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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雪绒花簪 ...


  •   即便是再讨厌,再厌恶,至少帮她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让她早些离开苏府,这样,自己也落个耳目清净,真的仅此而已。

      游廊蜿蜒旋绕,水声滴答,湖面在浅黄色阳光的照耀下,波纹潋滟,浮光斑斓,恍然间,郑宝茹好似有一瞬看见苏元言立于湖面之上,着一身碧色衣袍,青色玉冠,衣诀飘飘,想要伸手抓住,可那人倏然随风飘散,恍若化仙。

      苏元言那夜问她“在你心里,我永远都不及他吗?”,她一直没有给出回答,因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年,在她意识跌入深谷之时,是苏元言将她拉起,是苏元言的那句承诺将她拉起,而嫁给苏元言,与爱情无关,只是想要将身上的伤痛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明明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可偏偏苏元言却把郑安茹与朱恩的女儿带回了府。她恨苏元言,她恨苏元言将安画带回了府,她恨自己的脆弱被苏元言看得清清楚楚。后来,她对苏元言时常发脾气,冷战怄气,不理不睬,直到将回答完全遗忘,直到苏元言离她而去,直到所有怨恨燃烧殆尽,她才有了可以回应他的答案。

      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已经是无可替代的了。

      孙妈见她望着湖面出神,便轻声问:“夫人这会要去佛堂吗?还是让她一直跪到明早?我瞧她面上有青紫处,问和铃,只是说在外面摔着了。”

      郑宝茹挪回视线,向前行,唇上扬但全无笑意:“跪到明早?我看,就算让再她跪上半月都难长这记性,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以直报怨,好似都理所当然,我看她总有一天会在这处上吃亏。”步子顿下,转面:“我累了,回屋,她乐意跪着,便让她跪着吧,不用去管她。”

      孙妈上前,笑着应了声:“她一直敬着您,这番苦心她也定然能明白。”

      郑宝茹闻言朝湖面望去,没有再说什么。

      *********************

      虽然这两下摔得全身酸疼,但好在,她还能忍着,倒是和铃,紧张她,拿来跌打药酒想替她擦。

      苏安画跪在蒲团上瞅了她一眼:“这儿可是佛堂,你是想要我除衣搽药不成?”

      和铃真担心她,那两下摔得可不轻,而且,还没有帮她查看身上有没有伤,若是现在耽搁了,落下疤就不好了,着急得很,再听她这样说,便更着急了,没有夫人的命令,这一跪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而且,都是因为自己,她才会受罚,想到这,和铃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打转:“都赖我,被打是我活该,还连累你受罚。”说完,捏着药酒瓶儿陪着苏安画一同跪着。

      苏安画也想自省,但就是看不惯苏烟,整日王家公主的嘴脸,仗着张得好看,生来就有不管是谁都得宠她顺她的错觉。平时见着了,苏安画都尽量避着,苏烟一直自我良好,还以为她这是畏着自己,其实,不过是她懒得同她搭话。不惹到她头上也便罢了,可惹到了她的头上也就没那么好打发了。接受责罚,是因为她打了苏烟,但她不会承认这巴掌有打错。

      她一边漫不经心想着,一边抬头朝旁看去,和铃正在偷偷抹眼泪,随着她笑出声,摔着的地方阵阵疼。

      “不过摔了两下。”苏安画递了帕子去:“还哭起来了,以前你不是常说,哭多了会变成丑姑娘的。”

      和铃接过帕子吸了吸鼻子:“反正我本来就不好看。”

      苏安画笑了下:“我想逗你开心,可你却同我较真,再说了,你哪就不好看了,自己净在那瞎说。”

      和铃看着她回道:“我没有同你较真,若伺候的是别人,我保证不多嘴,而且,我也不敢多嘴,但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待我好,那我也要待你好,不图你什么,就图你往后能过得好,不要像现在,明明笑着,可看不到你有一丝开心。买酒同秋染师父学画,你说这叫做舍小取大,为的是有一天能寻着想见的人,可画娘,如果你终有一天学画有成,也根本无法离开这里的,夫人她说让你离开苏府,也是料到你无法回应,其实,就算你愿意不再做三爷的女儿,她还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你甚至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不管你去哪,她都有命人跟着,你清楚的吧?”

