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44、抱大腿

　　“上”字还没出口，温柔的嘴就被常山长公主急急捂住了。
　　温柔唔唔唔了几声，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常山长公主，那眼睛里似画了一万个问号，走在常山长公主身侧的沈知也是一脸迷茫。

　　常山长公主做了个禁声手势，把沈知和温柔拉到了一旁的假山后，才轻声解释：“我看到皇兄了。”
　　沈知点点头，温柔两手一摊，一副“然后呢”的表情。
　　常山长公主指了指不远处的宣帝，轻咳道：“皇兄脸色那么黑，我们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沈知乖巧地点点头，而宣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后面紧跟着垂头丧气的曹公公和面无表情的小默护卫，温柔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眼，又盯着宣帝看了好久，很想反驳常山长公主一句：明明还是很白啊，软绵绵的小白脸，至于那么恐怖吗？
　　想虽这么想，她还是乖乖藏好。
　　刚才似乎看到有只软糯的小汤圆溜到石头后面了？小汤圆胆不是很肥吗？咋会见她就躲？百思不得其解的宣帝迈着慢吞吞的步伐，一路挪到假山处，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略想了想，故作不经意道：“曹全，朕刚才看到有只猫窜到假山后了，你去寻寻。”

　　“猫？”陛下喜欢猫？以前咋没发现啊！曹公公迟疑了下，就往假山后寻去，待到得假山后被吓了一跳，怎么常山长公主和沈温两家姑娘都在啊！而且常山长公主还在努力朝他挤眉弄眼，曹公公想起昨日下午常山长公主为帮沈贵嫔而面斥连昭仪之事，这……
　　陛下虽自幼爱护常山长公主，但昨日陛下是真动怒了，还要罚公主，公主自幼胆小，害怕见到陛下，便躲在假山后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陛下当不至于与公主置气，而且陛下今日在朝堂也受了委屈，寻猫之事定不是因为公主了，那是因为......

　　曹公公那双怯怯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啊转，泛着精光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常山长公主右边的那一袭杏黄上，难道这就是陛下所指的猫儿？
　　作为察言观色的鼻祖，曹公公揣摩透主子的心意后，那张紧绷的脸悄悄松懈开来，满脸褶子似一朵芙蓉花。只见他意味深长地对温柔笑了笑，然后假装极认真地寻起猫儿，片刻后才无比诚实地回禀宣帝：“回陛下，奴才无能，未能寻到猫儿，倒凑巧碰见温姑娘也在假山后玩，不知奴才能不能向温姑娘请教：可看见猫儿往哪个方向去了。 ”

　　“啊……”她什么时候寻猫了……而且这地方猫毛都没一根好不？
　　猝不及防地被曹公公推到太阳底下，温柔咋觉得冒汗有点额头啊！重点是常山长公主那个不厚道的家伙，还在使劲把她往外推，那极度夸张的嘴型大致是说：“有劳温表妹。”

　　温柔又去看沈知，沈知虽然依旧一脸迷糊，但已经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公主表姐那一边了。
　　刚才她想求皇帝老儿办事时，公主大人非得拉着她藏起来，藏就藏吧，现在又把她推出去，这事还怎么开口啊。
　　无奈之下，温柔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对着宣帝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子：“温柔拜见陛下，愿陛下万事如意，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光给朕拜寿，不送贺礼？”
　　宣帝眉毛耸了耸，一双眯眯眼似笑非笑，笑得温柔心里发毛，揉揉膝盖正欲起身，又见宣帝面色一暗：“说，你刚才为何躲着朕？”
　　这……温柔好想喊冤啊，她又没做亏心事，明明是公主啊……可是她又没有勇气举报公主，毕竟得罪公主也没好日子过啊！温柔半张开嘴，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谁知宣帝又很自以为是地补了句：“朕很可怕吗？吓得你连话都不敢说？”
　　温柔刚离开地面的膝盖一软，又落在了地上，忙挥手解释：“没有没有，陛下误会了，陛下最慈祥了，陛下最和蔼可亲，陛下最……”词穷真是件无比尴尬的事啊！真是无比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念书，毁得肠子都青了。

　　慈祥、和蔼可亲……
　　这都什么词，敢情这小汤圆真把他当长辈了？
　　再看温柔抓着脑袋思考，急得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倒让宣帝心中一暖，紧绷的嘴角悄悄绽放开来。再看她那只肉乎乎的爪子，时不时蹭蹭膝盖，一副想揉又不敢揉的委屈样儿。
　　宣帝想起若干年前，温大夫人进宫探望母后，手里牵着只小不点，穿得粉嫩粉嫩，就像年画娃娃一样喜庆。白净的手臂如莲藕般清脆，让人好想咬一口，汤圆般软糯的脸蛋，仿佛一碰就会流出香甜可口的汁儿来。

