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81、肃王

　　“我这次走的匆忙，都来不及跟他道别。如今他远在肃州，而我被困平城，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不知道谢大公子是否知道肃王哥哥的近况，我听说陛下为他指了婚，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温柔抹了抹眼角，心里如被黄连浸过，苦水涌上舌尖。
　　“偶尔有书信往来，皆是寻常问安，及让多照顾姑母之类的。”谢茂瑄淡淡道。
　　“仅此而已？”似有期盼的温柔，眼中又暗了暗。
　　前几日，也不知为何，一日早朝，陛下忽然提及肃王老大不小了，肃王府还缺了位王妃。于是，隔两日，便指定了*家嫡长小姐为肃王妃。陛下防肃王之心，十分明显，估计这肃王妃不过是颗监视肃王一举一动的棋子。朝堂的消息传得到快，不过短短几日，连深闺的温姑娘都知道了。
　　谢家原本是计划让谢芮萱成为肃王妃的，肃王被贬后，姑母又看中了谢葶萱，谁也没想到，到最后，肃王妃竟是一位陌生人。
　　温姑娘如此豪爽勇敢的女子，如今却因肃王赐婚之事泪眼婆娑，想必年少的她，心里也想着做肃王妃吧。只可惜，这种可能性太小了。除非肃王造反，并造反成功，否则，肃王妃可能是任何人，却唯独不可能是温柔，手握重兵的将军独女。
　　可温将军已禁止爱女与肃王来往，不管是顾及忠臣之名，还是顾及温家满门存活，但由此都可见，温将军是不会支持肃王的了。谢家也已转为支持谢芮萱所生的皇子了，那肃王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依傍呢？
　　此时此刻，谢茂瑄竟觉心中十分苦楚，却不知是为肃王？为温柔？还是为他自己？
　　一阵沉默后，温柔张张嘴，忽道：“温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谢大公子可否答应？”
　　“温姑娘请讲，我又怎会有不从。”其实谢茂瑄已预料到温柔所请。
　　温柔躬身行了个大礼，方才道：“温柔想请谢大公子帮忙转交一封书信与肃王。温柔知道此事十分艰难，本不该麻烦谢大公子，只是父亲与烟姨皆不准温柔与肃王来往，温柔身边又无其他可信任可托付之人，只能冒昧烦扰谢大公子了。”
　　“温姑娘客气了。”谢茂瑄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句，“温姑娘可是要劝肃王？”
　　温柔不假思索点点头，并道：“我会告诉肃王哥哥，这条路太凶险了，而且……”
　　温柔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觉得陛下会是位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温柔眼前又浮现了宣帝**的样子。
　　“温姑娘觉得肃王会听姑娘的劝吗？”
　　肃王会听她的吗？温柔不知道，他在她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子，然，却及不过阿爹和温家。同理，她在他心中，或许也有着重要的位子，却也不一定能及得过这天下。
　　生来高傲的肃王哥哥，行猎从不会空手而归，习字若错了一点，就必定要从头来过。即使是与阿爹的酒后比剑，肃王也必竭尽全力。也只有在与年幼的她玩闹时，肃王从才会退让，可那退让也是出于绝对的自信，如果有一天，温柔的剑术比他更好，肃王哥哥还能退让吗？温柔忽然变得很不确定。

　　她不确定肃王是不是那么在乎皇位，但温柔知道他好胜。
　　如果肃王哥哥甘心做个闲云野鹤的藩王，有朝一日夺得政权的宣帝与文家能同意吗？
　　这些天，肃王想了很多，想的都是假如。来到平城后，肃王造反的传言，大街小巷可闻。起初温柔不信，可后来，她想起了一些事。
　　隐约记得去年有好几次，她去找肃王，肃王都在与人密谈。有一次，她不小心闯进了暗室，肃王非常慌张，还凶了她，此后，他每次去肃王府，暗中都会有人跟着。

　　三年前开始，肃王似乎越来越忙，肃王府的陌生人越来越多，把守护越来越严格，络绎不绝的能人异士，还有肃王与阿爹军营中的要将走的越来越近。
　　如果说，到此时，这一切还只是巧合，温柔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连谢家，连温琪都知道肃王欲谋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觉得肃王离她越来越远了，

