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39、表哥

　　许了人家？病故？这......
　　尹氏的话让温柔后背发凉，沈烟明明活着，还活在沈蓉身边，为何沈家人会对外宣称沈烟病故？这其中必有蹊跷！
　　凉州城门口，长孙无初见沈烟时的惊讶，温家老人的悄声嘀咕，都在眼前，温柔相信在平城，“沈嫣”必然已逝，现在活着的只是“沈烟”，来自凉州的沈烟。

　　沈烟既是“病故”于许了人家之后，想必这突如其然的“病故”，也必定与这亲事有关了！
　　“三姨母病故了？没听爹娘说起过啊！”温柔故意道。
　　尹氏掩道：“这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爹娘怕伤心才不说吧。”
　　温柔又问：“二舅母，不知三姨母许的是哪家？是否过门？三姨父现在何处？三姨母又葬在何处？”

　　“此事已久，瞧我这记性，也都记不得了。”尹氏含糊道。
　　温柔故意道：“娘亲常说二舅舅记性好。”
　　“阿柔，你三姨母之事并不光彩，你可不能再提起。”尹氏讳莫如深道。
　　“不光彩？”温柔哑然，还想继续追问，尹氏却已转移话题。
　　“过了这条长廊，就是正堂屋了，你外祖父外祖母及二位舅舅已等候多时，见着你一定很高兴。”

　　温柔“喔”了一声，还沉浸在沈烟之事中，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培彦堂”，随之而来的是沈老太太那一声悲忽：“我的儿啊！”
　　温柔一个抖擞，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正准备酝酿点悲伤的情绪来，整个身子已被沈老太太抱了个满怀。
　　“我苦命的孩子啊！总算见着了！外祖母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我苦命的孩子啊！二娘怎能如此狠心，留下你一个人在世上受苦受罪，狠心的二娘啊！”
　　“我夜夜梦里都是二娘冲我笑.......呜呜.......怎么说走就走.......留下孤儿老母......”
　　“二娘啊......”

　　沈老太太哭功十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温柔浑身汗毛竖起。
　　亲娘都死了这么多年，温柔对沈蓉全无印象，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悲伤，况且她一直有阿爹和沈烟等人疼爱，所以，这些年来，温柔也只在看到别人有娘时，会徒生些难过罢了！
　　沈太夫人情真意切，温柔又生出些思母情绪来，也被带得湿了眼眶！世上最悲惨之事莫过于“幼年丧母，暮年丧女”，沈蓉之死，对于沈太夫人与温柔，是一样的沉重。
　　“母亲可要注意身子。”沈大夫人看了眼温柔，淡淡道。

　　温柔的大舅母是河南王之女，人称扶风郡主，温柔早前听人说过，是位颇为不苟言笑的妇人。
　　“是呀，大嫂所言极是，外甥女回来了总是件高兴的事。”尹氏抽出巾子擦了擦眼，以示悲伤。
　　“阿柔回来，我高兴，可是我这心里怎么也放不下二娘，都说孩子是母亲心头的肉，让母亲牵肠挂肚，二娘啊二娘，你怎么舍得丢下阿柔......”
　　沈太夫人一言未尽，又捶胸顿足，哭天抢地起来，屋内众女眷也跟着抹眼角，没有最伤心，只有更伤心。
　　“外祖母莫要悲伤，娘亲生前最喜笑，也一定希望外祖母和阿柔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温柔哭的差不多了，抽泣着安慰沈太夫人。

　　尹氏见状，跟着道：“阿柔说的对，母亲，二妹妹登了极乐，却又留了个可人疼的女儿，这也是二妹妹的一片孝心。母亲和阿柔若哭坏了身子，倒让二妹妹不安生了。”
　　“这狠心的冤家，抛女弃母，不能让她快活了。”沈太夫人泣道。
　　“母亲不怜惜自给儿身子，也得怜惜阿柔呀，瞧这小人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怪可怜的，可别哭坏了身子。”尹氏替温柔擦了擦泪。
　　扶风郡主淡淡瞥了眼尹氏，也道：“父亲和二位大人事物繁忙，母亲，不若先让阿柔见过众长辈，再叙别情。”
　　“还是大嫂稳重，耽误了政务，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可要不高兴了。”

　　沈太夫人这才松开了手，在扶风郡主的搀扶下，在沈太宰旁边落座，尹氏则牵着温柔来到了二人面前。
　　沈太宰今日穿了件家常的灰色长衫，外面套了件厚厚的深灰色棉衣，满头白发高高束起，脸上爬满细密的皱纹，就像凉州的千沟万壑一样。远看还好，走近一看，倒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温柔记得阿爹说过外祖父只比祖母年长三岁，不过是五十八岁的年纪，竟生得如此苍老，可见朝政之艰辛。

　　温柔一边打量沈太宰，一边跪地磕头：“阿柔给外祖父请安。”
　　“几儿几女中，就你母亲性子最肖我，自她走后，我园中的棋盘都起了灰尘，可见真是天妒红颜啊。”沈太宰面色温和，徐徐抚须，思起过世的爱女，也是沉沉一叹。
　　与前两次相见不同，褪去朝服的沈太宰，人显得颓废许多，原本刚毅严峻的面容，也变得慈祥起来，只那一张不苟言笑的嘴，依旧紧闭，仿若两道尘封已久的铜门。