      苏安画当然清楚,而且一清二楚,明着,郑宝茹似乎对她不搭不理,可暗里,却又命人跟着她,就今天,她学画,铺坑,被徐子蓦抱了,只要下人如实禀报,便全知了。以前她当郑宝茹只是面上冷,有意亲近,但被屡屡避而远之后,就渐渐显得尴尬起来。

      和铃的言之凿凿她没理反驳,只好垂头丧气盯着膝前的小半截蒲团发呆。和铃小着心朝后望了望,见佛堂门好好关着,窗子外面也没有人影,便压着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是顺着她的意离开这里。”

      看和铃好像鬼鬼祟祟说话的模样,她听着,可听到一半话止住了,她不明白:“顺着她的意离开这里??”

      和铃觉着,这话已经不能再往下说了,要是直接把话说透了,她岂不成了硬把主子往火坑里推的坏心丫鬟了嘛,虽然那儿在她看来并不是火坑。

      苏安画问和铃话里的意思,可和铃好似是让她自个领悟,她领悟不透,直到入夜,孙妈传了郑宝茹的命让她回屋,洗浴完,擦完药酒,躺下快要睡了,她还是没能领悟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实在太累了,她躺下便犯瞌睡了,念念叨叨了几句,临睡前还不忘怪和铃真是个坏心眼。

      隔天醒来,已日上三竿,苏安画全身酸疼,洗漱完,她将窗推开,阳光顺着屋檐折射下来,明亮而柔和。

      和铃说要给她做些吃的来,她等着,闲着无聊,便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刚踱了两个来回,门外响起脚步声,和铃跑进来,笑得如春风般灿烂,停步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不是吃的,而是一个浅黄色的锦盒,通身都用银丝绣有精细的雪绒花。

      苏安画问和铃这是什么,和铃只是笑,她不高兴,皱眉,和铃还是笑,她接过,漫不经心将锦盒打开,还在想着今儿这家伙是怎么了,眼前忽地一亮,锦盒里躺着支簪子,和锦盒外绣着的一样,是支雪花绒白玉簪子,样式简洁,雕刻十分精细,不张扬,也不失雅致。看了片刻,她问眼前笑盈盈的人:“你买的?”

      和铃摇头摆手:“我哪买得起这个,就算是把我卖了都远远不够呢。”从苏安画眼前挪到右侧,声音里满满笑意:“是徐公子命人送来给你的。”

      苏安画一时愣了愣:“谁?”

      “徐公子呀。”和铃觉得她是在跟自己装糊涂呢:“徐家三公子,徐子蓦,昨儿你还被他抱了呢,可别告诉我已经摔忘了。”

      她知道和铃是故意贫嘴,没有放在心上,拿起簪子瞧了瞧,心生疑惑:“他好端端送我簪子做什么?”

      和铃笑着道:“送簪子的人传了他的话,说是昨儿害你摔了两次,特意向你赔个不是。”

      赔礼道歉?还真是意外,苏安画转了转簪子,心情如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一大把年纪的人,还是有可取的地方嘛。”

      她心情好,和铃趁机道:“画娘知道送簪子的寓意吗?”

      苏安画看向和铃,觉得她从昨儿开始就不正常,神神秘秘的样子,总是说一句留一句:“寓意?不就是赔礼道歉吗?”

      “若是单单赔礼道歉,可以用来赔礼的东西有很多嘛,可他单单送了簪子。”和铃顿了顿再道:“男子选择送簪子,那便表示拿到簪子的人,是他心仪的姑娘哦。”

      苏安画愣了愣,迟迟道:“净瞎说,那爹还送我簪子呢。”

      和铃道:“你都说了,那是爹嘛。”

      苏安画险些将手松了,她快快把簪子放回锦盒,再将锦盒递还给和铃,命令:“还给他。”

      一下子,锦盒成了烫手山芋,在两人手里递来递去,最后,还是回到了苏安画手中,她将眉紧紧皱着:“什么寓意,我才不会信,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徐子蓦在耍我,他分明就不喜欢我,还要娶我,说我眼睛有病,我看他才有病呢,娶我有什么好处?我嫁给他又有什么好处?”

      “有呀。”和铃小声嘀咕:“不就能以苏元言女儿的名义,离开这了。”

      苏安画侧目:“这算什么好......”呆了呆,隔了半响猛然回神:“你昨儿是这个意思吗?”

      和铃作势捂嘴:“没有,没有,我可什么都没说。”

      “对哦。”她握着锦盒跳起来:“还当真有好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说着,她向外跑,和铃偷笑跟着,一边双手合十朝着某处拜了拜,暗自道:我都是为了画娘好,三爷您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雪绒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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