　　温柔迟疑了下，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但试试总是可以的，也说不准呢。”
　　“是啊。”谢茂瑄的声音有些疲倦，虽然她并不看好温柔这个计划，但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
　　于公而言，大魏少了内乱，可更好地休养生息，换一个国泰民安。
　　于私而言，肃王若能甘心做一个安居一隅的王爷，或许宣帝会放他一马，放过河间王、姑母，以及所有与肃王关联的人。
　　宣帝登基数月，要不是身为傀儡，谢茂瑄认为宣帝会是个有勇有谋的好皇帝，他心里是有大抱负的。
　　“二小姐让奴婢前来知会大公子与温姑娘，大夫人在**摆了家宴，还请两位前去用席。”谢葶萱的丫鬟打断了谢茂瑄与温柔的思绪。
　　温柔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又理了理衣裳，才往宴会厅走，谢茂瑄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一路无话。
　　温柔想的是劝解肃王哥哥的信该如何写，而谢茂瑄的思绪却回到了肃王被贬，远赴肃州。谢茂瑄不顾南安大长公主的阻挡，坚持前往十里亭，送肃王远行。谢茂瑄清楚地记得，临别之际，肃王挥鞭前说过一句话，他说：“茂瑄，你在平城等我归来，我们再并肩作战。”
　　骄傲如他，当不会放弃吧。
　　谢茂瑄记得起初那两年，他们还想过寻机会迎肃王回京，好东山再起。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每次他们寻到机会时，就会有一种隐藏的力量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直到宣王登基时，谢茂瑄才意识到，那并不是文家的力量，而是一向默默无闻不起眼的宣王及沈家的力量。也是直到那一刻，谢茂瑄才意识到，有一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肃王与宣王相比较，宣王更沉稳更隐忍，能屈能伸，能通过利益及情感拉拢并控制人心，而肃王的高傲注定了肃王不会太委屈自己。
　　就像前几年，谢贵妃想让肃王娶易家女，来获取先帝及易家残余势力的支持，然而肃王始终不肯牺牲自己的婚姻。再看看宣帝的后宫，集齐谢家女，沈家女，文家女，还有些其它女眷，也没见他多宠爱谁几分，甚至传言他有龙阳癖好，但谁在乎呢？
　　这些女子及其家族在乎的是皇后之为，在乎的是储君之位，而这些女子及背后家族的力量，或多或少都为宣帝所用，在关键时刻，也是帮了宣帝不少。
　　宣帝甚至通过这种方式，成功把宣帝肃王这一辈的皇位之争，转到宣帝的下一代。
　　一言以蔽之：无论宣帝的哪一个皇子登基，首先得让宣帝登上皇位吧。
　　现在，不止文家和沈家盼着自家再出位皇子，连原本支持肃王的谢家，都慢慢将力量转到宣帝及谢芮萱所生的皇子身上了。
　　这些微妙的变化，都是宣帝的谋略，从心而论，谢茂瑄认为肃王是不及的。
　　肃王的帝王梦破了，谢茂瑄一代名臣的梦也破了。肃王胞弟刚及笄，即被派往贫穷的封地，肃王之母在后宫中艰难生存，谢家所有在朝谋职的子弟，无一人不被牵连。谢茂瑄兄弟前靠母亲的长公主之位庇护，现依存于长姐的贵嫔之位。
　　与肃王为主臣，为朋友，再为兄弟，同为少年得志，又同遇困境，二人难免不惺惺相惜。

　　谢葶萱绕着手候在大门口，一副审视的样子，宴席的欢笑声从她背后的圆拱门中传来。
　　谢葶萱听前去传话的丫鬟说大哥和阿柔把下人都清了出去，两个人聊了很久。据她所知大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怎地一见着温家五小姐，就这么能说了。
　　“大哥、阿柔，你们这比试可真够久，老实交代，你们聊什么聊了那么久？”
　　谢茂瑄笑而不语，温柔生怕被人知晓她托谢茂瑄送信予肃王之事，忙解释道：“没，没聊什么。”
　　“真的没聊什么？”谢葶萱笑得奸诈，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在谢茂瑄与温柔脸上来回转。
　　“真没什么。”温柔急道，“就是我见谢大公子箭术高超，请谢大公子指点了番。”
　　见谢葶萱还不依不挠，温柔又心虚地补充道：“谢大公子真是个顶顶好的人，大方又耐心，教了我许多射箭的技巧。”
　　谢葶萱满意地点点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见只剩两条缝。
　　“不错，我大哥不止会射箭，还会写字画画可多了，阿柔你有什么想学的，一点都不用跟我大哥客气。”谢葶萱满脸都写着大哥，小妹懂你都心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虽然温柔算不得淑女，但也是顶尖的美女。
　　“反正我大哥闲得很。”谢葶萱故意冲谢茂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