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50、抗旨

　　温柔花容失色，已全然忘了思考，那一刻，她双腿发软，面色惨白，眼珠子仿若夏日田间的水车，转啊转，转啊转，转出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是的，温柔怂了，温柔很不争气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你欺负我……”
　　“哈哈！”
　　宣帝笑得放肆，一会儿扯着衣袖给小汤圆擦擦眼角，一会儿往小汤圆嘴里塞几根羊肉串。温柔哭得忘我时，也从未抵抗住羊肉串的诱惑，少女委屈的嘤嘤哭声中，混杂着吧唧吧唧的磨牙声。
　　当今冬的第一片雪花缓缓坠落时，谁也没有发现。
　　温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她被欺负了，被皇帝老儿吃豆腐了，可是那她的肃王哥哥怎么办啊？

　　肉越吃越饱，酒越喝越暖。
　　酒劲上头，人就越来越迷糊了。
　　起初，温柔尚清楚为何而流泪，到后来她连为何而哭都忘记了，只是那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却有一缕清流缓缓流淌，夜以继日，朝朝暮暮，周而复始。

　　那一年肃王初来封地平凉府，当地官员依例都需前去拜见。年幼的她刚失去母亲，怎么都不肯离开阿爹身边，温逸行疼女儿，便带上了她。那时候的平凉王府因久未有人住，非常简陋，进了王府大门，满目都是陈旧的房屋与茂盛的古树，温柔当时还对她爹说：“肃王一定很穷，这王府真寒碜。”
　　温逸言吓得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好在前来迎接的肃王并未介意。不过十四岁的少年郎，脸上却有着中年人才有的稳重，他轻轻地摸了摸温柔的头，笑着对她道：“阿柔长高了，还记得肃王哥哥不，你三岁那年回平城，我还抱过你咧。”

　　温柔自然不可能记得三岁时发生过的事，但是这位肃王哥哥长得着实太好看了，鼻子眼睛就跟画上去的一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那时候温柔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反正学过的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肃王的风度与优雅。
　　所以她在肃王美丽笑容的攻克下，很没有出息地撒了个谎：“记得记得。”
　　“温柔真还记得我？”肃王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似乎很高兴。
　　“以后就记得了。”温柔有些心虚。

　　自此后，肃王便常来军营，每回都会带礼物与她，在两家熟悉后，还会邀她去平凉王府小住几日。凉州民风开放，男女不需像平城一样避嫌，所以对于此事，温逸言也从未拒绝。
　　她的剑法她的字都是肃王手把手教的，她的第一把剑是他送的，阿爹行军时，还曾把她和烟姨托付予平凉王府照料。在平凉王府，肃王会教她弹琴，会教她骑马射箭，连宴客和处理公务时，都会将她抱在膝上。
　　在父母皆不在身边的日子里，肃王弥补了她心中的空白。

　　许是酒太烈，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反正温柔醉了，记不得与皇帝说过什么，也记不得窗外是何时堆成了茫茫一片，仿若又回到了风沙遍地的凉州，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凉州。
　　只迷迷糊糊中记得皇帝老儿沉着脸对她道：“远离肃王，这是朕给你的圣旨，抗旨的后果……”
　　温柔于恍然中再度听到这个声音，一身冷汗，陡然自梦中惊醒，迷离的双眼向四周探去，确定无皇帝老儿的身影，才大舒一口气，再度躺下。

　　抚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肝儿，一而再再而三安慰自己：那一定是梦中的幻听，一定是皇帝老儿平常太凶了，一定是……可是......
　　可是她好像隐约记着皇帝老儿欺侮了她，是真的欺侮！温柔抓起被角整个儿往被窝里缩，悄悄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仿佛被子外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般。
　　不，这不可能，温柔拼命摇头，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了春梦，听人说女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做春梦，温柔今年实岁十一，虚岁都十二了，正是做春梦的年纪。
　　温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恨恨道：“温柔啊温柔，你做谁的春梦不好，做什么皇帝的春梦。”

　　再说......
　　温柔想起宣帝有后宫佳丽三千，都是个顶个的角色美女，文贵妃、沈贵嫔、谢贵嫔、温昭容、连昭仪......光她叫得上名号的，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么可能会趁机占她这个凉州来的黄毛丫头的便宜呢！就算皇帝老儿一时鬼迷了心窍，眼睛被眼屎全堵没了，也不可能啊！

