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53、谢葶萱

　　虽然这文玉念没有文玉驹的霸道无理，也没有文玉珠的娇气高傲，但毕竟也算是文家人。温柔来到京城半月，对文太皇太后与文家的事多少有所耳闻了，也不想与文家太过接近，只笑着与文玉念应付了几句，便追上了沈知姐妹。
　　“温表妹去哪了，刚才我与知妹妹寻你好久，都没寻着。”常山长公主一见着温柔，就埋怨了翻。
　　温柔笑嘻嘻地摊开一只手，露出两片鸭黄的梅花瓣。
　　“我见黄色梅花实在稀奇，没忍住，便摘了两朵，送给公主。”
　　常山长公主转怒为笑，点了点温柔的额头：“原先我只以为知妹妹是个调皮的，自温表妹来了后，我才总算明白知妹妹实则是个极守规矩的模范女子。”
　　沈知笑着挽过温柔的手臂：“柔姐姐，小妹承让了哈。”

　　众人又说说笑笑，围着梅园绕了一圈，把各种稀奇品种都看了个遍，才上了台阶，进了空中阁楼。
　　阁楼分为一间主厅与一间偏厅，俱已摆满案几与器皿，贵妇们簇拥着沈太后坐在主厅，温柔四处看了看，好像自进宫后，就一直没见过扶风郡主了。

　　温柔随常山长公主坐在偏厅，耳边时不时能听到男子粗犷的笑声，温柔辨出其中三种是文县伯、沈阳及长孙无的声音。沈知小声告诉她，宣帝与朝中大臣及贵公子们的宴席在隔壁阁楼，相距不远，温柔这才想起平城与凉州不同，讲究男女不同席，也不同屋。
　　偏厅两边是雕花的木窗，糊着透明的油纸，放眼往下望去，还能看见梅园的雪白与殷红。厅中央摆着两只大火盆，散发出的炙热将一干年轻少女的面容照得与那梅花一样红，每张案几下都有暖炉，每位贵家小姐都配有暖手袋。

　　京城人真会保暖啊！这满套的保暖装备，对比凉州人的生活，悬殊有点大啊！
　　温柔突然心里有点难受，若凉州的将士们有这三分之一的优待，她爹温逸言做梦都会笑醒吧，将士们刀尖下保家卫国，献出鲜血与生命，保的也不过是这群人的温香暖玉吧。炎炎烈日下坚守，皑皑白雪中跋涉，寒冬腊月，虽不至衣不蔽体，却也是衣裳单薄的，吃得也不过是粗茶淡饭，对比这些人的锦衣玉食，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看着她们欢声笑语，这一刻，温柔忽然觉得自己与这平城的繁华格格不入，她现在无比思念凉州。连平城都下雪了，凉州只会比平城更冷数倍，也不知道阿爹过冬的衣裳够不够厚实，也不知道将士们有没有酒喝。
　　也许，她还是属于凉州吧，属于那苍茫的原野，属于那狂野的沙漠，属于那粗糙的戈壁。

　　饭吃的差不多后，又开始惯例的游戏，温柔自上次与文玉珠斗藏钩被祖母训了后，便下定决心，再也不在这些大场合上出风头。所以，一整个下午，温柔都唯唯诺诺地躲在沈知姐妹后面，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吃与喝。
　　屋子里惹得温柔后背都冒汗了，吃饱喝足后，温柔又开始了打盹的幸福日子。迷迷糊糊之际，好像又回到了凉州，她骑着阿毛威风凛凛，阿爹、肃王哥哥与阮哥哥在城门上朝她招手，凉州城门打开，将士们招呼她喝酒。
　　“阿柔回来了啊。”

　　温柔端起就碗，就要一口干，却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翻了，慌乱中醒来，才发觉原来是南柯一梦。被她打翻的茶杯都滚到了案几边上，清澈的茶水正滴落在她的裙摆上，温柔低头去擦，再抬头时，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文玉珠那眼神说不出是友好还是不友好。
　　温柔牢记着祖母说过的不能锋芒毕露，是以，假装没看见文玉珠在看她，自顾自地倒茶喝茶，谁知那文玉珠却是个极难缠的家伙。

　　温柔今儿个一下午都在刻意回避与文玉珠接触，本只是懒得与文玉珠争执。
　　岂知看在文玉珠眼里，就成了另外一番意思了，文玉珠只以为温柔是怕了她，怕了文家，心中那个得意啊，于是想再找机会羞辱温柔一番，为她哥哥文玉驹出出气。
　　文玉珠瞧了瞧正在对诗的常山长公主等人，计上心头，便笑着朝温柔招了招手：“温柔姐姐也与我们一起来玩填诗儿呀，我听二伯母说温柔姐姐是大才女咧。”

　　大才女.......什么鬼......
　　温柔手一抖，茶杯几欲脱手而出，呛得咳了好几声。
　　文玉珠这么一喊，自然所有的贵女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温柔的身上，温柔尴尬地手都不值得往哪里放了！她真的不会对诗儿啊！而且她真的想低调点啊！为什么这个文玉珠就总是不能成全她呢！
　　已有一些与文玉珠交好的贵女们在起哄了。
　　“温柔，过来玩啊！”
　　“温柔，你一定很厉害吧！”
　　......

