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86、连昭仪

　　宫里的日子比沈府还难熬，每日清晨跟着宣帝兄妹给文太皇太后请晚安后，又去给姨母沈太后请安。文太皇太后不太待见宣帝及常山长公主，偶尔质问宣帝几句朝堂之事，宣帝总是默默挨训，常山长公主似极害怕这位祖母，小手拽得紧紧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文太皇太后对温柔倒还不错，偶尔精神好的时候，还要留温柔用早膳，每每此时，常山长公主都会用一种极为谨慎的眼神扫一扫温柔，宣帝倒没什么变化。沈家文家几家的恩怨，温柔也无心参合，她只记得祖母说过文太皇太后如母如嫂，对祖母有抚育之恩，该真心侍奉她老人家。
　　许是寒冬腊月的缘故，文太皇太后身体衰退的极为厉害，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恍惚了，有时候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极为激动，捂着太阳穴直唤太医，几个太医胆战心惊地围着，却又都束手无策，商量来商量去，都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
　　对着这么一位老态龙钟，看起来已经时日不多，对自己还很关照的老太太，温柔真讨厌不起来，总在旁边尽心侍奉，还会特意准备些笑话逗老人家开心。
　　白天，宣帝在前朝忙政务了，常山长公主理所当然留在太后那学习，而温柔则会依次去给她的两位皇妃姐姐请安。表姐沈婧温柔热情，要么留温柔用早饭，要么赏温柔点小礼物，而堂姐温慈就要冷淡许多，每每寒暄几句，便不再作声，温柔也很有自知之明，咳咳几声，就自行告退。
　　每当温柔离开时，温慈都会告诫温柔一句：吃人之地，谨言慎行。
　　这句话温柔是深有体会的，从在宫中长住第二日开始，她就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去哪里，背后都会有好几双眼睛盯着，温柔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的人，只知道没有她的人。不过，她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唯一要防着的也就是文贵妃了，毕竟温柔知晓了她偷情之事，只是不知道这偷的是宫里的侍卫？还是宫外的公子爷？好在听常山长公主说这文贵妃最近消停的很，许是身子不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后宫才能得几分清净。
　　常山长公主忙得很，温柔一个人闲来无聊时，就只能是坐在屋子里看小人画玩。
　　这日，温柔又照旧看一本小人画，突然有人来访，来人是连昭仪的侍女，给常山长公主和温柔送一堆绫罗绸缎及首饰。常山长公主不在宫里，她的管事宫女代接的，当着连昭仪侍女的面，随便往桌上一扔，竟丝毫不顾及连昭仪的面子。
　　不过，连昭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背景家世的妃子，还与沈婧争宠，常山长公主不放在眼里也是人之常情。
　　那侍女也不介意，只依旧笑嘻嘻地说明来意，原来是乐安公主身子不好，连昭仪想请温柔去与乐安公主说些趣事。虽然温柔打心里不愿意与这连昭仪来往，但毕竟人家一个皇妃，温柔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尤其听祖母说这连昭仪姐弟二人都是较为和善本分之人，并未因宣帝的宠爱而仗势欺人过。
　　来了**宫，连昭仪已经泡好茶了，乐安公主是第二次见温柔，还有些认生，一双圆圆的眼睛在温柔身上转。
　　“小柔阿姨，我常听母妃和父皇提起你，说小柔阿姨与众不同，我要是能活得像小柔阿姨就好了。”
　　“哪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温柔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纳闷这皇帝老儿还真闲，还有空和他的小老婆聊她。
　　“不呢，母妃说最羡慕小柔阿姨，母妃还说凉州比平城里好，自由自在的，不用勾心斗角，防这防那的。”
　　连昭仪端着点心，一进来就听见乐安公主在抱怨，笑着道：“乐乐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对外面的新鲜事物格外感兴趣，这不，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找你来陪她玩耍了。”
　　“母妃，这红枣糕，你终于舍得拿出来了。”乐安公主两眼发光，抓起两块红枣糕，一块给温柔，一块玩自己嘴里塞，塞的两嘴全是糕沫。
　　连昭仪噘了噘爱女鼓鼓的腮帮子，爱怜地替其轻轻擦拭。
　　“宫里无趣的很，怕你嫌闷，便拉你来坐坐。”连昭仪笑意绵绵，就跟红枣糕里的红糖一样暖暖的，要不是因为她是宣帝的妃子，温柔都想认她做姐姐了。
