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69、沈烟的秘密

　　说起沈嫣的生母，彭城太公主连长相也记不起，之记得姓尤。也许也曾远远见过一两回，不过彼时，一位是处境艰难的姨娘，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若说她能对沈嫣之母多看几眼，那也是笑话。
　　沈府几位姨娘都不是命长的，据闻这尤姨娘是因做了不光彩的事，无颜见人，投井自尽。不过，后宅这种光彩与不光彩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更何况沈唐氏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唐氏做事狠绝，要探出真相，只怕不易。不比过去，沈府如今布局周密，看管森严，容我先想想如何安排。”
　　“我苦思十年，已有对策，只是苦于个人双手难为。”
　　“你有何对策，但凡我能做到，必尽力而为。”

　　沈烟屈膝俯身，双袖着地，极其恭敬：“无以为报，愿温家世代兴盛。“
　　“你不必行此大礼，我也不是帮你。”彭城太公主伸出双手，扶起她，淡淡道，“令沈唐氏不快活的事，我乐意为之。”
　　“当年我生母被冤枉与人有染，那人是沈府一名管事，姓刘。此事过去多年，一位婆子醉酒后不小心说出‘这刘管事被捉前，曾大喊是受府中另外一陈姓管事陷害’。”
　　“那陈管事呢？”
　　沈烟摇摇头：“我母亲过世后，没半月，陈管事便失踪了，我苦寻多年，一直无下落。”
　　“当是被灭口了。”彭城太公主冷静道。
　　沈烟再度摇头：“据我所知，陈管事是沈唐氏贴身陈婆子的亲侄儿，我想李婆子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娘家的血脉吧。”
　　“你想找到此人？”
　　沈烟点点头，目光笃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放心吧，我掘地三尺，也必找到他的下落。”彭城太公主沉道。
　　“另，我相中柔柔屋中一人，还请太公主同意。”沈烟福了福身。
　　彭城太公主点头同意，沈烟想在沈府有所活动，难如登天。然，现今柔柔在沈府常住，柔柔是最好的查案人选。沈烟选择了柔柔身边的丫头，而不是柔柔，彭城太公主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可见沈烟并不想将柔柔牵连进她的复仇大计。
　　沈烟又道：“此事不可让柔柔知道。”
　　彭城太公主再度应允，保护好柔柔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院子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烛光点点，春妈妈说是太医来了，沈烟不愿与陌生人相见，便从侧门避开了。
　　太医院出动了三位太医，各有所长，三位太医望闻问切完，面色各异。喜妈妈见此状，脚底一麻，直接昏倒了，春妈妈赶紧让书香几个将她扶出去。温柔心中愧疚，想起身，又被彭城太公主不动声色地压下了。
　　“阿春，你守着。”
　　“几位太医，请随本宫来。”

　　半盏茶的工夫，面面相觑的几位太医奋笔疾书，留下一堆方子，除林太医留在偏殿看书喝茶外，另外两位太医匆匆离开了温府。谢氏及柳姨娘问起，他们也只道是小娘子染了风寒，不碍事，服两剂药即可。
　　而事实是：太医越说不碍事，谢氏与柳姨娘越觉得有事。互相一对望，谁也不甘落后，自屋里搜罗一堆补品，就涌进了腾云院子归苑。然而，他们连病人都没瞅到一眼，就被寿安堂里的老嬷嬷们给赶了出来。
　　谢氏与柳姨娘自是装得一副心急如焚之容，追着老嬷嬷们问长问短，老嬷嬷们自是半个字也不会说。
　　谢氏与柳姨娘才离开，温馨温敏温雅以及一瘸一拐的温婉几姐妹又都来了。

　　昏暗的院落，人来人往，一碗一碗黑色药端进端出，整个子归苑的丫头们，面色惴惴不安，如临大敌。
　　温雅姐妹几个也没能入内，只被安排在偏厅喝茶。温雅一双眼直往对面的屋子探，那里面朦胧一片。油纸糊的窗户，只见各种精巧图案，哪透得出里面风光？就连往日里的窗缝隙，也因天寒地冻，书香怕温柔受凉，招呼茶香几个，用软布塞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已欲走人的温敏见了，便奚落道：“五妹妹不过是染了风寒，六妹妹如此担忧，倒真是姐妹情深哪。”
　　温雅也无心与她互怼，只应付道：“都是自家姐妹。”
　　一个巴掌拍不响，温敏目光又落在温婉缠着纱布的腿上，讥道：“怎地，三姐姐这是夜路走多了不成？”