　　那时候，宣帝还是整个皇宫最不起眼，也最不受宠的五皇子，没有生母的庇护，只能依靠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养母及沈家而生存。
　　那一次，温大将军打了胜仗还朝，朝廷犒赏三军，又适逢彭城太公主寿辰，先帝在宫中大办宫宴。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孙都在一起玩耍，他不小心弄断了四哥最心爱的藏弓。非常生气的四哥领着六弟把瘦弱的他关进冷宫的黑屋里，准备饿死他，他害怕得哭出声来，被寻女路过的温大夫人听到，把他救了出来。传说中温大夫人非常刁蛮任性，但他所见到的温大夫人永远都是笑吟吟的，说话声音很好听，如芙蓉花一样温柔。

　　后来四哥还不肯放过他，逼他喝污水。这时候，跑出来一只自称女侠的小汤圆，拿着一柄两寸长的小剑，叉腰挡在他前面。小小的人儿，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软乎乎的小手还拽着一只油乎乎的猪蹄膀，咬一口猪蹄膀，瞪一眼四哥，四哥估计也是从未瞧过如此野蛮的女子，被唬得愣是不敢再动手。
　　当然，那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女子除了温文尔雅端庄大方外，竟还可以粗鲁随性至此！从此，这颗小汤圆就存在了他的心中，每每想起她那杏眼圆瞪的模样，都会情不自禁地莞尔一笑。

　　也不知这皇帝老儿在想啥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嘴角了！温柔对着双目放光、一脸馋样的宣帝，很无奈地摊摊手，暗自嘀咕：“谁叫人家是皇帝啊！”
　　温柔继续一脸苦相地看宣帝津津有味地神游，而宣帝此时正在回忆他与温柔多年后的那一次次重逢。
　　缘分这东西还真颇有趣，想着宣帝嘴角微微扬了扬。

　　那一次他与小默扮成商人，前往雁门郡请早已隐居山林的冯老先生出仕，谁知回程途中遭遇刺杀，一路逃至平城北城门四十里外的驿站。碰巧从凉州过来的长孙无和温柔在此住宿，竟然就这么被温柔稀里糊涂给救了。
　　黑夜里，温柔英姿勃发，虽然有点蠢，但是也蠢的很可爱啊！只是这爱管闲事的性子得收敛收敛，再多来几次文玉驹事件，他也头疼。想到这，宣帝又无奈地摇摇头。

　　皇帝老儿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笑得奸诈，这......
　　温柔人生第一次明白了“圣心难揣”的意义了，本来她没胆量打扰皇帝老人家的沉思，但她实在跪得膝盖疼，不得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娇呼一声：“陛下！”
　　回过神来的宣帝一脸惊愕，温柔只得尴尬地指指膝盖。
　　想起她不顾安危的两次相救，宣帝常年晦暗的双眸流露出少有的温柔来，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起来吧，地上凉！”
　　“地上凉！”躲在假山后的常山长公主和沈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皇上何时这么会关心人了，不，不，一定是她们听错了！
　　与宣帝才见过几面的温柔却是不懂这份特殊的，只以为皇帝老儿终于被她那一箩筐好话打动了，或者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很有成就感的温柔决定自作聪明地来一番感谢之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温柔谢过姐夫。”
　　“姐夫”两个字落在宣帝耳内，如雷贯耳，宣帝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扔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

　　本以为能攀个亲戚，拉近点关系，结果吃了顿大白眼的温柔一脸蒙圈，颤颤巍巍的身子一软，差点又要跪倒在地。不跪天不跪地，一见到皇帝老儿就两腿发软，这什么狗腿子天性，温柔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才撑住。
　　“那个姐夫……”还想打探下死因的温柔，才张嘴就被宣帝凶神恶煞的眼神给瞪回来了。
　　宣帝咬牙切齿道：“朕是天子，不同寻常人家，依朕看温家表妹还是称朕一声‘陛下’吧！”

　　呃，原来是不想把大腿给她抱，哼，不攀亲戚就不攀亲戚呗！陛下就陛下，只要您老人家高兴，叫您天皇老子都行。温柔一边腹诽，一边鸡啄米似地点头：“陛下教训的是！”
　　“马场新得的两匹汗血宝马还不错，趁朕今日有空，走吧。”
　　“汗血宝马！”温柔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边走边道，语气颇为落寞。
　　“温柔随太夫人进宫给贵嫔娘娘生辰，不敢去骑马。”
　　宣帝愣了愣，似才想起来般，对着福宁宫的方向，低低叹了句：“是啊，沈贵嫔生辰，朕也得去看看。”
　　见温柔对汗血宝马十分有兴致，宣帝又道，“待你有空再去吧。”

　　温柔眼眸一亮：“一言为定，陛下得给温柔留着！”说着，还伸出细嫩的小手掌，一想天子应该不会与老百姓击掌，只得尴尬地收起手掌，假装抓蚊子。
　　“这宫里也没什有趣的，郊外御园的温泉山庄倒不错。”
　　宣帝才抛出个苗头，曹公公就很识时务地接下去了：“温家娘子有所不知，那御园不止有温泉，左边还有一大片草场，右边是几座连着的林子，冬天可多鹿子了，宫里每年都会组织猎鹿，园子里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儿，小娘子一定会喜欢的。”
　　“猎鹿。”温柔眼巴巴地望着宣帝，脸上就写着“想去”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