上面摆着笔墨纸砚,但把苏安画引来的是一幅画,上面画着一支簪子,她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像,与其说像,倒不如说,这画的不正是徐子蓦送她的那支雪绒花簪嘛!她愣愣回头,其实,真正让她愣住的是:“你会画画?”而且,画得还不赖。

      徐子蓦笑了笑:“略懂皮毛。”

      苏安画抽了抽嘴角,倘若这算略懂皮毛,那她画的算什么,谦虚过头了吧?她有些愤愤,挑衅道:“确实略懂皮毛,秋染师父可比你画得好多了。”

      “秋染师父?”好像在哪听到过,没错了,听郑宝茹提到过,徐子蓦表情淡淡:“这新婚夜,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像话吗?”

      苏安画愣了愣,想了想,呐呐道:“我爹要是还在世的话,同你一个年纪呢。”她撅了撅嘴:“可你却娶了他女儿,这就像话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真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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