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46、沈家

　　后来沈大人与沈公子来了，陛下才收起阴郁。
　　在御书房右侧的议事殿，沈黎领着年轻有为的沈问入内：“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宣帝面露浅笑。
　　曹公公将战报文书传给了沈黎后，便领着宫女太监出了御书房。
　　回忆起宣帝上一次的阴郁，曹公公依旧胆战心惊，头垂的更低了，或许看到沈国舅父子，陛下就会高兴了，曹公公如是想着。

　　而在沈家大房，有人与曹公公一样毫无睡意。扶风郡主已先歇息了，沈黎犹自坐在书案前发呆，脑海依旧是那日在御书房的画面：
　　沈黎手捧着战报文书，半弯着腰，恭敬道：“恭喜陛下。”
　　“何喜之有？”宣帝起身。
　　“陛下初登基，魏国就大胜凉国，此乃天降祥瑞。”
　　“是吗？”宣帝笑得阴晴不定。
　　沈黎预感不妙，腰弯得更深了：“微臣愚昧。”
　　“朕听闻温将军与肃王交情颇深。”宣帝缓缓踱步，状似随意。

　　沈黎也是此时才知道陛下忧虑的是：肃王在甘州招兵买马之事，心中暗舒一口气，温逸言镇守西北多年，手握重兵，又与肃王相交十余年，若肃王与温逸颜联手......陛下所忧虑的并不是全无道理啊。
　　“臣微有耳闻，想必将军与王爷同是京师人，又离得近，就亲近些。”
　　“是吗？”宣帝挑眉。
　　沈黎觉得脖子有点凉。
　　“塞北离洛阳几千里，臣不甚了解，请陛下恕罪。”
　　宣帝似乎很不悦：“爱卿可有对策？”

　　沈黎哑然，陛下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他，他也是哑巴吃黄莲。姑且不说暂无肃王和温逸颜谋反的证据，而就算他们有异心，以陛下现今的实力也难抗啊。
　　沈黎只得小心翼翼道:“温家世代忠良，温将军理当不至背弃祖训，微臣以为可观之。”
　　“以爱卿之意？”宣帝似很有兴趣地凑过身子来。
　　“臣闻温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温夫人早逝，只留一女，乃温家长房唯一血脉，温将军甚宠之，微臣以为可接此女回京为质。一来成全大长公主相思之情，二来可牵制温将军，以温将军是否愿送女来京来判其忠诚。此乃微臣陋见，请陛下指点。”
　　......

　　以温柔为人质的计策还是他献的，虽然他也是身不由己，可到底二娘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子。如此对待二娘的唯一遗孤，若说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那肯定不是真的。
　　恍惚间，二娘还站在院子里朝他挥手：“大哥，明年见。”
　　一次道别，竟是永别，人算不如天算哪！

　　第二日午后，扶风郡主屋里的陈妈妈请了温柔过去，大致闲聊了几句后，扶风郡主即直奔正题，先是拿出一叠厚厚的纸，上面写满大字小字，看得温柔两眼发黑，接着，扶风郡主便将第二日要来的宾客细细介绍了一番。
　　诸如每一家与沈家的关系亲疏？以及哪家和哪家亲近？哪家和哪家有过节？又哪家有哪些忌讳需格外小心......
　　温柔拍拍胸脯朗声道：“大舅母不必担心，温柔才经历过，熟哇！”
　　扶风郡主微笑着点头，又唤来两个婆子给温柔上规矩课，见到谁该说什么样的话？该行什么样的礼？头该低多少？腰该弯几寸？

　　总之，扶风郡主一而再再而三委婉强调：要少说话多微笑，尤其要少提凉州那等蛮荒之地的事，这让温柔心里很不舒服。
　　她很不认同将贫穷的边疆称为蛮荒之地，凉州虽然穷点，房屋矮点，百姓和集市少点，但其它都很好啊！而且凉州真的很美，千里风沙如金池，万里戈壁如银滩，夏有青青牧草，牛羊成群，冬有皑皑白雪，腊梅朵朵，凉州女儿歌舞袅袅，凉州男儿羌笛悠悠，虽不及平城繁花似锦，却自有一番风味。
　　“大舅母没去过凉州，其实凉州特别好！”温柔怕她不信，还细数了几样凉州的特色，然而扶风郡主并不以为然，一直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
　　温柔自知已改变不了扶风郡主的看法了，只得恨恨而归。

　　自恃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当不必多紧张了，岂知待得第二日，早饭才毕，就已经有几家女眷在正厅等候她去见礼了。接着，便是络绎不绝的宾客，就连宫中的沈太后与沈贵嫔也派人送了厚礼来。
　　温柔再一次懵了，这个排场，真是要折煞她呀。
　　更有着力讨好沈太夫人的人对着温柔玩笑道：“小娘子，沈太夫人给小娘子办的宴席可要胜过你祖母的，可见太夫人对小娘子的疼爱也是真真超过你祖母的。”
　　沈太夫人得意洋洋地像个三岁小孩，哎，这是要气倒她祖母啊！温柔已经能想象到她祖母知道后的表情！