　　温柔又依次见过沈太夫人、沈黎及沈阳夫妇，沈黎随了沈太宰的性子，不苟言笑，只略略点头示意。扶风郡主倒说了几句场面话，大致是与家中姐妹一道玩耍，缺什么都使人与她说之类，端端的豪门长辈作风。
　　沈阳倒是个话多的，讲了几件沈蓉年少时之事，又反复交代尹氏要尽心照料温柔这个外甥女，好让九泉之下的二妹妹安心。尹氏一路领着温柔进来的，自然满脸笑容，频频点头。
　　认完长辈后，沈太宰就说“还要去宫中与宣帝商讨北边雪灾”，便领着沈黎兄弟先走了。
　　他们一走，宽阔的屋子就如解冻的饺子，瞬间热乎起来了，这其中又当属沈家四娘沈知最为显眼。

　　沈知接过尹氏的活，指着一个个俊男淑女依次介绍起来：“我家大姐姐在宫里。”
　　温柔知其所指的乃是沈家嫡长孙女沈婧，前两年才入了宣王府，宣帝登基后，被册封为贵嫔娘娘，地位仅次于文太皇太后的侄孙女文玉金。

　　沈知又走到了沈问身边，骄傲道：“这是我大哥哥，大哥哥去温家接过阿柔姐姐好几回了，阿柔姐姐应当见过了。”
　　温柔点点头，她与这位大表哥虽已见过数次面了，不过，话却没说过几句，这次也没期待他能多热情。
　　“阿柔见过大表哥。”
　　温柔福了福身子，沈问弯腰一礼，并无半句话。

　　“我大哥哥就是这样啦，惜字如金，习惯就好。”沈知打了个哈哈，又开始介绍起其他人，“这是我二哥哥，这是三哥哥......”
　　沈安，温柔虽只见过一两次，却知道他是个骄纵之人，也没想深交，至于其他人，温柔都是第一回见，具客套了几句。
　　待都一一相识后，尹氏端起茶杯，笑道：“还是我家知丫头贴心，省得婶母好多嘴皮子。”
　　“知丫头贴心，婶母昨儿得的好东西，可要赏知丫头点。”沈知娇笑着打趣道。
　　“你个丫头，婶母屋里的好东西，何时少过你的。”

　　沈知与尹氏说说笑笑，似乎很亲近。
　　“阿柔，知丫头只比你小半岁，是个小话唠，大嫂给你安排的院子，就在知丫头的隔壁，你做了知丫头的邻居，日后可有的你烦。”尹氏笑道。
　　温柔也笑了笑：“二舅母说笑了，知妹妹这样话儿多的，才不闷咧。”。
　　“就是！”沈知放开了温柔的手，嗖的一下，又跑到了扶风郡主的身边，拖住她的手撒起娇来，“母亲，二姐姐三姐姐五妹妹都喜静，四弟又是个男儿，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陪女儿说话的阿柔姐姐，母亲还把阿柔姐姐安排到别的院子作甚？”
　　“那你的意思是？”扶风郡主对着爱女，严肃的面容总算见着些暖意。

　　“当然是让阿柔姐姐住到我的院子啦。”
　　不待扶风郡主点头，沈知离了母亲身旁，又转而挽过温柔的胳膊，歪着脑袋瓜想了想，补充道：“我的院子就是柔姐姐的院子，我的首饰吃食，我的丫鬟婆子......全都是柔姐姐的，柔姐姐都可以随意用，不用客气。”
　　“你这回倒大方了，只是......”扶风郡主似有些犹豫，转而看向沈太夫人，询道，“不知母亲觉得如何？”

　　“她们姐妹俩投缘是好事，只是知丫头那院子原本也不大，两个人住会不会挤了点？”
　　见沈太夫人同意了，沈知大喜，忙挥手：“不挤不挤，一点都不挤，再说眼下正直寒冬，挤点才暖和嘛！”
　　说着，沈知又向尹氏眨了眨眼，祈求婶母替她说好话。
　　尹氏一点即通，含笑道：“原就听母亲说阿柔是个伶俐的孩子，我原还想让我家那闷葫芦和阿柔一起住，好学学，谁知却被知丫头抢了先。阿柔初来平城，对京中事物一应不知，有知丫头在，倒省得母亲许多工夫。”
　　沈太夫人点点头。
　　尹氏放下茶杯，又暗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沈问，打趣道：“反正阿柔早晚都要回我们沈家的，早点与知丫头熟悉起来，倒省却许多烦恼。”

　　尹氏意有所指的这句话，顿时让站在沈知身后的沈问面红耳赤起来，不明就里的沈知见沈问脸红了，还一脸关切道：“大哥哥可是穿多了，怎地脸红得像胭脂。”
　　“是穿的有点多了。”尹氏掩嘴笑道。
　　沈问尴尬地点点头，这回连耳后根都红透了，半垂着头，就像一颗挂在树上的山楂，而他旁边的温柔娇俏地如爽地里的苹果。
　　沈太夫人瞧着这对小人儿，是怎么看都满意，男有才女有貌，真是天生一对啊，而一直在低头呡茶的扶风郡主，却似乎对沈太夫人的安排不太满意。

　　此时此刻的温柔，正被沈好抓着回答诸如：
　　“柔然人是不是都吃生肉？”
　　“吐谷浑人的肚皮上是不是有很多毛？”
　　“柔然人、吐谷浑人还有平城人，哪里的人长得最好看？”
　　……
　　诸如此类的问题，温柔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无暇顾及沈太夫人、扶风郡主、尹氏及沈问的暗含深意。
　　沈知见扶风郡主还不松口，又暗中递给了尹氏几个眼色。
　　尹氏不动声色地帮起沈知：“大嫂不放心，多遣点人去伺候着就好，黛丫头屋里有几个还不错，嫂子挑几个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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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那里下雪了吗？
我这儿晴如故。