　　除非......
　　除非连皇帝老儿也喝大了，喝得神志不清了，错把她当成了哪宫娘娘！这......温柔发觉这也是有可能的啊！惊慌失措下，赶紧摸了摸全身，胸衣和里裤都完好无缺，衣襟的盘扣，还有腰间的带子，都紧绷绷的！
　　万幸万幸！真是万幸！万幸宣帝老儿还没喝太迷糊。

　　至于她有被宣帝吃豆腐的可能性，温柔很快就想通了，所谓“醉者有心无力”，那都是无意识的，都不是心甘情愿的，都是不作数的。
　　要不，就假装这事从来没发生过吧！都说人在酒醒后，对自己醉酒后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无所知，说不定皇帝老儿也啥都记不得了。
　　只是这美酒啊，以后啊.......
　　温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恨恨道：“温柔啊温柔，你和谁喝酒不好，和皇帝喝什么酒。”
　　温柔发誓以后再也不让自己喝醉了。

　　外间似乎有人在敲门，咚咚咚！刚好三下，接着便听到了小默的声音。
　　“温姑娘醒了吗？”
　　啊，小默怎么会在她屋子外！温柔惊坐起，扭头四周转转，她的个亲娘！她都差点忘记了，她还身处宣王府，这里是宣王府。
　　又急忙伸头望向窗外，上头还是黑幽幽一片，万幸还没天亮，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昨晚这场雪下得蛮大，雪似乎还没有停。
　　还好温柔还记得她昨夜是翻墙偷溜出的沈府，得趁天亮前赶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匆匆忙忙滚下床，穿好鞋子，批上雪裘，对着镜子理理发型，打开门，小默笑容可掬。

　　“温姑娘，陛下要早朝，先回宫了，吩咐小默一定要将温姑娘‘原路’送回沈府。”说到原路时，小默故意拖长了声音。
　　温柔也无心计较他的故意调侃，只催促着：“还不快走！”
　　“不急啊，还没到五更天，不会被发现的。”
　　小默紧跟在温柔身后，两个人在雪地踩出一长串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两排整齐的脚印。
　　“陛下说酒能蛊惑人心，让温姑娘以后可不准再‘豪饮’了。”
　　“陛下说雪地凉，让温姑娘好好在家待着，就别往外跑了。”
　　“陛下说等天气好了，”
　　“陛下说，陛下说.......”温柔翻了个白眼，“你家唠叨陛下还说了什么.......”
　　小默依旧笑嘻嘻：“陛下说等忙完刘中尉的事后，就带温姑娘去玩。”

　　“刘中尉？”那次不分青红皂白把她抓进大牢而被停职的刘中尉？温柔本无心多问，倒是小默是被开了口子的话匣子，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从认识小默到现在，温柔还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呢。
　　“对，就是把你抓进大牢的刘中尉，可难缠了，文县伯领着米长史非让陛下将刘中尉官复原职，陛下每天被他们一群人折磨得觉都睡不踏实。”
　　“陛下是天子，难道还要看他们脸色不成。”温柔微微吃惊。
　　小默摇摇头，一副温柔小孩子不懂的表情：“哪有那么简单，陛下可不容易，所以，温姑娘要对我们陛下好一点。”
　　“.......”温柔一脸懵，怎么又扯到她头上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沈府已在眼前，温柔也懒得去刨根问底，快步溜到墙根，一跃身，已上了院墙顶端，回头跟小默道别时，才大呼不好。

　　雪地里这两串长长的脚印，怕是要让护卫起疑啊，这可怎么办？温柔担心被发现，迟迟不肯入内，正思忖间，却见小默从背后抽出了一把木铲，铲起树上的雪将墙角的脚印一点点盖住。随后才踩着温柔留在路边的脚印，沿着道路一步步走，伪造成通向街市的路人。
　　温柔打了个感谢的手势，跳进了院内，趁黎明还未来前，溜进了房间，衣服一脱，往被子里一缩，假装熟睡起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书香就进了屋来，温柔假装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花香已经端着热水进屋了，走在她后面的是书香，手里端着参汤。
　　“哟，我们姑娘长大了，不用唤就自给儿起来了，花香等会回府告诉太公主，太公主一定很高兴。”
　　喜妈妈边铺床边打趣，温柔乐呵呵地打着哈欠，装成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却听给温柔找鞋子的书香诧道：“怎么给你的鞋子是湿的，鞋底还沾了雪沫和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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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很多场，终于回城了，更新恢复稳定，今天是女神节，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