　　温婉莞尔一笑：“这不前儿夜里起夜，没注意，扭了腿。姐姐都疼得喊天喊地了，四妹妹就别再笑话姐姐了。”
　　“五妹妹这病得也着实突然了些。”温敏嘀咕了句，就带着丫鬟们走了，温馨让人留了些贵细补品，紧随其后。温婉边喊着“二姐等等我…….”，也一跳一跳地跳走了。
　　众生百像，落在春妈妈眼里，也落在彭城太公主的心里。

　　“三姑娘前儿夜里崴了脚，二姑娘四姑娘没什异样，六姑娘在风里站了好半天才走。”
　　子归苑厢房，房门紧闭，春妈妈如实禀报，彭城太公主手倚着案几，面色沉痛。真相虽还未出，但温雅定是知晓些什么了。若是姨娘所为，伤一个姨娘又有何妨，若是谢氏所为，一纸休书也不是不可，然而，若是她的孙女……

　　手足相残，温家几代都未发生过，这才是她最痛心之处啊。
　　彭城太公主扶着额头，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瞬间苍老。
　　“柔柔躺不住，别让外人进来，好生招待林太医。”
　　“公主，已安排妥当，牛嬷嬷与书香在屋里伺候着。”
　　“书香是个机灵的。”彭城太公主点点头，又交待，“把话放出去吧，再把她们几个都叫到鸿福堂吧。”
　　“是，公主。”迟疑了下，春妈妈还是忍不住劝道，“公主别太伤心，哪家小孩不闹架的，待大些，懂事就好了。”

　　“柔柔自幼丧母，又不在我身边，本宫偏疼她些。可别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孙儿孙女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重罚，我怎忍心，不重罚，孩子不知错。阿春，你说本宫该如何办？”
　　“若真是府里的小娘子所为，公主重罚也是为小娘子好，老爷会明白公主的一片苦心的。再说，这不还未水落石出么？说不定是公主多虑了。”春妈妈小心道。
　　“二郎回来没？”
　　“已经让人去前院守着了。”
　　“此事不可闹到府外。”
　　“公主放心，此事只鸿福堂几个老人及烟姑娘知道，连书香都一概不知。”
　　提起沈烟，彭城太公主又道：“烟姑娘那边不可怠慢，还有随柔柔从凉州过来的人，都要好生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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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分，温家却不平静。
　　温逸行醉意绵绵地下了马车，即被请去了鸿福堂，幸而柳姨娘是个贴心的，让婆子半道上候着，送来一碗醒酒汤，那婆子又将今日腾云院所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兄长出征在外，侄女儿在他眼皮底下突然生病，他这个做叔父的难辞其咎，温逸行也暗暗着急。听婆子所母亲把各房都叫了过去，莫不是阿柔病得厉害？大哥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
　　温逸行已不敢往下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鸿福堂去。
　　此时夜已深，而鸿福堂内则灯火辉煌，无人有睡意。
　　温逸行的一妻四妾，及她们所生的子女，皆聚在一起，高堂之上，彭城太公主目光凌厉，温逸行酒醒了大半。

　　他哪还敢坐，张嘴就问：“母亲，阿柔患得何病？太医怎么说？要不要派人通知大哥？”
　　彭城太公主未有答话的意思，谢氏帮答道：“老爷别着急，听太医说只是染了风寒，不碍事，吃几剂药就好。”
　　温逸行瞪了妻子一眼：“阿柔才回来几天，怎么会染上风寒？你让我怎么跟大哥交待？你这个做婶母的平日里可仔细阿柔的吃穿用度？阿柔染了风寒，你不去贴身照顾着，倒说得跟没事人一样。风寒风寒，说小是小，可要是照顾不周，也不是小疾。”

　　谢氏本只是好心答个话，结果劈头盖脸就挨了丈夫一顿骂，还当着一屋子姨娘和庶子庶女的面，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往哪搁？谢氏想反驳，可对着丈夫凶巴巴的脸，她又怎么也开不了口，跟何况丈夫说的也在理。
　　温柔无母，婶母如母，温柔生病，她这个做婶母的自然有错。只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又不是她不愿意照顾，而是太公主压根连温柔的面都不让她见，她这个婶母有心无力啊。
　　不过，谢氏还没蠢到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丈夫。
　　“老爷教训的是，妾身定当改进。”
　　屋内实在太安静，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温逸行深知母亲的性格，只得训谢氏以缓解尴尬：“阿柔初来京城，易水土不服，你得多用心，比待琪哥儿更用心才行。”
　　“阿柔屋里的碳可够用？冬衣可是你亲手缝制的？”
　　“太医请了几位？”
　　…….
　　出嫁从夫，谢氏也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