　　知道温柔不会对诗的沈知忙替她解围：“柔姐姐今儿身体不适，就让她偷会儿懒吧，我们玩我们的。”
　　温柔无比感激啊，沈知是自家人哪！
　　谁知那个文玉珠却丝毫不肯让步，张嘴就开始讥讽：“莫不是温柔姐姐瞧不上我们这些才疏学浅之辈，不屑于与我们玩么？”
　　“.......”哪有啊，温柔忙摇头挥手，“不是，不是，是我不会玩，我在凉州从没玩过这些游戏，是真不会玩。”
　　这个文玉珠年纪小小，一张嘴怎么利得像刀子，真是个讨人厌的人哪！

　　温柔才透露了不会玩的底细后，与文玉珠交好的贵女们就七嘴八舌地笑开了。
　　“这个都不会玩啊！”
　　“听闻凉州也不是极为繁华之地，怎地温姑娘连这个都不会玩。”
　　“你们不知道，我这五姐随我家大伯父，自小就好舞刀弄枪，瞧不上我们这些庸俗的玩意儿。”温雅说完，还得意地斜了温柔一眼。

　　温柔也是无比郁闷，她试问来平城也不过半月，在温家总共才呆了三天，也没哪里得罪这个温雅啊。论起亲疏来，她与温柔流的都是一样的血液，可比沈知等人还要亲上几分，都是温家人，在屋里怼怼她就好了，怎么到了外头，自家姐妹反倒与外人一起来对付她呢？温柔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温家人都欺负温柔，其余的贵女就更加不将温柔放在心上了，说起话来愈加肆无忌惮了。有好事者更拉着温柔的手，一副菩萨心肠道：“温姑娘，别着急啊，这个很简单的，就是五个字一行，说四句就好了，没别的要求，只要四句里有一个字是‘梅’字，诗的意境与梅花相似就好。我家三岁的侄女都会玩，很简单的，我教你。”

　　说这话的正是米家六娘，全名好像叫米燕，温柔真恨不得冲她翻几个大白眼，然而，她不能，她现在代表是温家大房嫡长女，代表的是沈蓉的闺女啊。
　　好样的，米燕！温柔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哼，有机会，她一定要剪掉米燕的尾巴羽毛，让她飞不起来。
　　文玉珠与米燕等人党羽众多，沈知姐妹也不说话了，常山长公主面色尴尬，看看温柔，又看看文玉珠等人，几次张嘴，又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与温柔不算太熟的谢葶萱，再一次站出来帮温柔说话。
　　“温柔妹妹既已身体不适，自然无法正常发挥，文妹妹和米姐姐还非要让温柔妹妹来填诗儿，莫不是想乘人之危，好赢上几局么？莫不是因上回玩‘藏钩’接连输给温柔五局而心有不甘么？不过，我觉得嘛，趁人家身体不适时，赢了局也不甚光彩哈。”谢葶萱笑嘻嘻道。

　　上次在温府玩“藏钩”，大部分贵女也都在，这才过没多久，对于文玉珠连输温柔五局的事，大伙儿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当然，准确点说，其实是连输六局，所以，谢葶萱故意提及此事，她们的气焰就下去了一半，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所以，屋子里只瞬间就恢复了寂静。

　　文玉珠与米燕被气得大眼瞪小眼，却又对温柔一点办法也没有。被谢葶萱这么一说，如若她们今天还强行让生病的温柔来比试对诗，便有些欺负人了，是占不到半分便宜的。要是温柔输了还好，她们顶多落个“乘人之危”的名声。要是温柔运气好，再赢了，她们必定颜面扫地，这事一旦传出去，她们不仅别想再羞辱温柔，反而还要沦为平城人的笑柄。
　　生活在平城的贵女，谁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呢？
　　文玉珠恼怒的目光扫过笑意盈盈的谢葶萱，以前只听说谢葶萱是个聪慧的，却不晓得如此厉害，今儿个算是见识了！想那沈家姐妹背后有沈家，常山长公主更是陛下的亲妹妹，而她们作为温柔嫡亲的表姐妹，都没敢帮腔。这个谢葶萱却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处处与她们针锋相对，也是活得不耐烦了，别以为她母亲是南安大长公主，她文玉珠就不敢动她！哼，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