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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沈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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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此话一出,扶风郡主果然松了口:“瞧弟妹说的,怎能动黛娘屋里的丫头。知儿与阿柔是表姐妹,亲近些自然好,我也不过是担心知儿顽劣,扰了阿柔。”
扶风郡主放下茶杯,又柔声交代女儿:“虽你是妹妹,但阿柔初来京城,对京中习俗人情不甚了解,你得多照顾阿柔。不许欺负阿柔,更不许缠着阿柔陪你做荒唐事,若让我知道,必不轻饶你。”
沈知鸡啄米似地点头,信誓旦旦道:“母亲、祖母,还有婶母,只管把心咽回肚子里,知儿一定会尽心待柔姐姐好,保证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柔姐姐。”
沈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众人又说了些闲话,沈太夫人问的多是些沈蓉临终前的事,温柔就把自己听来的捡些说给她听,老人家一上午都在抹眼泪。
尹氏和其他人问的则多是凉州的风土人情,温柔便捡些稀奇古怪的说,听到激动处,深知总要拍掌,一脸羡慕。
沈好似乎对打仗很感兴趣,知道温柔去过战场后,再看温柔的小眼神就不一样了,那是顶礼膜拜啊,直嚷嚷着也要搬去和温柔沈知一起住。
尹氏抱起儿子,笑道:“自古男女有别,你是男子汉,怎么能和姐妹们同寝同住呢?”
虚岁才四岁的沈好,还不大懂男女之防,只一个劲反驳:“娘说的不对,既然男女不能同住,那为何萍儿和乳娘她们可以住在我的屋子?”
尹氏忍着笑解释:“乳娘和萍儿她们不一样,她们是你屋里的丫鬟,自然可以。”
“丫鬟就不是女子了么?”沈好摸着脑袋,一双小短腿在椅子里晃来晃去,似懂非懂。
这一上午的时光便这样过了,温柔对沈家的孙辈们也知道了个大概。
沈黎这一房育有三子三女。
正妻扶风郡主生有一子二女,嫡长女为沈婧,被皇帝老儿封为沈贵嫔;嫡长子名沈问,目前已出仕;嫡次女名沈知,在沈家女儿中排行第五,人皆称沈五娘,最受宠爱。
至于沈安、沈定及沈妤,这两子一女皆为沈黎的妾室所生。
除此外,沈黎还有一爱妾,现已有七个月身孕,怀的男女就不知道了。
而沈阳这一房人口不多,目前还只有两男一女,其中沈黛与沈好姐弟两,皆为正妻尹氏所生,沈颦与沈易则为妾室所生。
没过一会儿,便有婆子来报午饭已备好,中饭摆在醉花间,按正常规矩,有温柔这个外客在,还是女眷,男女坐席间是要设帷幕的。后来沈阳说都是自家人,不搞那么多规矩,就让把帷幕都撤了,沈太宰和沈太夫人也没反对。
沈家各房的主子们都来了,连刚满周岁的沈男也被乳母抱了来。沈家人多热闹,也没有谢氏和柳姨娘那样的明争暗斗,一大家子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又有沈阳夫妇插科打诨,深知沈好兄妹逗趣,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其乐融融了。
饭毕,见天色还早,沈太夫人便令沈问领着温柔去郊区祭拜沈蓉,沈知要同去,这回扶风郡主倒并没有反对。
“大郎,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扶风郡主把儿子叫到一旁,低声交代了两句,沈问频频点头。扶风郡主又令丫鬟婆子替沈知拿了披风和暖炉,书香知道温柔体热,便只拿了件披风,以免傍晚起风。
此时尚是午时初,暖洋洋的太阳照得四周明黄一片。温柔舒舒服服地窝在马车内打盹,接连几日认亲让她分外感到疲惫,全然不似当初刚来平城时的雀跃,一心只想呼呼大睡,对窗外的景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沈知便不一样了,趴在车窗口,对着车外飘过的落叶,一脸痴像。
“柔姐姐,你看,好美喔!”