　　“是不如外头自在，不过，每日吃饱睡足，倒也畅快。”温柔打了个哈欠。
　　“陛下事务繁忙，不能多陪你玩耍，只交代我多陪陪你。”
　　这个皇帝也真是的，她表姐堂姐都在后宫，偏偏让连昭仪陪她，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吃饱喝足的乐安公主兴致高涨，非要拉着温柔陪她踢毽子，温柔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便同意了，连昭仪看女儿高兴，也高兴，非要留温柔用饭，还说今日不吃御膳房的大鱼大肉，她要亲自煮几道家常小菜。
　　乐安公主体力有限，踢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所以，就变成了温柔的踢毽子表演，小乐安得了轻松，又可以看表演，鼓掌鼓得可欢。温柔想着今夕非彼夕，她温柔作为皇亲国戚，比别人自然要厉害些，但真正的金枝玉叶就差远了，乐安可是现在唯一的公主啊。所以，即使对踢毽子很没兴趣的温柔，也只能多费点力气，哄哄公主高兴。
　　“小柔阿姨好厉害，哇。”
　　“小柔阿姨再踢高点。”
　　“踢高点。”
　　“高……”
　　哼，想要高，还不容易，温柔一个螺旋腿，毽子向着九霄云外而去。乐安与一帮宫女，一眨不眨地追随着毽子的身影。
　　“咦，哪去了？”
　　“不见了。”
　　“小柔阿姨，毽子不见了。”
　　“公主，一定是飞到天上去了。”
　　“天那么高，大雁都飞不上去，毽子怎么上的去。”
　　“是不是弄丢了。”
　　“毽子毽子呢？”
　　找了好一会儿没找着，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温柔，温柔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微弱的呼呼声入耳，温柔神秘一笑，遥指了下上方，众人抬头一看。
　　“哇，毽子。”
　　“好高啊。”
　　“哇，小柔阿姨，还可以再高一点吗？比刚才再高一点。”
　　“当然可以，想要多高就能多高，看我的。”温柔自豪地甩甩头，一双极不符合的绣花棉靴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形。就在鞋尖即将触碰到毽子时，底下传来一声惊呼。
　　温柔一低头，**公公捂着眼，双腿直打抖，温柔心道“完了”，果然，就见到了宣帝那张灰蒙蒙的脸。
　　温柔一分神，毽子就不知道飞向了何处，待到她再次找到毽子的身影时，吓得舌头打颤：“陛……陛……下……”
　　惊呼之下，温柔整个身子就像离弦的箭，疾速飞向毽子，想要将功补过。可就在毽子唾手可得时，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温柔口袋掉了出来，温柔心中一紧，哪还顾得上挡毽子，只拼了老命扑向了金虎。
　　等她腾出空来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毽子不偏不倚，正正方方地落在宣帝脑中央，还晃荡了两下，宣帝一张脸变成了乌青色。
　　真是天要亡她温柔啊！
　　完了，完了，弑君可是大罪，要满门抄斩的，温柔自知死期已到，也不敢狡辩，只求皇帝老人家大慈大悲，不要迁怒她的家人。
　　“温柔有罪，陛下要杀要剐，温柔绝无怨言。”温柔边赶紧藏金虎，边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宣帝幽深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盯了温柔半响，然后幽幽地取下毽子，作势要往温柔脸上扔过去，温柔吓得紧闭起双眼。**公公想替温柔求情又不敢劝，只得捂住双眼，不用看这残忍的一幕。乐安公主一直很惧怕盛怒之下的宣帝，带着几个宫女直往花盆后缩。
　　“陛下，温小娘子……”宣帝一眼扫过来，小默也默默地闭上了嘴。
　　毽子从温柔头顶飞过，直插入花坛中的泥土里。听见声响的温柔悄悄睁开眼，宣帝纤细的手指划过，温柔额头挨了一记爆梨，力度不大，却还是有点点疼。
　　“你……欠……揍……”宣帝扔下三个字，甩甩袖子，直入内阁，连昭仪正端着食盒赶过来。
　　“陛下万福。”
　　宣帝往正位落座，乐安公主往母亲身后躲，连昭仪又拉着温柔坐在宣帝左手边。
　　“陪乐安玩了一上午，饿了吧。”
　　连昭仪一个个揭开食盒盖子，露出一碟蝶精美的美味佳肴，温柔吞了口口水，偷偷瞄向宣帝。
　　“陛下，请用食吧。”
　　宣帝瞪了温柔一眼，
　　“冬日里，菜凉的快，阿柔快吃吧。”说着，连昭仪给温柔夹了块鸡肉。
　　反正平城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正好省得温柔没话找话，于是，她便只顾埋头苦吃，吃完好撤。
　　连昭仪送宣帝和温柔到内院门口，起风了，宣帝便令她和乐安公主先回去。待离众人远了几步后，宣帝忽然板起脸，伸出了手：“拿来。”
　　“什么？”温柔一愣，“拿什么？”
　　宣帝冷冷道：“朕赏你的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