　　沈家的宴席办得比温家隆重很多，大官小官，民间豪族及江湖名门的女眷都来了，这也自然是温柔收礼物收到手软，微笑笑到面部僵硬的一天。
　　文家、谢家及与文家交好的人家都没来，反倒是沈家以为不会来的易家来了。易二夫人领着易寄蕊姐妹，后面还跟着小不点易听南，久不曾在京城宴会露面的易家姐妹，似卯足了劲般，落落大方地将各项规矩做得极为细致，又笑意盈盈地与众长辈请安。

　　众人见了皆暗自生叹：有叹世间万事变化多端！有叹女子再出众若没有好家世，没有父兄可依傍，就如被尘土掩埋的黄金，黯然失色！
　　这其中又尤以右中郎将王方之妻崔氏最为感慨，王大夫人出身四大家之一的崔家，又是王家长媳，较堂间许多人见识更为广博，心知所谓世族之兴衰，关键还在人！这么些年，王家谢家皆少与易家往来，易家诸女也较少在京中露面，遂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易家几姐妹，只见这几姐妹外貌标致，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变故及门庭衰弱的自卑，反倒还多了几分坚韧与淡然。
　　易家不愧为世家，风范依存，尤其这易二娘子，举止端庄，心思细腻，不卑不亢，实乃佳人也，曾历经繁华，后又受尽鄙夷，尚且能如此出众，可见心性皆是极为沉稳的，当可......王大夫人想着又多看了易尔荷几眼，越看越觉得不错。
　　常听人夸易冉之有勇有谋，才华出众，举世无双，有兄如此，想必易家之兴起也是指日可待了。也正因有了这一份心思，王夫人在宴席上，对易家几姐妹便多了几分照顾，席后更是托人去将易二娘子好好打听了一番。

　　沈太夫人和扶风郡主婆媳俩大概没想到易家女眷会赴宴，初见她们时微露惊讶，尔后只微微寒暄几句，夸两句易家姑娘也很不错，就没再多理会。
　　易二夫人有些尴尬，尹氏低声开导了几句，便也去忙活了。
　　被晾在一旁的易家姐妹也没不高兴，依旧笑嘻嘻地倚着栏杆喂鱼，冬日的太阳暖乎乎的，池子里的小金鱼抬着头等食吃的模样也甚是可爱，逗得易傲白咯咯笑个不停。

　　温柔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过来与易家姐妹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才过两三天，又要叨扰你们来吃酒，让你们见笑了。”
　　易尔荷挽起温柔的手肘，笑着打趣道：“吃旁人的酒，还真是叨扰了，但吃咱们京城现今第一红人的酒，那可是求而不得的，别人想吃都吃不到了。”
　　“你个贫嘴的，竟敢笑话我，看我不打你。”温柔抬起右手，作势就要打下去，吓得易尔荷尖叫着往易寄蕊身后躲。
　　易寄蕊插在二人中间，忍不住笑道：“姐妹间就要多来往，不然就生疏了，我家这二妹妹原本也是个端庄的，只与温家妹妹格外投缘，每每一见着温家妹妹，就原形毕露了。”

　　正抓着一把鱼食喂鱼的易傲白露出一口白牙：“那是二姐姐和温姐姐好，古人不是常说‘一见如故’么，我觉得二姐姐和温姐姐就是旧识。”
　　“就你学问好。”温柔抽出左手，摸了摸易傲白的脑袋瓜，又抽空捏了捏易听南的小脸蛋，“还是你乖。”
　　最后，温柔那只腾在空中的右手，轻轻落在易尔荷的右脸上，转过身对易寄蕊等人道：“不好意思啊，我外祖母她们不了解你们，才那样的，你们可别放心上啊。”

　　易寄蕊赶紧挥手：“温家妹妹可别这么说，沈太夫人和沈大夫人那么忙，我们小辈还来叨扰，原就是我们的不对。”
　　易傲白哼了一声，抢过易寄蕊的话：“温姐姐，咱们原就是为你而来的，又不是为别人而来的，别人怎么样有什关系。”
　　温柔发觉自上次玩藏钩替易家姐妹出头后，这易家姐妹对她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了，，尤其是易尔荷与易傲白二人，还经常笑话她。

　　人就是这样子，越疏远的人才会越客气，只有亲近的人才会打闹玩笑，温柔懂得这是易家姐妹真心愿与她亲近，心中也十分高兴。想她初到京城，虽然每天都被簇拥着，可处处都能感觉到与京城贵女的隔阂，易家姐妹虽家道中落，却个个人品才华俱佳，是值得结交的，所以，温柔也打心眼里愿意尽她的力量护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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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低谷，唉，过年了，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也不知道要去哪，哪里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