温柔被沈知摇晃得心累,无奈地睁开眼,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喔,还不错!”
一条林荫小道,两边是金黄金黄的银杏树,高高的树木似要插入云中,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黄灿灿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马蹄飞过,树叶随风而舞,似那风姿绰约的舞姬。
“柔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出过门了,上一次出门还是观音诞辰,陪母亲去南无寺上香,那可是三月啊。母亲天天让我学女红学管家,我都快要闷成一锅黄焖鸡了。”
深知一脸苦相,说到黄焖鸡时还舔了舔嘴角,看起来十分可爱。
“黄焖鸡外酥里嫩,也是不错的。”温柔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我听烟姨说过平城的大家闺秀们,都必须要学女红和管家,说是这样才能嫁个好夫婿,大舅母对你严格些,也是为你好,为了你能找个好夫婿咧。”
温柔生长在北方,性子豪爽,讲话也没诸多忌讳,说起找好夫婿之事,也皆是面不改色的寻常口吻。而自幼生长在深闺,一直接受三纲五常教育的沈知,就没这么淡定了。一张白净的脸,红得像枫叶。
温柔自知失语,忙道:“你还小,也不急着寻夫婿。”
“就是,要找夫婿也得柔姐姐先。”沈知吐了吐舌,小脸微红,“柔姐姐取笑小知,柔姐姐坏。”
“啊!”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来取笑她,温柔兴致来了,便反问道,“难道大舅母让你苦学女红和管家,不是为了让你找个好夫婿么?”
沈知一脸黑线,怎么这个表姐老把找夫婿挂嘴边啊,明明女先生说过女子要矜持,说话要文雅,更不可以学戏文里的贱蹄子样儿,做出些私动春心的丢人之举。
“柔姐姐,你在凉州是不是从来不用学女红和规矩呢?”
“也不是咧!”温柔摇摇头,认真道,“基本的礼仪规矩还是要学的,不过没有平城这么繁琐,女红有听烟姨讲过一两次,但我不太喜欢,烟姨就没教了。”
“真好!”沈知语气甚是羡慕,又问,“不学女红,那你平常都学些什么?”
温柔认真回忆道:“阿爹有几个小将的骑射技术非常了得,我趁他们闲时,便跟着学些骑射之术。”
其实,温柔长这么大,确实没有一本正经地学过什么,平常女儿家的功课都是烟姨教的。烟姨不是严师,只零零散散地口述了些大家闺秀的要点,让她不求甚解,不做个白丁即可。
至于想在军营学读书写字,就更难了。军营里是识文断字的不多,饶是温逸言这个大将军,除了通晓兵书外,其余的诗书也是一窍不通,一手字写得跟狗爬似的。
是以,作为温柔的启蒙老师,温逸言教来教去,无外乎些行军打仗与做人道理。
温柔也只正正经经地拜过一位阮师父,阮师父武功了得,学问更是了得。温逸言本以为温柔跟着他学个三五年,怎么着也能成为半个才女。
谁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将军女儿会上树,温柔根本不是那块料。
再者,阮师父为人洒脱,不怎么待在军营,只想起时,便教温柔一招半式,再想起时又教温柔几句诗词。
几年下来,阮师父的才学,温柔是没学会几分。而阮师父的嗜酒与好斗,温柔倒学了个十足十。
温柔上午听扶风郡主几个聊天,知道沈家有重金聘请了三位女先生,专门教沈家女子的课业。与沈家这些名门闺女相比,温柔的学业好像还真没什么值得说的,即使勉强说下去,也是面上无光,好在沈知并未追问。
“驾驾驾驾!”
沈问清朗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沈知拉开车帘,一匹白马,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她这亲哥哥长得当真是好看极了。听祖母说明年就要给大哥定亲了,也不知如此优秀的大哥会娶哪家的姑娘?平城的贵家大小姐,她都认识,要说谁能配得上她大哥,那倒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